第44章 分开
家中阳台边的位置，林风眠为坐在茶炉对面的青荷沏一杯红茶，热气腾腾中，茶香弥漫。而屋外是静谧的落在梅树枝干上的雪。
围炉，煎茶，赏雪，良人永相伴，是林风眠想和青荷一起做的事。但是，良人好像要和他分开了。
林风眠再三确认地问：“真的要去吗？”
青荷端起茶杯，小嘴抿了一口，肯定地轻声应答。
事情起因发生在回来的路上，青荷依旧手放在林风眠的口袋里，脚下是蓬松的，踩在上面能发生簌簌声音的白雪。
林风眠在与青荷简短地聊完白行之的话题后，感叹：“幸好我有你，才不会害相思。马上要放假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青荷没有说话，心里藏着事情。
林风眠当其默认，说：“来信中说，家中一切都好，集团虽不似从前，但根基还在，梅姨的商务能力不亚于她。对了，信的事，我还得要感谢你。”
“是林阿姨吗？”青荷欲言又止。
“我问过她，为什么要写信？一个电话不是更方便吗？但她在信里写道，她从前亏欠了我太多，而纸上文字更能填补我过去生命里留下的空白。我能感受她的变化，以及她写了好多过去没有对我说过的话。”林风眠唤青荷的名字，“丫头，谢谢你。”
青荷却觉得功劳不在她，她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事情，而那声久违的称呼，终究还是要靠林风眠自己跨过时间洪流喊出来。青荷缩着脖子，微微摇头不敢当，然后才想着说：“但我可能无法跟你回去了。”
“是吗？”林风眠的脚不禁用大力气，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却没有停下来，他埋着头继续走着，像在默默承受那个他仿佛早有预感的结果。
这反而让青荷觉得意外，她预想中的林风眠会问她原因，和以及耍赖着不会轻易地让她离去，可这一切都没有如想像中那般到来。
于是青荷自己解释：“剧组在这里的戏已经完成，需要去往另一个地方继续拍戏。我可能过几天就要前往。”
“地点在哪里？”不知是林风眠出奇地冷静，还是其说出口的话经过雪的降温，令人感觉冷冰冰的。
“g市。”
“离这约七百公里。”林风眠在脑海中寻找出原先就记好的路线和距离，“比我预计的结果要好。你去吧。”
“你怎么了？”青荷停下脚步，心里在担心。
林风眠也停下来，回头深邃地看，回答：“我让你去。这一次，我不拦你。”
青荷从没想过结果会来得如此干脆，一点都不像平日里林风眠的性格，印象中，林风眠应该会像一个小孩一样缠着自己，和说着那些不忍分离的话，也或者会跟她谈条件。
“走吧。回家。”林风眠看着雪渐渐地大了。
天空对大地的馈赠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好似要将大地在一夜之间全染白了头。
青荷看着不像林风眠的林风眠，感到奇怪地问：“你怎么不问我原因？”
“因为我知道，在你决定要演那一朵梅花的时候，我就不能阻止你的脚步了。”林风眠走的很慢，在路过墙角那一棵稀疏绿叶的梅树时，甚至更慢，“你会离开，而那一天，迟早会来。”
青荷的心里升起难过，没有人会喜欢分别，而原来所有的平静接受都因为是早就想好了结果。她问：“你是早就知道了吗？”
“没关系，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而我能做的，是无条件地支持你。”林风眠温柔地笑着去拍打青荷身上的雪。
在过去青荷忙碌的那些时间里，林风眠想明白了，雪中的梅花应该要按她自己的方式去尽情绽放，虽然他林风眠会很心疼和舍不得放手。
所以就有了家中林风眠再一次确认的那一幕。
“确定什么时候走了吗？”
“在等张导的通知。”
林风眠的眼睛湿润，尽管已经在强力克制，但热气还是浓烈到进了眼睛：“其实去更南边的g市也好，那里的冬天不冷。我就不跟你去了。”
为了不加重青荷的内心烦忧，林风眠索性自己提出不跟随，他像是知道青荷下一句会问他，那你呢？
所以青荷也不再忸怩：“代我向林阿姨问好。我会打电话回去的。”
“或者我还是陪在你身边吧。”林风眠突然坏笑起来，一下就反悔道，虽然他确实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过自己，不能去要求青荷的人生，但他又怎能轻易舍得？
刹那间，青荷心中又有了这才是真实林风眠的感觉，只是她严肃地道：“但你许久没回去，有义务和责任回家看看。”
“呵呵。”林风眠收起耍滑头的样子，正经地又为青荷倒茶，“别紧张，嗯，我听你的。”
青荷感到又着了林风眠的道，又喜又恼：“你这变化得也太快了吧。我差点就信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
“在你面前，我都是最真实的。”不管是偶尔的小孩子气，还是想做保护人的大男孩，林风眠在青荷面前从不伪装，他笑得认真，“只是没有了我在你身旁，答应我你要照顾好自己。还有碰到什么难题，一定要告诉我。”
关于从今往后的事，青荷不清楚，但她没忘记说过的要更好地站在林风眠身边，“能有什么难题呢？我可是大姐姐啊。”
“我才不是小弟弟。”
“你就是。”青荷眉眼含笑，或许这样称呼林风眠，她才有勇气和信心去面对接下来的分开。虽然明明过去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也是一个人过来的。
可能因为我的内心深处也不想跟你分开吧。青荷一秒便想飞了心神。
林风眠看在眼里，问：“想什么呢？”
“在想，分开后，小弟弟会不会格外地想念我呢？”
“所以，趁着你还在身旁，我要和你多说说话。”
只是越想留住和让其慢下来的珍贵时间，往往都会与人的意愿相背离，常常消逝得更快。
几日后的机场里，已有形形色色拖着行李归家的人。林风眠将青荷送到检票口，记得来时，他们是一同来的，没想到几个月过后，其中一个人要先走，而且目的地不同。
青荷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就送到这吧。”
林风眠贪恋温存，迟疑将手中的机票给青荷：“是不是忘了什么？不然，我可不放你走。”
“啵”青荷没有犹豫地踮起脚尖直接吻上林风眠的唇，睫羽一扇，一个抬眸，问犹如蜻蜓点水，留下了浅浅残香。
但就在青荷一触即走之际，林风眠紧紧拥抱住了她：“记得我们约定过的话。我爱你，也让你走。”
“晓得啦。乖！我也爱你。”
“去吧。”林风眠放开怀抱，微笑着看着青荷一步步地过安检，然后慢慢地消失在了视线中，“但我可不一定要遵守着约定，在原地等你回来。”
已道冬意无限凉，最凉不过离人心。林风眠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站在巨大的玻璃幕墙前面，掐算着时间到点起飞的那一刻抬头，然后看见湛蓝的天际处，向南飞过一架飞机。
“一路顺风。”林风眠呢喃，“我是男子汉，可还是在你离开后的那一瞬间，就对你有了思念。”
且，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在青荷走后的第二天，林风眠再也忍受不了少了一个人的房间，踏上了回家的路。
离开的时候，院子里刚落了一夜的雪。“丫头，你看，我们的梅树在一夜之间竟发了绿芽。若是足够幸运的话，一年之后的这个时候，你应该就能看到喜欢的梅了。”林风眠给青荷发消息，附带一个乖乖听话的表情。
但是青荷并没有第一时间回以消息。
“再忙，也要记得吃饭。”林风眠坐上回家的车后，又给青荷发去消息，“我在想你。”
林风眠在想会怎样努力拍戏的青荷，在想她要如何小心翼翼地保护好自己的秘密，在想此刻的她又在做什么呢？……
想到最后，只有一声叹息，因为所有的所有，一切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林风眠都无法及时地得到答案。
或许这就是分开后，异地恋人需要忍受的最大痛苦吧。因为未知，摸不着，和感受不到，所以我只能一遍遍猜测，相信，不怀疑。
可正是因为未知，所以彼此双方都会面临着一些不确定的因素。
回到家后的林风眠会意外和无奈于许久未见的师师的出现；而专心拍戏的青荷则会面临戏后郜梦的一次次邀请。
虽然青荷和林风眠都很遵守内心的底线，但于他们之外的人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追求爱的机会。
夜里，g市，单人房里，拍完一天戏的青荷终于有机会和林风眠视频聊天，这也属于他们之间的约定。
一天一次太累，一周两次就很好。青荷等待着那头的接通，然后刚好在看完一天中的来自林风眠的消息后，打招呼：“晚上好呀！让林公子久等了。”
“我一直在等你。今天累吗？有受伤吗？有按时吃饭吗？一日三问。”
“很累、没有、吃得很好。林公子呢？”
“除了比昨天更想你，我什么都好。”
“嘴巴真甜！”青荷开心地笑，然后听到那头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和熟悉的说话声，“风眠哥哥，你在干嘛？林阿姨让我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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