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梅花谷
“怎么是你？你寻来干什么？高柳是还在害怕吗？”山谷某处的破旧木屋里，梅心挡在房门前，问出现的黑衣人。
黑衣人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答：“我来看看三殿下是否还活着。看样子，是你救了他。”
梅心不信：“别装了，明明是你动手杀了阿宴。这一次，我不会让你靠近他。”
“要不是我的剑故意偏离了几分，三殿下应该活不了。关于这一点，救他的你很清楚。”黑衣人无情地解释。
被说中的梅心问：“你到底是谁？”
“你无需知道。我已确认三殿下还活着。告辞。”黑衣人飞身上树，然后从树冠处跳进无边的夜色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像从未来过。
梅心见着人离开，才松了一口长长的气：“幸好。不过有一点真奇怪。”
而屋内果真如黑衣人所说是重伤在床，只一息尚存的阿宴。
这是发生在阿宴他们落崖后第二十天的事。梅心轻轻地推开房门，走到床边，看着一直昏迷的阿宴，不知他何时醒来。
落崖的那天，梅心短暂昏死后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阿宴的身影。她忍着头晕目眩，终在崖底的一个枯树上找到了阿宴。
庆幸，你还活着。梅心救下阿宴，感受到他还留有的一丝气息，喜极而泣。
但，我又该怎么救你呢？梅心没去思考她为何会平安无事，她只想让阿宴能够活下来。
于是梅心在简单处理阿宴的伤口后背起他，开始找一个有人烟的地方，但漫无目的的找寻，那股未果的绝望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就占据了梅心的心脏。
“阿宴，你要坚持住。”梅心力气殆尽地靠在山石上大口喘气，“我一定找到人救你。你要等我回来。”说完，梅心留下阿宴，独自一人继续找寻……
“梅花谷。”梅心在不知道找了多久后，来到一处山谷前，但她刚念完谷的名字，就忽然失去了力气，整个人倒在地上，且很快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已是在谷中的木屋里。趴在床沿边上的梅心醒来，在手碰到阿宴身体的那一刻，才心魂安定。
梅心感到疑惑地走出房间，看到周围的树后，才相信他们是身处在了梅花谷中，“只是，难道是有人救了我们？”
在梅心呼唤是否有人的时候，回答她的声音却是从树林中传来，“你醒了。”
“是你救了我们？”梅心问，但接着反应过来，想着这里应该没有别人，于是忙着道谢。
“我在等你。”正对着木屋的树开始向两边移动，像是在为即将显现出来的人让路，但最终出现在梅心眼前的却是一棵看上去历经岁月的梅树。
梅树竟开口说话：“谷主，你终于回来了。”
“我？你是在跟我说话？”梅心还陷在对刚才树移动的大为震撼中，而现在更是觉得荒诞。
“你是梅花谷千年才一遇的梅精，是我们的主人。虽然你变化成了人，但你我之间的血脉感应不会有错。”
梅心还想辩驳，却被伸来的树枝抱起到空中，其中一根树枝点中她的眉心，然后一股凉意侵入。
“梅花谷，有千树万树的梅花，同吸日月精华，感顺天地变化，终在某个月圆之夜，孕育出了一棵克庄诗里的梅……”所有被忘记的记忆像一股洪流汇聚进了梅心的脑海。
“这就是你平安无事的原因。但你昏迷中时时刻刻念叨的那位，他的情况可就截然不同了。”
“要如何救他？”梅心短暂相信了她自己的身份，但她明显更关心阿宴的身体。
“他伤得很重。我只能勉强护住他的心脉。谷主，他是何人？你为何又要救他？”
梅心答：“他是救我的人，同时他是—”是什么呢？梅心好像从来没有深入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是荣国府的一个丫鬟，又被阿宴赋予了新的名字，所以关乎人生命运的事，她不用去想，因为她好像只有接受安排。
“他，我们救不了。”
“为什么？”梅心不相信，也不接受，“我即是由天地孕育而生，那么肯定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
“但你的心告诉我，他不值得你那样做！”最具年岁的梅树，像看透了世间的一切事物，也自然懂得万事应该要有因果。
梅心再无话可说。因为亘古在她面前的是值不值得这个问题，而且她所救之人也还只是一个算不上可以交付真心的凡夫俗子。
“他睡了多久了？”
“从回到谷中算起，才过去三日。”
“明日是新的一天，对吗？”
“身为谷主的你应该要留下来。”
可我的意思是，虽然我现在想不出答案，但或许明天我就会想清楚为何要救他。若实在还不行的话，那就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我应该会想明白的。
“傻孩子。”在看到又过去的十数个日子里，梅心寸步不离地守候在阿宴身边后，年长梅树深深地叹气，“值得吗？”
一直在回忆和思索的梅心突然抬头：“值得！阿宴不仅救了我，保护过我，而且还给了我快乐。重点是，我学会了一个词，在书中被叫做喜欢。”
“你动情了。但凡人的爱，又值得你为他付出吗？”
“我想救他。”梅心确定了答案。
看出梅心眼中的坚定，再难劝阻的年长梅树只好告知梅心梅谷秘法——要救重伤之人，需用她的梅花心，加以她的精血，再喂养他七七四十九天，那人才方可醒来。
“而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梅心做着跟前四十八天一样的事，给阿宴喂药，“阿宴，我马上又能见到你了。”
汤药喂完，梅心虚弱地趴在床边睡着了。
“咔！中场休息。各位辛苦了。”张导满意又一幕演完，开心地笑着走到青荷的身边，“你不做演员，那将会很可惜。我果然没看错，你很有灵性。”
“张导过奖了。”青荷内心喜悦，“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张导直接把话晒了出来：“慢慢来，我相信未来的演艺圈里会有你的一席之位。”
“我也相信。”佯装受伤之人的郜梦坐起来，看向青荷的眼睛里是比张导还要多的赞赏，“你一点都不像一个新生演员。”
青荷的眼中有笑意，问郜梦：“那你呢？你跟我不是一样的吗？”
“我大学没读完，就出来拍戏了。这是第六年。幸得张导垂青，否则非表演本科的我应该还在当路人甲吧。”郜梦毫不修饰过往。
“没关系的。我可能比你还差劲。”青荷多少有些感同身受，关于大学，“但你不是正在努力地回报张导吗？”
“是啊。”郜梦看着去忙碌的张导，“我要成为一颗星，然后证明张导当初的眼光是对的。”
青荷喜欢这种努力追梦的人设，说：“祝你成功。”
“我会的。我要靠着演技一步步地走上领奖台。”郜梦在说这话时，认真得像变了一个人，就像是在说，无论前方有什么艰难险阻，我都要回到我本来的地方。
而这一点，刚好跟郜梦在戏里的变化重叠。
梅花谷迎来第五十天的曙光。阿宴的手先动了一下，接着睁开了双眼：“我回来了。梅心。”
梅心迷糊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嗯了一声后，才意识到是熟悉的声音，于是立刻清醒：“阿宴，你好啊。”
“是你救了我。这是哪里？”
“崖底，一个叫梅花谷的地方。”
“可否有人来过？”
“没有。”梅心摇头，有意隐瞒，一是因为不想让重伤未愈的阿宴担心，二是因为应了年长梅树的叮嘱，要保守梅花谷的秘密。
“距那日事情发生，已过去多久？”
“算来，快要有三个月了。”梅心回答完阿宴的问题，打断他继续问下去，蹙眉反问，“你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吗？刚醒来哪有这么多问题要问？阿宴，你就不问我是如何救你的吗？”
最后一个问题，是梅心和年长梅树之间的赌局。她们在赌，赌醒来的阿宴是否会关心梅心。而这一点，梅心从未有过任何怀疑，始终坚信。
可阿宴却未能如她所愿，他说：“差不多，我们该回去了。再晚，可能已成定局。”
“回去哪里？”
“皇宫。”阿宴冷冷地说，“梅心，我没告诉你，我是唐王朝的三殿下，我回去，是为了争夺皇位，也是为了复仇。”
“我不许你回去！”梅心在过去的那些天里，多少猜到了阿宴他们的身份，“我怕高柳，怕你会出事，怕我会失去你。阿宴，我们留下来好不好？”
阿宴摇头，并未回应梅心的任性。他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地说：“我不得不回去。无论是面对高柳，还是反抗整个皇室，我都要完成我的使命。”
“然后呢？”
“我要将那些伤害过我和我所爱之人的人全部处决。我要建立属于我的王朝。”
“那我呢？”梅心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阿宴。她忽然觉得，眼前之人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风流倜傥，内敛博学的少年郎。你到底是谁？梅心在心中问道。
阿宴缓慢地坐起身体，想去摸梅心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去与留，我给你选择。梅心，我救过你，你也救了我。我们两不—”
“不，你不能赶我走。”梅心知道阿宴未说出口的两字是什么，急忙制止他，“你说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不是吗？”
“或许，我们和书中的不—”同字又未说出口，阿宴的嘴被梅心用手堵住。
梅心眼中噙着泪，笑：“你还说了，问我要不要一直做你身边的那一朵梅花？我现在答应你。”
“对不起。”阿宴的心忽咯噔了一下。他只是沉睡，却不是将心固封了起来。他确实想要复仇，但他同时又怎能割舍掉对梅花的情感？
梅心用手撑住身体，头比阿宴的头要低地望着他，像初次见面时那样，烟雨朦胧中，一眼便再难相忘。梅心说：“但你要养好足够的身体才能回去！”
阿宴轻声嗯了一声：“好。我答应你。”
“这还差不多。”梅心笑中后知后觉落下泪来，但她并没有去擦拭，虽然她好像忘了再问阿宴为什么他的未来里并没有她，所以流下来的眼泪像是在为她哀默。
“刚好，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和故事……”阿宴将他的往事整整说了一天。
当第二天的晨曦洒满整个谷中时，梅心推开门，看到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
（开学快乐！祝来看文的小天使们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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