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心疼他
乔卫国的话如同一颗石子砸在温若初的心上。
她虽然大学读的是金融,但对当老板做管理没有一点兴趣,她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画画。
“爷爷,经营轩宇画廊的事我并不擅长。”温若初委婉地拒绝,“我觉得肯定会有更合适的人选。”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拒绝,乔卫国笑得和蔼:“我们乔家的媳妇哪有给别人打工的道理?这件事不必再说了温丫头,以乔氏的名义收了轩宇画廊小事一桩。”
话很温和,但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
温若初抿了抿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乔卫国态度也软了下来,动之以情:“温丫头,我们一直觉得对顾砚深有亏欠,个中细节你不必知道,这也算是我们补偿顾砚深的。”
温若初:“……”
她觉得如果顾砚深在,他一定会说:就这么一点蝇头小利,也能打动我?老头你别做梦了!
“爷爷,这个事情我们考虑一下。”
乔卫国身子向后仰,做出一副打算闭目养神的样子:“行,给你们时间考虑,考虑好了告诉我。”
他一闭上眼,就有了要休息的逐客暗示。
“不打扰爷爷休息了。”温若初同他打了招呼,出了房间。
乔氏别墅很大,会客厅外是宽敞明亮的院子,她站在落地窗前,端着杯咖啡。
落地窗玻璃清晰地倒映出她的影子。
轩宇画廊转让的事情倒不让她过分头疼,她比较头疼的是顾砚深。
什么叫一直对顾砚深有亏欠?
对于顾砚深的家事,她了解甚少,只知道他的父母都不在身边,具体是什么情况,可能……
猛然间,温若初想起答应做乔文年女朋友的前几个星期,她还被顾砚深骗去他家补课。
那时顾砚深好像是自己一个人住的。
-
回忆涌来,记得那会儿是高三傍晚,天色渐晚,昏暗挤走黄昏的橙黄覆下,楼梯间要开灯才能看清脚下的台阶。
温若初背着书包跟在顾砚深身后,一步一步地,乖乖巧巧的,去他的家给他补课。
还有点忐忑。
“顾砚深,”还有几级台阶时停下了脚步,她扯紧书包带,“你家里爸爸妈妈他们……也在吗?”
“嗯?”顾砚深已经走到门口,随手按着门上的密码。
密码输入进去,“滴”一声门开了,顾砚深侧头看她,眼底有些玩味:“要见父母,紧张了?”
“……”温若初抿紧唇没说话。
“放心,”顾砚深把门拉开,门抵着墙,他身子懒散地倚在门边,“家里就我一个。”
啊?就他一个?
话是这么说没错,温若初眨眨眼,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更不放心了,抬抬腿又放下,最后还是抬腿往前走。
顾砚深双手环胸,看她这样子懒洋洋地低笑一声:“其实你大可放心,你这身材本禽兽看着都没有兽yu了。”
“……”
他说着,慵懒地掀眼皮看向屋内,猛地视线顿住,忍不住说了句:“操。”
猝不及防的打脸。
想把温若初往外推不让她过来已经来不及了,温如初走到门口,向内一看,瞬间怔在原地,俏脸渐渐染红。
屋内格局简单朴素,不同的是粉嫩风骚的装修,玫红撩人的窗纱从门口一路蜿蜒到主卧,墙上挂着各种市面上都买不到的少儿不宜壁画,地上还有大把大把风干枯萎的玫瑰花瓣。
“顾砚深!你……”温若初反应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操,这真他妈不是老子安排的,”顾砚深先走进去,粗鲁地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窗纱和壁画揭下,才揭了几个就烦了,拿出手机要打电话,“那个傻b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在骂谁。
温若初站在门口踌躇了会儿:“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她还是信得过顾砚深的,就是震惊。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当然不是。”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顾砚深果断拉黑了那哥们,抬头看她。
身高大概只有门框的一半高,两只小手紧紧地扯着书包带,有点局促地站在门口。
时而向屋里探探头,慌乱的小鹿眼左看右看的,像一只探索新领地的小仓鼠。
顾砚深咽了口口水,起了逗她的心思,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手掌上敲着:“这种事吧,我也只能在梦里想想。”
“……”
“但今天你都过来了……”
“顾砚深!”温若初瞪着他,作势要走,“再说我就回家不理你了。”
她还是很有脾气的。
“好不说,”顾砚深把手机放在一旁的橱柜上,半侧着身子,倪她,“不是说好给我补课么?这些就当没看见行不行?”
温若初努力克制住东张西望的好奇心,垂着头走进屋内,随手关了门,嘟囔:“全都是,怎么装没看见呀。”
顾砚深走在她前面,手刚搭上主卧的门把手,听到声音回头看她,很想笑:“还是你想当看见了?”
“……不想。”
那还是当没看见吧。
主卧大门打开,里面装修得像是婚房。
温若初没凑过去看,只是开门的瞬间看到房间一角,就觉得自己不适合踏进去。
“顾砚深,要不我们明天再补课?”她试探着问。
“什么啊,”顾砚深把门关上,走向另一侧的房间,“你们好学生都说话不算话的?”
他记得这边嘱咐过要装修成书房。
妈的,当时那哥们还问为什么要装修一个书房出来,他都没想到这人脑子里想得都是乱七八糟的hs。
房门打开,顾砚深先环视了一圈,书柜空荡荡,书桌宽敞。
除了墙上那两幅壁画,其他都还行。
“就这间吧。”
他先走进去,拉开书桌前转椅坐下,背抵着椅背,向后仰,整个身子懒散。
温若初跟着进来,刻意不朝那两幅画瞄,有些拘谨地把书包放在他面前的书桌上,拉开拉链,翻出来几本书。
“你先做几道例题,我要知道一下你哪些会哪些不会。”
她一本正经地打开‘五三’,圈了几道题给他。
顾砚深的转椅旋转过来,他瞥了眼圈出来的题,都挺面生。
“小老师,不直接给我讲么?”
温若初摇头:“你先做,做完了我看看给你讲。”
圈好了题目,她抬头,和顾砚深的目光对上。
顾砚深一手支着头偏头看她,白炽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眼睫下两丛细密阴影。
薄唇微勾,眼底都染上了笑意,微眯的眼瞳惑人。
温若初后退几步,险些撞在后面的书柜上,她胡乱地把书本推给他:“你快点写,写完我们还有别的题。”
“任务这么重啊?”
顾砚深不以为意地垂头扫了两眼,又掀眼皮看她:“没笔,我怎么写?”
说着,伸手,把她手里的笔拿走,指尖滑过她的手指。
温若初没再和他说话,抱着自己的书包坐在了后面的转椅上。
书房内无窗,她靠着墙,小学生一样坐得腰背挺直,从书包里翻出一个本子。
她喜欢画画,闲着无聊就独自坐着涂涂画画。
她翻动着扉页,下意识地抬头,和顾砚深的侧脸对比了下。
那是她上次无意画的顾砚深,画得还行,就是没能把他的气质画出来。
画得太冷硬了点,明明这人还带点坏。
温若初翻开下一页,挑了只铅笔出来,盯着顾砚深的侧脸,才想动笔,意外地和顾砚深侧目的视线撞上。
目光相对,她竟然忘了低头或者辩解。
“一直盯着我看,看上我了?”他转了转笔,样子散漫悠闲。
“没有我是……嗳?”
书房内的灯突然关了,周围一片漆黑。
温若初知道这是突然的断电,她从容地站起来:“好像停电了,顾砚深,你开一下手电筒,我出去看看别人家有没有电。”
要是没有,就是整个小区都停电。
凭她的经验,这只是电路接触不实引起的,过会儿就会好。
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温若初才走两步小腿就撞到什么,她又问了句:“顾砚深,你可不可以开一下手机的手电筒?”
没人回应。
她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差一点就要以为这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顾砚深?”她伸出一只脚试探着左右踢了踢,“顾砚深你在吗?”
突然有什么东西抓住她的小腿,她“啊啊啊”着大叫了一声。
“别动。”顾砚深的声音很低,气音说话,抓着她的小腿,默了几秒又放开。
大概适应了黑暗,温若初垂下头才看到顾砚深似乎是蹲在地上,整个人蜷缩着,头埋在臂弯里。
“你、你怎么了?”
她缓缓蹲下来,凑到顾砚深身前,莫名地有一种很想揉揉他的头发的冲动,但仔细一想,还是作罢。
顾砚深没出声,只是那样蹲着,浑身戒备地,整个人缩在转椅和书桌之间。
“你怕黑吗?”她试探着再问一句。
周围很安静,房间无窗,一点光线都透不进来。
正在温若初犹豫着要不要先过去把门打开,让光线进来的时候,顾砚深开口,声音压在臂弯里。
“不怕。”
“……”你确定?
温若初抓了抓脸颊,她没什么安慰人的经验,只能学着电视剧里那样,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顾砚深,你别怕,我在这儿。”
声音本就温软,刻意放轻,柔和得像闽南江水。
顾砚深没搭话,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从自己头上拿下来,紧紧地抓着。
有那么一瞬间,温若初觉得自己手腕都要被他抓碎了。
“滴”一声,来电了,白炽灯亮了起来,房间被照亮,顾砚深蜷缩在桌角,更显得无助可怜。
“顾砚深,灯亮了。”温若初惊喜地喊了声,挣扎着想缩回手。
顾砚深力道松了下,不至于那么疼痛,但还是紧紧地抓着。
他抬头,额头右侧有压出来的褶皱痕迹,冷白色脸上少了傲气,多了一丝狼狈。
“你是第一个看到我这种情况的。”
似乎还没缓过来,他的声音有点低哑。
“啊?”
温若初怔怔地看着他,他的眼很平静,不躁不撩,浅淡的眸子透着一种疏离感。
所以?
要杀她灭口吗?
她脑海里闪过各种谍匪片镜头,还没来得及出声,顾砚深扯着她手腕的手用力,把她整个人扯了过来。
“啊你——”温若初一条腿曲着半跪下来,视线茫然地盯着后面书桌一角。
“以后可不许跑了。”他说,平静的眼似乎闪过一抹色彩。
“……”温若初没搭话,动了动腿,调整了会儿姿势,问,“你怕黑吗?刚刚……”
“那个夜晚她以为我睡了把我锁在屋子里,自己从阳台跳下去了。”
“啊?”愕然,温若初讲不出一句话,甚至以为他说的是什么恐怖故事。
“但我是醒着的,我亲眼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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