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大1
林文陶今天门诊早班，接待的第一个患者是个9岁的小男孩。
男孩子调皮，说是前一天有个同学，带着他们班一群男生从3米高的台阶上往下蹦，还要比赛看谁蹦的高。
蹦完当天晚上回家，就觉得脚腕有点疼，但也没敢和家长说。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却发现脚腕处已经肿的馒头高了，方才和盘托出说是自己昨天蹦高来着。
听闻此话父母气不打一出来，一大早就给他拖医院来了。
林文陶给他做了检查又拍了片子，万幸骨头没事，只是有点挫伤，回家躺着敷几天药就没事了。
男孩母亲连连感谢，拉着一瘸一拐的小男孩走出了病房。
男孩母亲大概也是个急性子，才刚出门口，便打起了电话，声音尖锐又极有穿透力，隔着门板混着医院的嘈杂声，林文陶都能清清楚楚听到她打电话的内容。
“王老师，我跟您说，这件事你必须严肃对待，多大个孩子就敢怂恿别人往下跳。”
大概电话那面的老师正在道歉，但显然这位母亲不愿意就这样草率了事，毕竟自己儿子现在摔成这样，如果这次不严肃处理以后指不定要闹出什么更大的事。
“我要求，必须让这孩子和孩子家长给我道歉，并写下保证书。”
“我不管，这事本来就是学校监管的责任，你们失责在先，现在我家孩子摔成这样，总的有个交代吧。”
电话那边的老师应该是给了什么承诺，孩子家长才总算满意的同意了。
挂了电话还不忘骂两句自家倒霉的熊孩子：“你傻啊，人让你跳，你就跳，我让你学习你怎么不听呢，我是你妈，我说的话你不听，一个小崽子的话你就听。”
“那不一样，那是我老大。”
男孩子带着一股特别骄傲的姿态反驳他妈。
仿佛在说这世界上只有我老大的话，我才听，其他人的话，不好使。
“什么老大，你就是欠揍，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林文陶听着这对母子的对话，哑然失笑，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挺喜欢认老大拜把子的。
他们小时候其实也差不多，那时候顾阳就是他们军区家属院里的老大，顾阳说的话甚至有时比爹妈都好使。
又连着接诊了几个病人之后，林文陶总算得闲，起来喝了口水，门诊人多事也杂，往往忙一天都顾不上喝口水，吃口饭的。
“林医生，今天病人不多呢。”跟着林文陶实习的年轻学生在一旁偷笑道，难得没多少病人的门诊，简直比中彩票的几率都低。
“我昨天给你留的题目你看了吗？”
听闻林文陶的话，实习小医生兴高采烈的劲立即就没了，哭丧着一张脸：“看，看了。”
他跟着林医生实习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每次都会时不时的被抽查。
林医生对着病人就温柔耐心，对着自己简直就是阎王在世，但凡有答不上来的时候，也不屑骂人，就只冷着一张脸，说是到了临床还有时间给你翻书吗？
这简直比骂他一顿都还要来的难受。
“那你说说，人体酸度的平衡主要靠什么？”
年轻的实习小大夫支支吾吾的：“血液缓冲系统、呼吸系统排除，还有。。额。。”
显然被卡住了，也不知道是他太紧张了还是真的就学艺不精，明明昨天有复习过，今天面对林医生的突击检查就慌的脑中一片空白了。
林医生也不提醒，就这么冷着张脸直勾勾的盯着他。
实习小医生脸上一红，眼神闪躲，内心慌的一批。
终于一阵铃声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尴尬，是林医生的手机救了他。
林文陶暂时放了他一马，站起身去接起了电话，年轻的实习小大夫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喂，请问您是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是林先生吗？”
“是我。”
“我是林文君的班主任，现在有些事情，需要你来学校一趟。”
“好，我马上过去，不过请问一下，学校地址？”
林文陶有些不好意思，作为兄长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弟弟念书的学校。
不知道学生学校、不关心学生成绩的家长，老师见的多了，也没觉得多奇怪，便在电话那边报了学校的名字。
林文陶找了个另外的医生帮他代班，火急火燎的打个车就往林文君的学校赶，终于找到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除了林文君，顾阳竟然也在。
他一脑袋问号的走进办公室，老师看到他，也是一愣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林文君的父亲？”
“不是，我是他哥哥，我叫林文陶。”
林文君扭头看向他，一脸别扭的喊了一声：“哥。”
“林文陶？我是王晶，你还记得我吗？我们高中是同学。”
王晶？好像有点印象，但一时也对不上号，那会他正沉陷在对顾阳的复杂情感中，别说女同学了，连老师他可能都记不住几个。
“你好，王老师，不知道文君他犯了什么错？”
不管认识不认识，今天他来学校都不是为了老同学相见的，而是为了林文君的事。
听他这么说，王晶立即又摆出一副老师的严肃面孔。
确实，现在主要要解决的是林文君的问题。
“林文君同学，昨天带着一帮男生，从学校操场的高台上往下跳，其中一个学生因此受了伤，现在对方家长要求你们亲自登门道歉，并写下保证书。”
林文陶先是一愣，随后问道：“那个受伤的同学是叫张世诚吗？”
“你怎么知道？”老师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他竟然已经知道了。
林文陶哭笑不得，尴尬道：“嗯，他是我上午接诊的患者。”
“这也太巧了，那正好，这是他家地址，你们一起去道个歉吧，你给他看过病，对方家长也不会太难为你，从学校这边来说，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息事宁人最好。”
“嗯，麻烦老师了。”
林文陶念书的时候，成绩优秀，性格安静，从来没被老师请过家长。
却没想到在他已经毕业快十年的时候，被老师叫到办公室里批了一通，此时他还真的有点理解顾阳他爸当时的心情了。
“对了，还有林文君同学，数学挺好的，只是外语不行，上次二年纪摸底考，他还交了白卷，作为学校能监管的时间有限，课后补习的事还的靠你们家长自己上心，不能一股脑都丢给学校。”
“是，老师说的对，我回去会督促他学习的。”
“那你们先去受伤学生家道个歉吧。”
“嗯，应该的。”
林文陶这一辈子不低头的骄傲性格，最终还是败在林文君老师的手里，此刻他算是彻底理解顾阳他爸的心情了，只恨不得掐死林文君那个浑小子。
说完话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顾阳。
这个顾阳又是个什么情况？
王老师随着他的目光看了眼顾阳解释道：
“我让林文君请家长过来，他说他喊他哥来，结果就把顾阳喊来了，你说我能不认识顾阳吗？咱们都是高中同学，他俩一个姓顾一个姓林，这不是摆明了糊弄老师呢嘛，随后这小子又把你喊来了，本来今天我是必须要请父母的，如果是你的话，我也放心，你比顾阳还是靠谱很多的。”
林文陶又赶紧给老师道歉，保证以后一定好好管教林文君。
王晶看着自己高中时候暗恋过的男神，也没多为难他，只让他别忘了给受伤学生家长道歉就行。
三个人走出校门，林文陶满腔怒火的走在最前面，剩下两个，像犯了错的小弟一般，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还时不时的互相递个眼色。
终于等林文陶把怒气都消化的差不多了之后，他转身对着林文君道：“一会你和我去张世诚同学家道个歉，并写一份保证书，保证以后再不带着同学胡闹了。”
写检查道歉这事，对林文君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于是他爽快答应：“没问题。”
随后林文陶又继续道：“以后每周三次，你到我那，我给你补习英语。”
每周三次补习英语？这可就不是一次性能解决的麻烦了，他最讨厌英语了，他以后是要带兵打仗，精忠报国的，学英语有个鸟用。
林文君想都不想刚要拒绝，却对上他哥一双正色严厉的眼睛，硬是没敢把反抗的话说出口，他求助似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顾阳，用口型寻求声援，阳哥帮帮我。
顾阳刚准备张口帮林文君争辩两句，就被林文陶狠狠的瞪了一眼。
“还有你，他9岁，你也9岁？你跟着他瞎胡闹？”
顾阳被他这一质问，立即就缴械投降了。
文君，对不起啊，不能怪你阳哥不帮你，属实是你哥严厉起来的时候太吓人。
认清现实及时站队才是聪明人的明智之举，于是顾阳立即就调转枪头对着林文君正色道：“你哥说的对，你是该好好反省一下了，敢交白卷，还反了你不成？“
林文陶撇了一眼身旁的顾阳，心想就顾阳念书时的成绩，还好意思说他弟。
顾阳倒是没交过白卷，只是他答完那卷比白卷也多不了几分。
不过现在也不是翻旧帐的时候，当下要解决的是他弟的问题，多个帮手总比多个捣乱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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