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清明

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病了，反正这种失控的感觉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浑浑沌沌的走上楼梯冲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拉上所有窗帘，走到卫生间里，打开水龙头在锁上。

        “嗯…哈…哈…嗯哈…”我双手杵在白色脸盆上，弓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呃…呃…”无形中有一双手扼住我的脖子，我挣红了眼睛，感受到窒息的痛苦，手指死死的抠着光滑的瓷盆，我的身体让我去死。

        突然我房间的门被人用钥匙打开哗哗的水流声，正好掩盖了我的喘息声，我妈在打外面大声叫道：“许辰，你在干什么？下来吃饭。”

        “咳咳…妈，你们吃吧，我在学校已经吃了，我想洗个澡。”我提着嗓子没有一点沙哑的样子，声音清脆又明朗，就像花季少年该有的积极样，没有一个人会猜出来，刚才的我在尝试濒死的感觉。“啪嗒”门被拉上了。

        她出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现在的我简直就像个疯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压低了声音笑，我抬起头看向镜子看着镜子里面红着眼睛落着泪的人。

        “许辰，你简直无可救药，你这样把自己包裹起来，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真正的了解你，就算死你也只会孤独的死在自己的世界里，死在你精心为自己打造的虚假的牢笼中。”

        “呜呜…嗯…嗯呜…”我回过神来，听到一声声小狗叫一样的哽咽声，原来这声音来自我自己，颤抖着蜷在地上的懦弱的人。

        眼珠子又烫又疼，外面天沉了下来，这间黑暗的小标间里，从窗外飘来了清新的雨水味。

        我不哭了，静静的在黑暗中伸出手，天暗到快要看不清了，我想不通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样的人…

        “神明啊，救救我吧…

        神明啊，救救我吧…

        请你救救我吧！！

        神明啊！！

        能听到我的祈祷吗？

        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救救我吧，我想活！我想活！！”

        哈哈哈哈…我耸耸肩膀，为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笑了起来，我怎么可能去祈求活下来。

        那就，杀了我吧。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求求你们了，不管是谁，快点杀了我吧，怎样都行…我好痛苦…

        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崩溃的呐喊道我扶着墙站了起来，镜子里又映出了我的身影。“他的眼睛那么空洞，那么冰冷，眼窝凹下去像是一个快饿死的囚犯。”

        我拉开镜子后面是一个小储物柜，装着我这几年来买的所有匕首和刀具以及一些简单的包扎用品。

        我挑出一把黑色小匕首，掀开左手袖子挽到小臂处，这个时候我所尝试过的唯一能让我冷静下来的方法就是疼痛和鲜血，在左臂处侧全部被血染红的时候，我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这次又是这么多条深陷进去的口子，lion看到了得哭好久吧…

        “许辰啊…许辰，你活得真可怜。”

        脖颈处的疤痕…我抬起疼痛无力的左手捏住了自己的脖子，右手抬刀准备划上去，我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奇怪的像是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lion放心，我还不会死。”

        我闭上眼睛，锋利的刀锋触碰在了我湿热的肌肤上，突然我听到外面传来了小孩子的欢笑声，那是谁？我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把那把染红的刀放在地板上，踮起脚从窗外望去，在丝丝细雨中，我在后面那户人家的院子里，有一个扎着双麻花辫的小女孩在淋着雨吹泡泡，屋檐下站着一个老人家气凶凶的叫她：“快回来！不然淋着雨又又要感冒。”小女孩捂着耳朵不听，在雨中绕着她家院子里的一盆花转圈圈。我怔住了，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吧，漫山遍野的瞎跑，玩到晚上8点再被妈妈揪着耳朵提回来，下了大雨，一个人把所有作业本纸撕下来叠成小船写上愿望，随着石头路上的水流流下去。

        我意识到，什么都回不去了…

        那个时候，多美好啊，没有痛苦没有任何伪装。好像，地还是原来那块地儿，人，还是原来那个人，又好像，地不是原来那块地儿，人也不是原来那个人了。

        “啊…”我拽着窗边躬下腰，失控的哽咽着，直到嗓子发不出来任何一点声音，直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沉沉睡去。

        4月5号清明那天，我们农村的习俗就是上坟山去杀鸡祭祖，我爸把刀拿给了我，从14岁起我就担当了这个重任，今年我接过刀，一刀下去拿只鸡当场毙命，连挣都没挣扎几下，我爸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我说：“今年你杀心挺重啊，前几年你杀都杀不死它。”我笑得起来默默在心里回答道：“是啊，毕竟这次我把它当成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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