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我想起荀夫人临走时对我说的话：“殿下已然脱逃过一次，此次进宫陛下定然费尽心机以将您身心皆留在宫中，还请殿下万事留心。”

        我这刚一进宫就软硬兼施，不知接下来又会有什么计谋等着我呢。

        阿简牵着我走在我前面，我想起那一年我看话本被发现，父皇让阿简替我受罚。想起他额头上的疤还是我推他才落下的。如今他却能面不改色地看着我跪下求他，直到允诺他，让他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前路迷惘，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等着阿简出手，我再想法子应对了。将自己置于如此被动的境地，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我们逐渐往光亮处走去，我能看清前路，也慢慢能跟得上他的步子，他走路的步伐变慢，我加快脚步与他并肩而行。他摩挲着我的手指，突然出声，“当年的那个戒指呢？”。

        “戒指？什么戒指？”

        “那枚雕了凤凰的玉戒指，你不记得了？你还问过我。”

        “啊~那枚凤纹玉戒指。好久没见过了，可能丢在栖霞宫哪个角落了。”

        “那回头我命宫人找出来，等大婚那一日给你戴上。”

        “那不过是枚普通的玉戒指，丢了就丢了吧，找它做什么。册封礼没有这一步啊。”我不以为意的回了一嘴。

        “我记得幼时你最不喜礼仪这一课，太傅讲解时，你根本不听的。怎么还记得皇后册封礼？”

        听他的语调似是心情不错。也是，他刚刚好大的威风。

        “因为册封礼以帝为尊，皇帝不必亲迎，怎么可能让帝后执手相对呢？”

        我刚刚说完，阿简就停下了脚步。我也跟着他停下。“你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那就改了册封礼。”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若是册封礼只以帝为尊，那便改了那册封礼。”

        我听后笑了出来。

        “听闻近来陛下苛待宫人，现下又想改礼仪规制，陛下是怕言官上本参奏的不够多吗？”

        “阿瑾还没嫁呢，就这么替为夫操心了？为夫甚感欣慰啊。”他笑着过来将我抱起。

        “陛下，自重！”

        “只差几步了，你就让我抱着你上马吧”他笑着说完，快走几步抱我上马，又同我共乘一骑回了宫。

        我一路上只想着，不能真的和阿简大婚，无论他用什么法子隐藏我的身份让我名正言顺地嫁与他，我都不能真的嫁与他。

        我确实心悦于他，可还没到嫁与他的地步。我记得母后的下场，我不想重蹈覆辙。

        母后当年原本想承继家业，去边塞建功立业，就连婚约也已定下，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也愿意同母亲一起戍边。可是父皇……。爱一个人怎么忍心折断她的羽翼，毁掉她的雄心壮志呢。后来母亲昏了头听从了父亲，成了深宫妇人，结果呢？

        有时候觉得话本子不一定全是编造，也有可能就是作者的经历也未可知。

        那阿简呢？阿简是不是也在重复父皇所做过的一切。

        “阿简为何执念如此深重，执意要我做你的妻子呢？”我们已回到宫中，宫人将马匹牵走。他牵着我在宫墙内星夜下漫步，让我想起小时候也曾这么在宫中漫步，和阿简谈天说地。

        “若我执念不够深重，世间许多，都会如过眼云烟，不会在我身旁停留半分。”

        “可是原本人生在世就是会世间许多求不得啊。”

        “既然如此，那我只想抓着对我而言最重要的过完此生。”

        “可是阿简真的分得清什么是最重要的吗？若是，选错了呢？或是日后又后悔了呢？”难道再抛弃了吗？这一句我没有问出口。我想到了父皇，想到了母后。

        “那也许是上天垂怜，让我早早就看清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阿简转头看着我说道。

        “若是日后真的发现选错了，悔之莫及呢？”我又追问。

        “不会有那一天的。此事我笃定泰山。”

        “哎呀，那，那打比方，若是有一人他发现他选错了呢，又该当如何？”

        “那他也应为他当日所愿承担后果。”

        “也对。左右都是自个儿选的，大不了自食其果。”我喃喃道。

        “阿瑾呢？对阿瑾而言，此生什么最重要？”他饶有兴致地问我。

        “你是不是希望我说是你？”我逗他。

        “我知道不是我。是我的话，我再开心不过。不是我也没关系，我恋慕你，惟愿你在我身旁，如此就已足够。”他握紧我的手。

        “在不同的年岁，想要的是不一样的。所谓最重要的，于我而言是一直在变换的。”

        “好。无论如何，都有我陪着你。”他说完继续牵着我向前走。

        我看着他，心里想着，若是你我所愿背道而驰呢？想着想着就问出了口。

        “若是将来我视为最重要的同你所愿南辕北辙，到时你我立场相悖，又该如何？”

        “那就看看是否有转圜余地，即便是针锋相对，也可看最终的胜负结果。”

        “你笃定到时你能赢？”我故意问道。

        “并不。但我必定会捍卫我之所愿，还望夫人到时手下留情啊~”他依旧轻松地回我。

        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可是会全力以赴，尽我所能的。不过也不必此时与他争言语上的长短。

        “阿简是何时心悦于我的？”我把话岔开。

        “这个我可真不晓得。”这人自从得了我的承诺，这一路都是洋洋自得，语气十分愉悦。

        “那怎么”，我话还未说完，只听见他道：“阿瑾可还记得当年你成亲那一日。那日以前，我都是想着，只要是你所愿，我都尽力去圆。直到我亲眼看着你出嫁，此后偏又得知你二人日日争吵不休。”他望着月亮，又道：“我一退再退，换来的是什么？为谁醉倒为谁醒？到今犹恨轻离别。既然退无可退，那便无需再退。”他转过身来抱住我。

        “阿瑾，此后一生，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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