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们更般配
陈糯就站在那里没动。
她的牙齿紧紧的咬着，也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颤抖。
她努力的平静着自己的情绪。
在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说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她的话说完，他也没有回答，但是脚步却猛地，朝她这边靠近了一步！
那骤然的动作，让陈糯的脸色不由变了一下，身体也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看着他的眼神里面，更是明显的惊慌失措。
闻鹤年看着，眼睛里的嘲讽更加明显了几分，"怎么，不是说想要过很好的生活吗？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方？这和你跟我说的，可不一样。"
"我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有什么关系吗？"陈糯咬着牙说道，"你今天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嘲讽我的吗？"
陈糯的话说着，却突然发现眼前的人脚步又往她这边走了两步。
而那个时候，陈糯的身体已经抵在了墙上，无路可退。
"嘲讽？我是想要嘲讽。我就想要看看，离开我之后，你过的是怎样的风生水起，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怎么样。"
"我会好起来的！"陈糯深吸口气，"你现在还可以高高在上的，不过是因为你公司的事情还没有被爆出来，等到被爆出来的时候，肯定……"
"如果没有呢？"
他看着她，"如果没有，你想要回来吗？回到我的身边？"
陈糯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那一瞬间，她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回到他身边？
在自己对他说了那样的话之后，他居然还想要……她回到他的身边？
陈糯正想着的时候，他的声音继续传来，"你敢吗？"
在对上他的眼睛时，陈糯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他的眼神……
果然下一刻，闻鹤年的手指抵在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然后，稍稍用力。
陈糯突然觉得不对，立即将他的手抓住！
"你敢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他的话，让陈糯的脸色变了变。
而那个时候，闻鹤年已经将她的手一把扣住。不断的收紧，陈糯都可以听见自己的手腕发出清脆的，脱臼的声音。
"怎么不说话了？嗯？"
陈糯的脸色变成一片苍白，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他的话。
"无话说了？说啊！"
他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手也一把掐住陈糯的脖子！
"我想要杀了你，陈糯，我是真的想要杀了你！从一开始的时候，从最开始的时候，我就应该将在你直接杀了！你怎么敢！？"
"我从来没想过要爱上一个人，是你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是你自己闯入了我的世界！我的存在从来不被这个世界承认。但是你却告诉我，我是你的世界！陈糯，你真的……把我骗的好惨啊。"
他的话说着，突然笑了起来，那一双眼睛缓缓的变得通红。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时候，好像比谁都要善良的你，在这张面孔下，是这样的丑陋！恶心！"
他的手不断的收紧着，很快的，陈糯的脸变得通红，眼睛也缓缓的闭上。
那一刻，陈糯真的觉得，他会把自己掐死。
她没有挣扎，就安静的站在那里，任由他的动作。
突然，他将手松开了。
陈糯整个人都滑了下去，然后，是剧烈的咳嗽。
她的手背上是和房东太太的电动车撞到时的擦伤，身上的外套破了，此时头发也是凌乱的一片。
整个人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但是闻鹤年看着，却没有一丝的怜悯。
"这一次的事情，只不过是你的一个借口吧？什么我给不了你好的生活？什么你不想要陪着我一起冒险？不过是你想出来的一个烂借口而已！"
陈糯蹲在地上，整个楼道剩下，也只是她粗重的喘息声而已。
她背对着他，脸庞隐进昏暗的灯光中，所以，他看不见她的脸。
自然，也不会看见自己脸上遍布的泪水。
他也没有走，就定定的站在那里。
仿佛，是在等着她最后的回答。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吧，却又好像是一个世纪一样的漫长。
她缓缓的抬手，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干净的同时，转头看着他，"是，我就是虚伪，就是恶心，我……早就不爱你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那个时候，就好像是一把锋利的剪刀，干脆利落的将他们过去的一切的东西，全部剪断。
陈糯听见"咔擦"的一声脆响。
是他们所有的过往，曾经拥有过的所有的甜蜜，全部崩裂。
他曾经拥着她的温度，吻过她的地方，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还有，他看着她的眼神。
那个时候，全部崩塌。
天空，突然开始下起了雪。
已经许长时间没有下过雪的A市在那瞬间，突然开始下起了雪。
纷纷扬扬的。
落在他们的身上，隔在他们之间。
犹如锋利的刀刃，在他们中间，划出了一道血淋淋的楚河汉界。
此时还在彼此眼前的人，如同相隔天涯。
陈糯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有一天自己的口中，也可以说出这样决绝的话。
更没有想到原来，她的演技可以这样好。
看着他的时候甚至可以。一滴眼泪都不掉。
闻鹤年看着她。
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已经褪去，甚至，连恨都没有了。
只有平静，陌生。
就好像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一样。
于他而言，什么也不是。
他说，"好。"
然后，他转身就走。
陈糯还是蹲在那里，眼睛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
两步之后，他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然后，他缓缓的转头。
陈糯以为他要说什么，但是最后，他还是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往前面走。
这次，他没有回头。
不远处，向远正撑着伞在那里等着，在看见闻鹤年靠近的时候，他立即上前，将伞撑在了他的上方，然后，将车门打开。
他一切的动作在陈糯的眼睛里面，变成电影里面的慢镜头。
她就看着他上了车。
她就看着他，离开了。
明明，她应该松一口气的。
终于，他放过了她。
终于，她可以从他的世界脱离，从此之后，他的锦绣前程，再也不会有自己在妨碍。
但是那个时候，陈糯却觉得心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钻着一样的疼。
一下下的，如同一只凶狠的虫子，在潜伏了无数的日子之后，终于觉醒，就对着她的心脏，开始大肆的啃咬。
鲜血淋漓。
"该死的又是谁剪了我家的电线？让我知道我非得……要死了！"
房东太太原本是往下面走的，在突然看见蹲在那里的陈糯时，顿时吓了一跳。
"你是想要吓死人是不？我告诉你，今天电动车的事情我们可还没有完，我已经去修了，整整五百六！你一定得还我！"
她的话说完，却发现面前的人始终没有什么反应。
她伸手推了她一把，"我告诉你，你在这里撞死装可怜可没有什么用，我不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觉得不对。
眼前人的脸色……
"喂，你不要吓我。"
房东太太蹲了下来，这才看清楚了陈糯蹲着的地方。
飘满白雪的地上，是一片晕开的鲜血。
--
房东太太在陈糯的手机上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算是联系上的人。
苏乾和。
对面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房东太太听着时，眉头顿时皱起，"喂，你认识陈……"
"不认识！少他妈来烦我！"
那人的话说着，将电话直接挂断。
房东太太气结，眼睛看了看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陈糯，又开始翻她的手机。
她的联系人少的可怜，还有几个是空白的号码，就只有名字，房东太太看了半天，终于又找到了一个。
"喂？"
嘶哑魅惑的声音，"小糯糯。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说电话，我正……"
"你是陈糯的朋友吧？她晕倒了，现在在医院，你能过来交一下医药费不？"
薛宣最后还是赶了过来。
她还穿着今天去饭局的衣服，条纹的衬衣，黑色的紧身裙，透明的黑色丝袜，八公分高的细高跟鞋。
和医院里臃肿的人群比起来，就是两个季节的。
而且那妖娆的身材和精致的妆容总让人想起某个不太好的职业。
薛宣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直接往前面走。
"陈糯是在这儿吗？"
听见声音，房东太太立即站了起来，"你是陈糯的朋友吧？"
薛宣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怎么回事?"
"她晕倒了，低血糖，加上孕酮低，现在出血情况比较严重，医生已经给她开了药保胎了，这是药费，我垫付的住院费，挂号费就算了，就当我做好人，其他的，麻烦你给我一下。"
薛宣的眉头顿时皱起，"你是？"
"我是她房东。"
薛宣看了看眼前这个胖女人，又看了看病床上的陈糯，到底还是拿出了钱包，"多少钱？"
--
陈糯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闻鹤瑶出事的前两天。
她和闻鹤年大吵一架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实习。
陈糯一大早就换上了新买的裙子，请化妆师给自己化了妆，又从花店取了花后，这才去了他的公司找他。
她也不敢直接上去，就在公司的门口等着。
从下午四点，等到了晚上九点。
四月的A市，不算冷，却也觉得不热，陈糯穿着裙子在夜风中冻的直哆嗦，看见的，却是他和女同事笑着出来的场面。
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甚至都没有看见她，直接从她的身边走过。
直到陈糯喊了他一声。
那个时候，陈糯清楚的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不悦的情绪。
也清楚的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他，并不想要看见自己的出现。
那一天晚上，他们大吵了一架。
不是因为陈糯等了整整五个小时，不是因为她冻的手脚都已经麻木，而是在同事询问他，她是谁的时候，他只回答，不重要。
一向不会对他的话有异议的陈糯那个时候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委屈。
那个时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他说，分手。
在听见她的话后，闻鹤年只沉默了一会儿，在看了她很久后，他说，"你确定吗？"
陈糯没有说话，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然后，他说，好。
再然后，他转身就走。
陈糯看着他的背影，那个时候他的背影，也是那样的决绝。
仿佛。他们不会再见了。
再后来，闻鹤瑶出事，他们也真的，没有再见。
一直到，三年的时间过去。
而现在，他们又要多长的时间才能再见面？
还是说，一辈子？
陈糯的眼泪不断的流下，将枕头打湿。
薛宣就在旁边看着，终于，她没忍住，"你是醒了的，对吧？"
陈糯没回答，但是那颤抖的嘴唇和身体，足以回答薛宣这个问题。
薛宣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你现在还怀着孕呢，情绪太过于波动的话，你是想要你的孩子死吗？"
陈糯终于睁开了眼睛。
"真是个疯女人，自己的命怎么样不要紧，就一定得护着你们的孩子是吧？"
陈糯没说话，只定定的看着薛宣。
薛宣知道她要说什么，翻了个白眼后，说道，"放心吧，你们的孩子没事。"
听见她这句话。陈糯这才放了心，重新把眼睛闭上。
薛宣的声音继续传来，"但是，你现在护着这个孩子，又有什么意义？你男人都已经没了。"
陈糯还是没说话，但是脸却转向了另一边。
很显然，她不想要听薛宣说话。
薛宣看着，却还是接着说，"你就算觉得刺耳，你也还是得听，毕竟现在都是事实了，你的男人要和别的女人幸福的结婚，你却还在这里守着你们的孩子？这都什么年代了，苦情戏早就已经过时，你就算是感动天地也……"
薛宣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猛地看向薛宣，"你说什么！？"
"哦，看来你还不是很清楚。"薛宣说道，"本来已经分崩离析的H.Y和苏氏现在又达成了合作，并且苏锦妍说了，是她任性，不应该将私人的感情带到工作中去，这一次的合作，除了两家公司的合作之外。也是她和闻鹤年之间感情的升华，听听，这话不就是说，闻鹤年是她男人，之前的事情，只是他们小情侣在闹别扭吗？"
薛宣的话说完，面前的人却始终没什么反应。
薛宣随即说道，"那个，你也先不要激动，毕竟这事都是苏锦妍在说，闻鹤年到现在都还没有发表态度，更何况，你们两个都已经领证了，这事……"
"挺好的，不是吗？"
陈糯的话，将苏锦妍所有的声音切断。
在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好像见了鬼一样，慢慢的看向陈糯。
"你说什么？"
陈糯轻轻的笑了一声，将话说完，"挺好的，不是吗？"
她闭了闭眼睛，"太好了，他的公司可以没事，而且苏小姐大方优雅，和他很相配。"
"你该不会是真的疯了吧？"薛宣皱起眉头，"你这说的什么浑话？你们结婚了，你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你现在居然祝福他和另一个女人？！"
薛宣差点跳起来，但是陈糯的脸上，却是始终的平静。
那样子，让薛宣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你确定，你没疯是吗？"
"我很清醒。"
"我艹！"薛宣终于没忍住爆了句粗话，"那你是真的有病！"
"姑娘，你能小声一点么？"
隔壁病床的人终于忍不住了，说道。
薛宣这才意识到这里是多人病房，只能将自己的声音压下，"陈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陈糯的眼睛看着天花板。
"你知道吗？很久之前，我曾经跟闻鹤年说过一句话。"
"我说，他是我的世界，只有他好好的，我才可以好，只有他开心了，我才能开心，要不然，我就算是得到了全世界，我也不会开心。"
"我知道你肯定会说我是一个傻子，会想要告诉我。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比爱情更加重要的东西，只有那些相信童话故事的人，幼稚愚蠢的人，才会将爱情当做自己的全部。"
"那就当我是这个傻子吧。"陈糯看向薛宣，笑着说道。
薛宣的眼睛突然红了起来。
她迅速的转头，反复的深呼吸好几次后，这才将自己的情绪压下，看向陈糯，"你这不是傻子，你根本就是……"
一时间，薛宣想不出其他可以形容她的词汇了。
在盯着陈糯看了半晌之后。她终于也只能说道，"所以呢？你现在要怎么做？"
"将孩子生下来。"陈糯毫不犹豫的说道。
薛宣想也知道。
她轻轻的笑了起来，"我他妈真的是……你知道吗？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跟你一样，觉得为了爱情，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所有人觉得我错了，我也不后悔。"
"我爱上了一个有妻子，有家庭的男人，我还怀孕了，我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要将孩子生下来，但是你知道。结局是什么吗？
结局就是，他妻子知道了我的存在，原本患有抑郁症的她从楼上直接跳了下去，就死在了我的面前。
我原本觉得她是我的敌人，甚至觉得是她妨碍了我的爱情，但是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我他妈就是一该抽筋剥骨的贱人！
我以为，那个我爱的人，也是这么想的，他肯定也后悔，难过。但是你知道，他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他居然还笑，说，再也没有人可以妨碍我们了，他终于可以摆脱那个神经兮兮的女人，跟我在一起了。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自认为崇高的爱情，其实就是一堆发臭的烂骨头！我将孩子打断，断绝了和那个男人所有的联系，甚至替那个女人，养着她的父母，但是我知道，我做的一切，永远也弥补不了我曾经犯下的错误。
因为我那可笑的爱情，而犯下的错误。"
薛宣一口气将自己的话说完，眼睛看向陈糯，"你会后悔的。"
陈糯摇头，"不会。"
"得，敢情我说了这么多，都白说了。"薛宣摇摇头，"那你以后怎么跟你的孩子解释？当他问你，他的爸爸是谁的时候，你准备怎么告诉他？"
薛宣的话，陈糯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而那个时候，病房门口突然传来了声音，"请问，陈糯陈小姐在吗？"
陈糯猛地抬起头来。
那是一个穿着西装，领带打得整齐的男人。
"我是。"陈糯坐了起来。
"你好，我是闻总的律师，我姓邱，你和闻总的离婚事宜，由我全权代理。"
尽管心里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是那个时候，陈糯的心头还是震了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艰难的点头，"我知道了。"
"好，那麻烦请陈小姐先安排好手术时间，等到手术完成的那一天，我会带着协议书过来。"
"什么……手术？"
陈糯猛地抬起头来。
"闻总说了，离婚的前提是，你要将孩子，打掉。"
他的话，让陈糯的脸色顿时变了"我不可能打掉孩子的！"
她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但是那个时候，陈糯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邱律师脸上的表情不变，"陈小姐，这是闻先生的要求，如果陈小姐不同意的话，闻先生就不会答应离婚这一诉求。"
陈糯的手慢慢的握紧了。
一会儿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不离婚也行，反正分居两年之后，我们也自动……"
"陈小姐还是顾及一下身边人的感受好。"邱律师知道她要说什么，说道，"闻总已经说了，只要陈小姐敢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他不会让谁好过的，尤其是，苏先生。"
"这件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陈小姐，我只是代为转达闻总的话，至于其他的，还是需要陈小姐你自己的考量，我的话就到这里，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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