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37］
高个子的怨灵俯下身去，我等了十几秒后若无其事的走到窗户边，假装在看内操场上踢足球的同学们。
目光再装作不经意的从下边非人组身上扫过，发现非人组不止是我想象中的三个成员，一、二、三……九，六个幽灵三个怨灵，短短一节课的时间泽村君你就已经在青道非人群中发展出了你的友谊吗？
棕发扎辫子的女生、脖子上缠着断掉麻绳的男生、高个子怨灵和另一个怨灵，这四个我从来没有在青道见过，但是看下边几个非人存在聊天群熟稔的样子，大概也是在青道常驻……总不可能他们都是第一次见面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可以确定泽村荣纯是第一次和他们见面，但是现在一看他好像是引导话题的人。
‘真的假的，河下老师的爆炸头竟然假发？！’
【假发】
【爆炸头】
‘是啊是啊，他假发下面的脑袋上一根毛都没有。’
‘太可怜了。’
【……】
【……】
‘片冈老师因为棒球部成员字写的太丑，熬夜才勉强改完了所有的棒球日记。’
‘哼哼哼我的字很好看，boss从来没有说过我。’
‘boss？’
‘boss……？’
不需要的八卦增加了。
我快步走回我的教室去，希望聊嗨了的泽村荣纯还能记得我们下午一起去医院的约定。
还有我会记住的，以后在学校里也不能轻易和泽村荣纯说话，幸好这几次没有第二个幽灵在场。
我已经提前向金丸老师请假了，上午的课结束后金丸老师给了我一张请假条。
“秋崎同学，要注意身体啊。”金丸老师关心的说，自从去年一摔，金丸老师就特别关心我的健康，可实际上我的身体好得不得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被人关心的感觉总是很舒服，“我知道了，金丸老师。”
那边菜菜子还在整理东西，她让我去教学楼的门口等她。
“那我先走了？”
“走吧走啊吧——但是要等我！”
泽村荣纯不见踪影，我以为他已经忘记这个事情了，不过当我走到教学楼的门口后，一下子发现了靠着墙蹲在地上的泽村荣纯。
‘你出来啦，秋崎。’
我小心谨慎的观察了周围，没有发现幽灵或者怨灵的影子后才回答了他：“我以为你已经忘记了。”
“你和它们看上去相处十分愉快。”
‘啊，你都看到了？’泽村荣纯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已经吃够不守时的教训了，已经不会再迟到了。’
‘守约也是同一个道理。’
“教训？”我从包中掏出了耳机，让我在路过的同学眼中看起来不是在这里自言自语。
‘这就说来话长了……这要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说。’泽村荣纯脸上浮上了两朵红晕。
“那就算了。”
‘诶——不要听吗？！这可是泽村传说的序幕！很重要的！’泽村荣纯脸上的红晕啪的一下消失了，几滴冷汗取而代之，他又强调了一次，‘这个很重要！’
然后我就听到一个和同寝前辈打游戏到半夜结果第二天起不来，没有人告诉他集合的时间，匆匆忙忙赶往集合又被前辈捉弄，然后差点做不了投手的故事。
这么描述怎么听都感觉有点糟糕，泽村荣纯同寝室的前辈是仓持洋一吧，虽然仓持先生看看起来有点凶，但是不像是会……欺负后辈的人。
“……泽村君，你没有被欺负吧？”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措辞。
泽村荣纯疑惑的看着我：“嗯？嗯嗯？当然没有了，前辈们都很友善的。”
好吧，我看着他没有阴霾的神色，大概是我想多了。
“akira~我来啦~”
菜菜子蹦蹦跳跳的从楼梯上跑下来，我胆战心惊的看着她，生怕她一不小心就从楼梯间跌落。
最后菜菜子扑进了我的怀里，骤然间的冲击力让我后退了一小步。
“akira刚才是在和谁说话吗？”菜菜子在我的耳边问，声音莫名有些低沉。
她呼出的气打在了我的耳边，有点儿痒，于是我推开了她，让菜菜子站好，严肃地看着她：“……我说过了不要在我耳边说话的。”
也不能说是敏感，总之我就是不喜欢有人在我耳边说话的感觉。
菜菜子笑嘻嘻的表示下次一定注意，我知道她在未来的某次肯定又会忘记了。
“所以刚刚akira在打电话吗？”菜菜子又问了一次，“我下来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你在说话。”
一边的泽村荣纯开始紧张了，我镇定的睁眼说瞎话：“我在练习金丸老师布置的口语作业。”
菜菜子看起来不疑有他，因为金丸老师的确布置了这样的作业，“那出发出发。”
-
到达医院后，我们两人一鬼兵分二路，我和菜菜子去做检查，泽村荣纯去找秋本昶。
至于他要怎么找到秋本昶，医院中这么多的幽灵和怨灵，我相信泽村荣纯很快就能和它们打成一片，问个幽灵在哪里当然是轻轻松松了。
我让泽村荣纯帮我给秋本昶带句话，我会在上次那个花园里等他。
‘那我就去找人了。’泽村荣纯斗志昂扬，把找人这件事表现的就像是要去执行一项关乎世界和平的任务。
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十七岁了还这样天真烂漫的男生真的是存在的吗？
我突然想起来第一个学期因‘奥特曼到底存不存在’这个问题而打作一团的二年级生。
大概每个男生都是这样的吧。
菜菜子已经诊室门口招呼我快点过去检查了。
“……”
“……”
我进去后和医生大眼瞪小眼。
“怎么了？大小姐。”医生推了推眼镜。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木实医生你去年还在计算机前面为代码头疼。”
木实医生莞然一笑：“你没有记错，但是现在我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了。”
“……”太不靠谱了！这是很有名的私人医院吧？！
“大小姐我也没办法，谁让三岛大人把枪抵我脑门上让我转专业。”木实医生无奈的说，“顺便一提，boss现在是这家医院最大的投资人。”
过分了啊，不要仗着利央先生不在这里就给他甩锅啊，他可不是这么粗暴的人。
“木实医生，”菜菜子突然出声，“还是先给akira做检查吧。”
“我也是这么觉得，所以大小姐的意见是？”木实医生看着我。
“……我申请换个医生。”
木实医生同意了：“当然可以。”他按了下铃。
一分钟后推开门走进来的人让我直接眼神死，“我想今天不是四月一日？”
进来的医生耸耸肩，他是木实医生的双胞胎哥哥木实凉也。
“请给我换一个真真正正从医学院毕业的医生。”
最后他们还是让这家医院原驻的医生给我做了检查，就是不明白那个医生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的紧张。
之后他们向我解释了缘由，我们家在横滨的保健公司需要一家对接的医院。
爸爸妈妈完全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
我刚想发消息问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但是马上就想到我也没有把我的问题告诉他们，如果我昨天就说了，他们肯定会把这家医院的事情告诉我。
我把疑惑咽回了肚子里。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让两个外行人来当医生，别把这种事情当做玩笑啊。”
两个木实医生对视一眼，其中的哥哥对我解释道：“别担心，我们拥有相关的执证，我们的水平不会比正规医生低。”
回应他们的是我不信任的眼神，我觉得他们是把我当作没常识的小孩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医学院不是那么好考，医生也不是速成的。”
“……”
“……”
木实兄弟给我看了他们的证书，虽然但是，我怀疑他们做假证，只是我没有证据。最后还是选择相信爸爸妈妈不会做这种明显就是违法的事情。
作为最大投资人的女儿，医院给我大开绿灯，我很快就拿到了我的检查结果——什么问题都没有。
“会不会是仪器出了问题呢？”菜菜子提出可能。
木实医生弟不同意：“医院所有的设备都更新了！”
“那akira为什么会出现莫名其妙的记忆？”
“人脑是十分精密的器官，说不准它在给记忆编码过程中出了点小差错，但这并不会给生活带来什么影响。”
那单纯就是我记错了？我努力回忆，记忆中地铁站里铺天盖地的宣传变得模糊，我确定它们真实存在过，但又无法确定它们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嗯……
说实话我不在意这个问题，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就如同木实医生说的，它们没有影响到我。拖它的福，我倒是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只是我还需要更多的证据，这就之后再说。
“akira？”
我做出了几分苦难的表情，对菜菜子说，“我能一个人去外边呆一会儿吗？”
菜菜子看到我的样子，当然是同意了。
这只是我的一个溜出来的借口，泽村荣纯已经找到了秋本昶，他们在木实医生拿着报告向我解释的时候出现在了房间里，导致我一直分心在他们的身上。
‘呀，好久不见了。’秋本昶对我说，他和去年没有任何的变化，时间无法在死去的人身上留下痕迹。
‘没想到你真的能找到泽村荣纯。’
泽村荣纯被秋本昶的朋友拉走了，他们之前就说了想要见见泽村荣纯，这一次见到了真人自然是不会放过他。
花园里很安静，树影摇曳，是个谈话的好地方，就是很容易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
‘安心吧，我拜托了朋友来清场，它们不会过来的。’
秋本昶口中的‘它们’指的是那些怨灵。
说到这个我就忍不住问了：‘你们不会觉得它们很恐怖吗……那些样子完全是猎奇漫画中的主角了。’
秋本昶认真思考，‘如果我还活着，它们的造型很恐惧，但是现在我的眼中它们仅仅是有些奇怪的程度。’
‘奇怪，但是仍然是我的同类，大概是这样的感觉？’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设定，在漫画中也常见的套路了。
‘所以你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什么？’秋本昶用手托着脸颊，在空中换了一个姿势，笑眯眯的问。
他和泽村荣纯不同，泽村荣纯会下意识的遵守着正常人的方式，秋本昶就不会在意这些，这就是资深幽灵的态度？
‘我先说好了，好奇心害死猫，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深究为好。’
“这是你的前车之鉴吗？”
‘是的。’
秋本昶生前是一名高中生侦探，高中一年级的圣诞节，因为过于旺盛的好奇心搭上了自己的小命，被好心的路人送到医院后没能得到治疗就死于未知药品引发的各类器官衰竭，死后灵魂倒霉的被困在了医院中。
这是我在住院时就知道的，后来我的同学们讨论起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时我又在报道的文字里看到了只有名字登场的秋本昶。
“工藤新一失踪后媒体都有大肆报道，你死掉了连个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这是有理由的，而且我和工藤不一样，我很低调的。’
“工藤新一还活着吗？”
‘我只能确定他2011年的时候还活着……所以你来医院来我就想知道这些东西？太浪费了吧。’
“关于灵能力者你怎么看？”
‘大部分是骗子，不过［下町神婆］和她弟子有真才实学，你可以在网络上找一找她的联系。’
“line的上线时间？”
‘……谁会特地去记这个啊。’
“你认识菜菜子。”
‘……’
“是吧。”
‘……如果你指的是稻见菜菜子，那么是的。’
秋本昶的神情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只是好奇的问：‘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
“刚才在房间里，你看菜菜子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不像在看陌生人。”
这个是我瞎扯的。
‘好吧，你观察得真仔细。’
“立志名扬全国——这是你说的低调？”我眨了眨眼睛。
秋本昶摊手，无奈道:“人是会被社会毒打的，我的那个时代优秀的侦探太多了……？”
‘等等，秋崎晃你……？’
秋本昶的表情僵住了，他有些不确定的看着我。
“谢谢你，秋本君。”我真诚地道谢。
怎么说呢，这就是信息差带来的好处吧？
我心情愉快的回到了菜菜子的身边，菜菜子问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如果回学校的话现在回去正好能赶上棒球部的部活时间。
“嗯……我要去朝雾先生那儿一趟，菜菜子要一起去吗？”我思索了片刻便做出了决定。
我向菜菜子发出了邀请，但我知道她不会接受的。
果然，“我就不去了，我去俱乐部玩玩好了。”菜菜子说着，把手摆出枪的样子，“biu。”
国三从弓道引退后，菜菜子在一家新开业的射击俱乐部办了会员，经常会去练练手。据她所说如今已经学有小成，极力邀请我去看她开枪时潇洒的身姿，我因为有点忙就没有去，不过她手上已经有了不同于拉弓时的茧子，大概是没有说假话。
朝雾先生的事务所和菜菜子的俱乐部在两个不同的方向，我们在医院门口就分别了。
泽村荣纯被幽灵们送了回来，看来神采奕奕的样子，应该和他们相处的十分愉快，如果哪一天泽村荣纯组成了一支幽灵棒球队，我也不会惊讶。
‘秋崎，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时间还早，先去你父母落脚的地方吧。”
这是我和泽村荣纯约定好的，早上的时候朝雾先生把地址发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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