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5章

上课第一天，我凝望课程表入神。

        星期一，早八到晚六，没有空余。星期二，早八到晚六，没有空余。星期三，早八晚六。星期四，还多出一晚实验。星期五不用看了，都搁那儿塞着呢。

        我当年物理化学和毒理学没及格重修的时候就是这死出。

        “害怕了吧，恐怖吧，owls之年。”弗雷德碰碰我的手心，“第一节什么课？”

        “黑魔法防御。”我指着上面的小格子说。

        弗雷德看看教师席，“她能醒过来吗。”

        说她她就到了。乌姆里奇从斯莱特林的餐桌旁溜达了一圈，“你们谁是级长呢？”

        我扯了扯弗雷德的袖口，站了过去。马尔福也站起来，骄傲地挺起胸膛。乌姆里奇努起嘴，点了点头，“中午下课，到我办公室来好嘛，亲爱的们？我们一起聊一聊学习生活上的小事……”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乌姆里奇翻了一下眼睛，扭着两条胖腿走上教师席。看着弗雷德还没走，我赶紧跑过去，在不太好被辨认的角度，对着乌姆里奇一指：“她居然还瞪我！”

        岂有此理！

        她的课也不怎么样。不知道她是不是询问了斯内普教课的诀窍，命令我们不准说话，也不准使用魔杖，就埋头硬读。斯莱特林们沉默地翻动课本。我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忍不住感到头疼。

        黑魔法防御，基本入门原理。首先，黑魔法防御是基于有黑魔法的出现而产生的。而黑魔法的产生，意味着我们需要使用黑魔法防御来防御黑魔法。这看似是废话，却是黑魔法防御理论中最重要的一条基本理论。

        你以为你是热力学课本啊。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哈德森小姐，请你来回答一下这一节的问题，好吗？”

        我揉揉眼睛，乌姆里奇摆出期待的姿势，眼神里却透露着一股轻蔑和厌恶。我翻了翻课本，全是什么系统内能、外界做功之类的，每一个字我都认得，但是连在一起我念不出来。乌姆里奇轻咳两声，“哈德森小姐，你没有记住课本的内容吗？”

        “是的。”我默默站直，看着她的眼睛，“我没记住。因为它过于枯燥，而且废话连篇。”

        “我没有叫你说话，斯莱特林扣一分，坐下。”

        马尔福高高举起了手。他会。啊，让他说吧。金发的男孩迫不及待地回答了问题，乌姆里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很好，小龙，很好，大家都要向小龙学习！”

        德拉科的表情僵住了。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只有我妈妈才叫我小龙……”

        作业的布置是，抄今天让我们看的内容，一共四遍。就算抄一百遍，它也钻不进我的脑子里。你不能要求一个五年没学过物理的人突然能把热力学三大定律完整的复述出来。

        “弗雷德……她欺负我……”

        “好啦好啦，先吃饭吧。”

        “我吃不下了……”

        我勉强把盘子里的烤香肠吃掉了，剩下的土豆泥和茄汁烘豆凄苦地躺在盘子里。我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我没有挑食。我是吃不下了。”

        不吃土豆泥和烘豆比不吃香肠要好那么一些吧。

        弗雷德点点头，“是，知道你不挑食。”顺手把盘子滑过来，把剩下的吃了。

        “哈德森。哈——德森。哈德森！”

        突然在背后响起的吼声，吓得我一抖，回过头去，马尔福偏了偏头：“乌姆里奇叫我们俩去她办公室，忘了？”

        “老粉婆让你去她办公室？”弗雷德清空口腔，“为什么？”

        “因为是级长吧……你回头问问罗恩，他和赫敏有没有被乌姆里奇叫进办公室。”

        马尔福，以及他背后代表的乌姆里奇，被我们彻底无视了。

        “哈德森！”

        “来了！”我赶紧站起来，“来了还不行吗。”

        乌姆里奇的办公室，不能说不好看，但你也说不出它好看。她的办公室比斯内普的大多了，我觉得很大的可能是，斯内普摆的东西太多。一进门，一股浓烈的花香香水铺面而来。办公室中间一张圆桌，面积不小，上面铺着田园小碎花还有蕾丝花边的桌布，墙上挂满了各种猫猫动图。在如此可爱的氛围里，面对老态龙钟的乌姆里奇，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香肠吃得太油了。

        “对不起，教授，我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我默默垂下头。

        “哈德森小姐的记忆力一直不太好吧。”乌姆里奇笑着说，“没关系，老师原谅你。喝茶。”

        茶水甜腻得让我忍不住打呕。看着乌姆里奇悠哉享受的样子，我似乎明白她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老了。控糖啊，姐妹们，怕衰老，还是要有意识控糖。

        马尔福也喝不下，悄悄把杯子放在一边。桌子上又摆出了甜滋滋的馅饼、软面包、水果蛋挞等不适合作为午餐的东西。我庆幸我提前把午饭给吃了。

        马尔福硬着头皮吃。我则因为吃过午饭，逃过了一劫。用餐完毕，乌姆里奇擦擦嘴角，面对我们挤出一个微笑。“两位作为斯莱特林的级长，想必是非常用功又成绩优异的好孩子。”

        你错了，我叛逆着呢。

        马尔福倒是被几句夸夸弄得很开心。乌姆里奇接着又说，“——听说哈德森小姐犯过不少错误，但也给斯莱特林加了很多分数，真是非常有趣的好孩子。”

        那是因为斯内普舍不得给斯莱特林扣分。

        “你还作为霍格沃茨的代表，参加了三强争霸赛，并且带领霍格沃茨走向了胜利呢。”

        “不是我。”我忍不住出声反驳，“队长是塞德里克……迪戈里学长。”

        她为什么要提三强争霸赛？

        “你和他关系很亲密。”乌姆里奇关切地说，“他去世之后，你一定很伤心吧。”

        “并不算特别亲密。”不亲密就不可以为他悲伤吗？

        “总比和另一位勇士的关系要好吧。”乌姆里奇伸出手把我握住，她的手心汗湿冰凉，我强忍着恶心，没有移动。

        “波特的话，我也不熟。只是偶尔说几句话。”我差不多了解乌姆里奇的意思了。她根本不是找级长谈话。

        “马尔福先生，你和哈德森小姐一定要好好相处啊。”乌姆里奇终于放开了我，转而去折磨马尔福。“魔法部有哈德森小姐的资料，我稍微动用了那么一点点的力量——毕竟，你令大家非常担忧，孩子。”她又把脸转向我。接下来，她把话说给马尔福，目光却一直盯在我的脸上：“我看你们俩……哈德森小姐拥有很多出色的特质，但同时……有些过于桀骜了。马尔福先生比她要成熟不少，又因为是古老纯血统家族出身的缘故，肯定在某些能力上是超过哈德森小姐的，你们要互相照顾，共同进步，为了更加优秀的斯莱特林和更加优秀的霍格沃茨而努力呀。”

        “斯莱特林的院长是斯内普教授。”我突然出声，“我想他已经嘱咐好我们了。能成就更加优秀的斯莱特林和霍格沃茨……还要看乌姆里奇教授。我们不过是一群学生。”

        乌姆里奇的脸慢慢阴了下来。“哈德森小姐，打断别人的谈话不是一件有礼貌的事。”

        “我没有教养。”我冷漠地说，“谁叫我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又是个逃犯呢。如果可以，还有劳您费心看护我一下，让我感受到如母爱般的温暖吧。”

        乌姆里奇沉默片刻，马上转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是啊，是啊。对哈德森小姐的出身，我非常同情。啧啧啧，可怜的孩子，即便我也失去了母亲，至少，我纯血统的父亲格外疼爱我，还会跟我讲母亲的事——她非常美丽、高贵，还有一双明亮的灰色眼睛。我猜，你只能从你的外貌上猜测和父亲有关的事吧。”

        是的，撒谎精。我摸了摸墙上满满的猫咪照片，不动声色地掰下一角。“是的。因为我妈妈是金发绿眼，我想，我父亲一定有一头渡鸦一样的黑发吧。”

        渡鸦两字被我咬得很重。

        “你这是何必呢。”马尔福跟在我的身后嚷嚷，“和她作对你没好处，干嘛非要顶撞她，咱们就做好咱们的工作……万一因为你那几句话她给斯莱特林扣分……”

        “马尔福，我很累了。”我疲惫地靠在一副画像旁边，“你不需要对魔法部的事那么上心，因为你爸爸会给你讲、会给你解决问题的。对我来说，乌姆里奇每一句话都有深意，但我必须得自己去想。我真的好累啊。”

        “……你说你是莱斯特兰奇家的人，是真的吗？”

        我没好气地抬起头，“你哪只耳朵听见我是莱斯特兰奇家的？”

        “你说你父亲的时候啊。”马尔福理直气壮，“你唬她呢吧，是不是？毕竟你浑身上下都是……麻瓜味。”

        “去去去，烦死我了！”我不耐烦地挥手，“上课去！”

        魔法史最令人振奋的一幕开始了。我是说——宾斯教授从墙里飞出来。接下来就是，三，二，呼……

        一觉醒来，课也结束了。

        这课上的我满心憔悴。还有乌姆里奇，明里暗里点我和哈利。我饭都不想吃了，被弗雷德追着喂了两口，在走廊长椅上坐定，开始互相……谈情说爱？汇报情况？

        反正就是聊天。我骂乌姆里奇，弗雷德说回头就给她整点“他妈的惊喜”。我骂马尔福，弗雷德说“你别盯着马尔福啊你看我你看我我讨人喜欢”。我说这课上得我头昏脑胀昏昏欲睡，弗雷德说“我们在研发速效逃课糖很便宜你要不要试试”。我问他：“什么效果啊。”

        “不停地流鼻血。”弗雷德看着我的眼睛，突然收回了手，“目前没有止血的办法，不建议你用。”

        “那种事倒也无所谓。”

        “有所谓。”弗雷德轻轻拍了我的后背一下，“上学期你吃那个肥舌太妃糖，可把我们俩都吓坏了。不是给你这么用的。”

        “你要给我讲笑话三大定律吗？”我睁开一双忧郁的眼睛。

        “嗯？”

        “就连黑魔法防御都讲究三大定律，我觉得你的笑话产品也可以有。”

        “嗯……”弗雷德陷入沉思。

        “而且顺便可以用来市场营销啊。你怎么这么天才啊，妈，韦斯莱家捡到宝了。”

        “能不要把我说得好像什么神奇物品吗？”

        “如果真拿你当神奇物品，我会在拿到手的第一刻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把玩一遍，但是至今我都还没摸你的胸……对不起啦对不起啦！”

        公共休息室里，马尔福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布雷斯凑到我身边，“韦斯莱摸了你的胸？”

        我摇摇头。看着低头写作业的马尔福，我伸出脚，用力地踢了他的书桌。

        “让你干你就干？你这走狗。”

        “谁让你和格兰芬多走得太近！”

        “关你屁事。”

        马尔福要和我搏斗。走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他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魔法部对你和波特严加看管，以防出现不良影响，能让你当级长已经很不错了，好好注意你自己吧。……看在同学一场，给你提个醒。”

        我气得发笑，“我还能弄出什么不良影响啊。”

        “……黑魔王呗。”

        我的笑容消失了。

        “你也看到了，黑魔王当时的现身。”马尔福把声音压得更低，“那么强大……我知道这都是真的。我们家在为他服务，你母亲也是。他们能感应到他的召唤。魔法部恐惧他，也恐惧这个消息，所以想把它隐瞒下来。但是你和波特是亲历者，他反应更激烈，你还算比较乖的。”

        “是又怎么样。”我起身要走。马尔福拉住我：“唉，你妈妈都已经效忠了，你不得跟她……一起吗？他会把阿兹卡班关押的那些人都救出来的，我跟你说，咱们迟早会……”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德拉科。”我已经彻底不想再听下去了，“但是……我才十五岁，你也是。我既不想反抗魔法部，也不想做食死徒预备役。就当我妈妈死了吧。”

        我周身发冷。

        斯莱特林有不少人也相信神秘人回来了，可他们的态度——他们宁愿魔法部龟缩不前，以壮大他们的主子。

        我冲进卫生间，呕出一团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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