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这次，我备好了足够的钱供我打车回家。我和安妮和罗尔夫等人一起推着手推车走出站，正要去出租车站打车，罗尔夫扯了扯我的袖子：“雪莉，有人接你了。”
我抬头一看，一位穿着白色无袖连衣裙的美丽金发女郎，脸上戴着墨镜，高举着一张“雪莉哈德森”的牌子，两腿打开，双脚间安放着一个大旅行包。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但是我知道，她是我妈，维多利亚哈德森。这是我的直觉。
“嗯……她是我妈妈。”我硬着头皮说，“那我走了，再见，安妮，再见，罗尔夫。”
我们互相拥抱了一下，我推着车子去找妈妈。妈妈还在左顾右盼，我叫了她两三声，她才摘下墨镜，眯着眼睛打量我：“你是谁？”
“雪莉哈德森。”
“哦！”妈妈立刻张开双臂搂住我，“雪莉，你长大了。这是我的包，拿着。推出去。跟我来。”
她简单地下着命令，快步走着，鞋跟又高又细，砸在地上，像两把利剑。我居然还得小跑着才能跟上她。火车站前停着一辆大红色的跑车，几个小孩正在围着它，有一个鼓起勇气伸出手，想要摸摸车门，被我妈一掌拍开。
“妈……”我犹豫着，“他还挺小的……”
小男孩立刻哭起来。妈妈瞪了我一眼：“少废话。装上行李。快点。”
我赶紧像卸货一样把行李扔进后备箱。坐上后座，妈妈猛踩油门，跑车像箭一样飞出去。我尖叫一声，紧紧握住驾驶位的座椅靠背。
“把东西送回贝克街，妈妈带你去美国。”
“啊？”我妈一打方向盘，我差点没被甩出去，“什么时候？”
“四个小时之后飞机起飞。”妈妈一边滑雪般开着跑车一边回答我。
“我的东西还没有……”
“我都准备好了。就去四天。不用带上作业。”
“可是……”
“已经跟你外婆说了。用麻瓜邮政系统给你朋友寄信吧。我预算大概够你买一点不太贵的纪念品，最后一天带你去美国的魔法界商业步行街。还有什么要问的，快点。”
我只能闭嘴了。哦，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去？”
“妈妈想带你去度假，不行吗？别对我用你的能力，你读不出什么的。顺便，你该学大脑封闭术了，让西弗勒斯教你。就是斯内普教授。”
“我才二年级。”我这才有说话的机会。
“才？学什么都不怕早好吗？你爱怎样怎样，反正我们谁也管不了你。算了。你不要去美国了。”
妈妈一个急刹车，我的鼻子撞在座椅靠背上。妈妈墨镜一掀：“下车。”
我不知所措地坐在原地颤抖着。“下车！”妈妈的声音严厉了起来。
“妈妈……怎么了？”
“对不起。”妈妈突然平静下来，“去美国带你看医生。”
我很想问在伦敦不行吗，可是看到妈妈脸上的红晕，我怕她余怒未消，乖巧地闭上了嘴。
“你会喜欢纽约的。”妈妈一边开车一边说，“我也喜欢纽约。”
我“哦”了一声。我并没去过纽约。
还没等外婆从公寓里走出来，妈妈便拿出旅行袋，钳住我的上臂，飞快地往街口走去，打车，把我扔进去，钻进车厢里。“去希思罗机场。”
暑假第一天，我被我妈直接拽去了纽约，连外婆的面都没见到。她讲求效率，雷厉风行，很快做好了登机准备，进了候机室。我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我还没有吃晚饭。
妈妈掏出一个盒装三明治递给我。我三口两口吞进肚子里，妈妈看了我一会儿，把我的一绺头发别到了耳朵后面。
“时间太紧迫了，妈妈实在没时间跟你细说。到了美国，妈妈好好补偿你。”
她微微笑着，把我搂在怀里。
“很抱歉，妈妈没有怎么陪伴在你身边，也没在你小时候留下什么回忆。”
看着她真诚的、有些悲伤和愧疚的灰色眼睛，我在心里，不费一秒钟就原谅了她。虽然四天很短暂，但是妈妈对我的爱是深情和长远的。我拥抱了她。
“要登机了。”她拿起行李，拽起我，“走吧。”
飞机要飞八个小时。我在狭窄的座位上睡得很不踏实，醒来看到的总是妈妈半睁着眼睛看向窗外，一根指头抵在嘴角。每次下飞机，我都会觉得心脏很不舒服。母亲又打车去酒店，我蜷缩在后座上，又累又难受，心情也十分焦躁。这不像是旅行，倒像是逃跑。
到了酒店，我倒在床上，沉沉睡去。睡得沉，但不是睡得香，醒来我仍然疲惫不堪，哪儿也不想去。妈妈拉开窗帘，强烈的阳光照在我的床上。
“起来，洗澡刷牙，一会儿有早餐送到客房，换洗衣服在这里，我们去莱克特医生那里。”
我磨磨蹭蹭地在床单里蠕动。妈妈一掀床单，把我从床上抖了下去：“快！不然要迟到了！诊金不退的！”
一听“诊金不退”，我立刻翻身起来，刷牙洗澡吹头发，跑出来吃早餐。妈妈给我准备的衣服也是白色的连衣裙，不过是短袖的。她叮嘱我：“在医生面前放轻松，也要有礼貌。”
我点点头。妈妈似乎对我的年龄没有太大的把握，对我的记忆好像都是停留在十岁之前。
到了诊室，我突然不敢进去了。妈妈推了我一把，连推带拉地把我送进了诊室，“莱克特医生，是两个月前预约的，关于我女儿的问题。”
莱克特医生穿着得体考究，容貌俊朗，神态和蔼，“哈德森女士，对吗？”
我紧紧揪住了妈妈的裙摆。妈妈拍开我的手，“是的。我的女儿，雪莉。”
“雪莉哈德森。”莱克特医生对我笑笑，“你好，我是汉尼拔莱克特，心理医生。你今年几岁？”
“八月份过生日之后十三岁。”我紧张地说，“嗯……很高兴认识你。”
然后就是，我妈妈被请出去，医生问问题，做量表，让我讲述一些事。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天马行空，手舞足蹈，莱克特医生看着我微笑，毕竟我只是一个十三岁不到的小孩子。
“本来我不生气的，我只是讨厌他，但是他说了那种话之后，我一下子就被激怒了，你说他才那么大，心思居然就这么恶毒，大家都是同学，他为什么要盼望着他不喜欢的同学都死掉呢？”我情绪太过激动，咳嗽了两声：“咳咳……对不起，莱克特医生，请问有水吗？”
莱克特医生给我接了一杯水，我喝下大半杯，继续谴责马尔福这种道德感低下的坏小孩：“我觉得人有讨厌的人很正常，但是针对家庭状况讨厌人还希望这些人通通消失，这难道不是反人类吗？所以我最后把他打了一顿。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但是我……我是不是也在试图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啊？”
“怎么会呢？”莱克特医生安慰我，“这是不一样的。他一直在试图挑战你的底线，明知道这种行为会影响你的情绪。你是在对他的挑战做出一种反击，这不是错误，这是正常的，是人该有的本能。”
即便知道这是心理医生的话术，我心情还是放松了很多。莱克特医生询问了一些我的学业，我随口编了编，把真实情况夹在假的描述里说了。莱克特医生微笑着点头，给了我一些不能说毫无价值但是确实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废话的鼓励和建议，把我送出门，要和我妈妈谈谈。我在门口等待，忍不住好奇，开始偷听起来。
“哈德森小姐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和我谈话的时候也有一定程度的掩饰……量表的分数不太乐观……这些并不是大问题，我少剂量的给她开一些药吧……”
“不许偷听！”妈妈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我赶紧坐回原位。
妈妈走了出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我紧张地咬了咬嘴唇。
“走吧。”她最后说。我如释重负，向莱克特医生作别。他递给我一张名片：“最好每年来复诊一次。”他看看我妈妈，向我挤了挤眼睛：“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绕过你妈妈。”
“谢谢你，莱克特医生。”我接过他的名片。
“莱克特医生夸你少年老成呢。”妈妈和我沿着林荫路漫步，走得不快。“晚上我订了一家餐厅，咱们步行过去吧。”
“嗯。”我牵起妈妈的手。
少年老成是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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