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洛哈特的课很无趣，很华而不实，很纸上谈兵，很……
总之我不喜欢。第一堂课他发的问卷居然全部是关于他自己的问题，我用自己最喜欢的小说和漫画名称一通乱填，随手交了上去，剩下的时间开始睡觉。洛哈特本来想让我留堂，结果课上的那些小妖精，他自己都解决不了，提前逃之夭夭，我免去一次惩罚。看来他也不怎么喜欢我了。
我上他的课就睡觉，每次黑魔法防御课下课，都是一脸印子。安妮告诉我：“你睡觉的时候会打呼噜，还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怎么奇怪？”我不理解。我自己从来没觉得自己睡觉会发出怪声。
“嗯……”安妮低下头，我以为她不好意思说，拍拍她的肩膀，结果不成想她是蓄力呢，抬起头，发出了我的概念里不可能以人类的身体发出的声音：“吭吭吭咔咔咔咔咔——酷酷咔咔——”
末了，她还补充一句：“你的肚子里装了什么鸟类吧？”
她没脸红，我脸红了。“今晚一定好好睡觉。”
但还是失眠。我悄悄溜下床，跑到公共休息室，对着炉火暖脚，看一本《索拉里斯星》。很久之前我就喜欢这部电影。
我喜欢麻瓜的书，麻瓜的电影，麻瓜的科学，麻瓜的外婆和华生和夏洛克和华生的女朋友，我喜欢从麻瓜家庭里出生的我。可是为什么有人这么轻易就把一个人珍惜的所有东西都毁掉。
嘛，算了，人与人之间就是不能相互理解的。
“原来在课上睡觉，是因为晚上不睡觉啊。”布雷斯悄声地坐过来，轻轻地把话喷在我的耳边。我抖了一下，“我睡不着。你快去睡吧。明天早上还有课。”
“你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
布雷斯将信将疑地看着我。我被他盯得发毛：“怎么了？”
“好奇什么书让你这么感兴趣。”他指指我手里的书。我把书竖起来给他看，又解释：“我是睡不着，真的睡不着。”
“可怜的孩子。”他说，“你应该去医疗翼看看。”
“我知道，不用你教。”
“你就是不想。”
“你到底睡不睡啊？”
布雷斯轻轻笑起来：“就不允许我和你一样吗？”
我的记忆到此为止。醒来发现，布雷斯的袍子盖在了我的身上。我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睡了一夜，现在是四点十八分。布雷斯已经不见了。
我不知道该把他的袍子放在哪儿。马尔福也睡眼惺忪头发支楞八翘地从男生宿舍里走出来了，我把袍子塞进他怀里，回了我自己的寝室。安妮仍然在安睡，我羡慕她的睡眠。
图书馆里，除了我还有两个人，罗尔夫和卢娜。两个人站在一个书架前，都不说话。我问罗尔夫：“怎么了？”
“没什么。”罗尔夫简单回答说。
罗尔夫问不出什么来，我去问卢娜。“卢娜，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和这位先生交谈。”
更问不出什么了。
卢娜伸出手，轻轻把指尖按在我的眼睛附近：“你的黑眼圈太明显了。不光要好好吃饭，也要好好睡觉啊，不然会有大问题出现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睡不着，没有办法。
失眠和上课睡觉的症状一直持续到万圣节。我每天都在发誓：今天状态再不能恢复就去医疗翼，结果最后还是撑到现在。我吃着吃着，突然感觉自己应该离席，去某个地方。去哪儿呢，去干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反正是迷迷糊糊地走了。安妮看了我一眼，没管我。她以为我就要去上厕所了。
走廊里，我半梦半醒地撞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卢娜，一个是金妮。
卢娜拍拍我的脑门：“你的脑子里装了不少的瞌睡虫呢。和她一样。”
我看看金妮，金妮的神情晦暗不明：“我先走了。”
“哦……好的。”我转身看金妮离去。卢娜对我说：“她的状态不对劲儿，你也是。你们都应该去看医生。”
我说我正打算明天就去看看。卢娜笑着点点头：“这才对。那边有鬼魂在举办五百年忌日纪念。再见。”
我对鬼魂举办的忌日晚会不感兴趣，走了一圈，想不起自己为什么来，干脆离开算了。走着走着，我又好像坠入梦中，有蛇在我身后，用人语呢喃——
“清除掉……净化……留下纯粹的血……”
我一下子清醒了！不能回头！我用两只手把自己的脑袋掰正，撒开腿，没命地往前跑，一下子撞在一个人身上。
“斯内普教授……”我尴尬地抬起头。
“你为什么跑起步来也这么愚蠢。”斯内普把我的手从头两侧掰下来，“为什么离席？”
“……上厕所……”我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这是上厕所的地方吗？”
“我……走丢了。”
“谎撒的还算有点水平。给我滚回去。”
我没精打采地往回走。走着走着，我的余光看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我下意识转过头去，看清了那个东西是什么。
费尔奇的猫，洛丽丝夫人。
“喵喵？”我叫了两声，它鄙薄地看了我一眼，走了。
“高冷……”我跟上它，一刻不停地在它身边进行骚扰。洛丽丝夫人不堪我扰，一跳一拐，走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我这才抬起头来，发现我走到一条不怎么熟悉的走廊里了。走廊的气温好像比别的地方都低，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不应该乱走的……我开始害怕了。
现在转头回去还来得及。我转过身，沿原路返回，绕到另一个地方。罗恩哈利和赫敏站在走廊的另一端，罗恩张大嘴指着墙，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费尔奇在哀嚎和怒吼。
我顺着罗恩指的方向看过去。
“继承者的敌人们要小心了……密室的门已经打开？这啥？”
我恨我这张贱嘴。费尔奇愤怒地转过头来瞪着我：“一定还有你一个！斯莱特林的坏种！你害死了我的洛丽丝夫人！”
“啊？”我被吓懵了，眼看着费尔奇向我冲过来，揪住了我的衣领，“为什么！你们都应该去坐牢！去坐牢！”
我什么也不知道！而且我为什么要害死洛丽丝夫人？我并不讨厌猫啊！我看向哈利他们，哈利也看向我，眼里满是惊恐和不解。
幸好教授们及时赶到了。斯内普捏住我的肩膀，把我往他身后一扒拉。我被掰了一个趔趄，赶紧扶墙站稳。邓布利多校长都来了，他检查了一下洛丽丝夫人，“不用担心，她没有死。”
“她的身体已经凉了……”费尔奇几乎要哭出来了，他的眼泪是老人独有的泪水，浑浊粘稠，从眼角挤出来几滴。我的眼眶忍不住湿润了。
“她没有死。”邓布利多校长说，“她是被石化了。”
赫敏的样子很紧张。我想起赫敏会用石化咒来着。但是，她也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邓布利多校长把猫递给费尔奇，说：“不用担心，施普劳特教授的温室里养着一批曼德拉草，等它们成熟之后，就可以制成药剂，解除石化状态了。”
“这个我会，我很擅长制备这种解除石化的药剂。”洛哈特立刻插嘴。斯内普教授笑了一下，我脑内浮现一行“斯内普一笑，生死难料”。
“洛哈特教授，我想我才是教授魔药学的。”
“哦？哦哦，对不起。”
我看洛哈特一点没有感觉到抱歉的样子。哈利想跟我说点什么，但是斯内普教授狠狠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回去！”
我灰溜溜地回到地窖。
公共休息室里，大家已经讨论起今天的事了。未免传播的太快了点，不过也可以理解。安妮抱住我：“听说你还当场见到了，真是吓死人了，你没事就好。”马尔福恶毒的目光朝我射过来：“像这种人，早晚要出事。”
我看向马尔福。他故意不去看我，大声地跟旁人说：“她死了倒是更好！反正是泥巴种，斯莱特林早应该把这种人清除出去了。”
“德拉科。”布雷斯出声制止了他，“她既然已经被分到了斯莱特林，就不要再强调她配不配进入的问题了。别太冒犯了‘继承人’。”
马尔福立刻噤声。布雷斯抬起头，向我笑了一下。
[不用谢，毕竟我是一名绅士。]
我竖起右手中指，按在嘴唇上。布雷斯眼睛笑得更弯了。
“安妮。”我拽拽安妮的袖子，“我今天有点累了，先回去睡了。”
“好。”安妮点点头。我们一起回了寝室。熄灯躺在床上的时候，那种可怕的感觉攀上心头，像是有一条大蛇，顺着我的脚腕蜿蜒上行，最后在我的脖颈和胸腔缠住，收紧。我拼命挣扎求助，可是身边空无一人。
“嗯——”我想从牙关里挤出一点声音，让别人发现我的异常。可是就连这也做不到。
“你必须——你必须死——你玷污了高贵的血！我要把你肮脏的一半砍去，只留纯净！”
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脑子里还在想：你要横着砍我，还是竖着砍我啊？
我身上的骨头已经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我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啊！”
床头的布谷鸟闹钟响了。我得救了。胸腔还在隐隐作痛，我在被子里拱了一会儿，把闹钟关了。
“今天没失眠？”安妮已经洗漱梳妆了，看我第一次被闹钟叫醒，很是高兴。
我搓搓脸。
在梦里差点死了算不算是一种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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