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漫长等待
萍儿正想得出声，忽然被屋内崇烨的笑声打断思绪。
回神从那破损的门窗往进去，只见崇烨对视着陈芳仪，甚是坚定地说道：“你不会这么做。”
“皇上就这么肯定？”陈芳仪似笑非笑地问。
崇烨冷笑一声，道：“倘若你果然得偿所愿，和崇煜在一起，以你的性格只会想要跟他长相厮守，不求富贵荣华。更何况，你那么爱他，岂会让他冒险与朕为敌，而将他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陈芳仪抿唇笑道：“皇上只说对了一半。”
“哦？那另一半呢？”崇烨问道。
陈芳仪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做皇帝自然是会有三宫六院，而崇煜一生只求一知己，我想即便他知道皇上的真正身份，也未必会想要夺回皇位。”
崇烨冷笑道：“你果然对崇煜很了解。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这皇位，本该是属于朕的，崇煜他何来夺回一说？”
“可皇上你是……”
“那又如何？”不待陈芳仪说完，崇烨已冷声将打断。
萍儿听得心里越发好奇了。究竟皇上的真实身份是什么？难道他不是皇族血脉？
正想到这里，只听崇烨继续急声说道：“谁说女子就不能做皇帝？即便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先例，那么朕就来开创这个先例！”
萍儿听到这里，整颗心都“咯噔”一下。
皇上是女子！
天哪，皇上竟然是一个女子！
正想到这里，听屋内继续传来崇烨的声音：“正因为世俗人男尊女卑的思想，朕还会自幼被母后充当男儿来养。即便让人知道了朕的身份又如何？朕即位以来，又那些国事处理不当？难道就因为朕是女子，便要退位让贤吗？简直荒谬！”
萍儿听崇烨的一袭话，不由得热血沸腾，点头附和说：“说得不错！的确是荒谬！”
此话一处，崇烨和陈芳仪都唬得一阵。
“谁？谁在外边？”崇烨扬声责问。
萍儿这才意识到自己鲁莽了，只得怏怏地推门走进去。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萍儿嗫嚅说道。
崇烨和陈芳仪不由得面面相觑，眸光中皆有几分惊诧。
“萍采女？你站在外边多久了？”崇烨沉声问道。
“有……有一会儿了。”萍儿小心翼翼地回答，此时就像一个打碎了大人花瓶的孩子。
“跟我出来！”崇烨沉声说着，便踱步走出寝殿。
萍儿弱弱地看向陈芳仪，见她示意自己跟崇烨出去，这才垂头随崇烨来到庭院。
此时，月亮已经升上星空的最顶端，白色的月光流水般洒落下来，映在崇烨高大的身影。
萍儿望着他的背影，不禁看得出神。
若非今天亲耳听到，她怎么也不会相信，皇上竟然是一个女子。
如此身材样貌，如此脾性声音，居然是一名女子？
萍儿实在无法想象，倘若皇上穿上女子的服装会是什么样子。因为在她看来，眼前站着的这个人，似乎早已让她模糊了性别。
一时间思如走马，忽见崇烨转过身来，一双如幽井般深沉的眸中直直地盯着她。
“如今你都知道了？”崇烨开口道。
萍儿愣怔，轻轻点了点头，小心翼翼说道：“其实萍儿觉得，方才皇上的话说得挺有道理的。自古以来的男尊女卑，似乎注定了我们女人只能当弱者。若皇上不自曝身份，有谁会想到受万民敬仰的皇上竟是一名女子？”
崇烨看向萍儿，沉声问道：“你如今知道朕是女子，你作何感想？”
萍儿雀跃道：“萍儿惊讶之余，又对皇上充满了敬仰，自然奉皇上为榜样！”
说到这里，萍儿忽然又似想到了什么，连忙摇头，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怎么能跟皇上比呢。只怕这一辈子，也只能在这深宫之中，了却余生罢了。”
崇烨冷眸微闪，向萍儿问道：“你真的很想去他国做细作？”
“嗯！”萍儿坚定地点头道。
“不后悔？”
“绝不后悔！”萍儿坚定地道。
崇烨忽然沉默，直直地看着她，眼神难以捉摸。
萍儿猜不透此刻皇上心里的想法，只是从他的眼神中隐约看到了担心，于是开口劝说道：“请皇上放心，萍儿一定不会辜负圣望的。还请皇上能够给萍儿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崇烨冷眸似晦暗了一下，蹙眉说道：“你且先回宫吧。朕之后会去骄阳殿，告诉你究竟该怎么做。”
萍儿闻言甚喜，忙点头答应着，向崇烨福身行了一礼，便翻墙离去。
崇烨望着萍儿那一道消失在高墙之上的身影，久久一动不动。
忽听到身后响起陈芳仪的脚步声，崇烨这才回头看向陈芳仪。
只听她说道：“皇上之前一直坚持不肯让萍采女去他国，如今却这么爽快的答应了……不知道，这是不是天意呢？”
崇烨冷眸微闪，拧眉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芳仪轻笑一声，道：“倘若萍采女不是知道了皇上身份，想必皇上断不会放她离开的吧？老天注定皇上今晚会来这里跟我说这一番话，注定要让萍采女知道真相……而皇上心里比谁都明白，萍采女一旦知道了皇上的身份，那么她对皇上就更不可能有爱慕之情。与其将她勉强在宫里，两人都彼此尴尬，倒不如放她离开，让她做她自己喜欢的事。”
话音刚落，只见崇烨眸光变得狠戾，伸手已擒住陈芳仪的脖子。
崇烨突然的力道，让陈芳仪惊诧之余有些措手不及。
她下意识地退后几步，直到后背抵触在冰冷的墙壁上。
望着崇烨那凶狠如饿狼般的眼神，陈芳仪不由得心尖一颤。
“朕与你谈心，但不代表，你可以在朕的面前肆无忌惮！”崇烨一字一句，冷眸直射而出的寒光仿佛一把锐利的刀子。
陈芳仪被崇烨的眼神唬得一动不动，即使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面对崇烨此刻受伤的眼神，她也不免胆颤。
崇烨逐渐冷静下来，感受到陈芳仪微颤的身子，这才松开了手。
垂眸看着陈芳仪惊惶无措的眼神，崇烨眉头一拧，说道：“这次就罢了。你以后好自为之！”
不待陈芳仪开口，崇烨已转身拂袖离开。
这一夜，整个后宫多少人难以入眠，或因欢愉，或因失意……
翌日，天刚亮，萍儿已经起床了。
昨晚崇烨答应她，今日会安排她去他国做细作，顿时间，萍儿只觉空气都变得异常的清新自由了。
锦依和雪妍服侍萍儿一如往常的更衣梳洗，亦都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欢乐的氛围。
“自奴婢服侍萍采女以来，第一次见萍采女心情如此好，莫不是昨晚做了什么美梦？何不说出来，让奴婢们也一同乐乐。”锦依笑着问道。
萍儿端坐在菱花铜镜前，透过铜镜斜睨了锦依一眼，笑道：“我这是因为闻到了自由的味道，自然心情大好啦！”
雪妍和锦依相互对视一眼，皆不明白萍儿这话的意思。
萍儿从镜中看到她二人迷茫的表情，笑道：“之后你们就知道了。快去布菜吧，我都饿了。”
雪妍和锦依答应着，便命宫人摆放进来。
一时梳洗毕，宫人们也摆好的早膳。
萍儿坐在餐桌前，提起筷子便大吃起来。
雪妍和锦依伺候在旁，当真是从未见萍儿吃得如此开怀。
想来之前就算是山珍海味摆在面前，萍儿似乎也是食不知味，如今竟这般开怀，实在让雪妍和锦依摸不着头脑，越发好奇之后究竟会发生何时。
只见萍儿吃过早膳，漱口后便只坐在庭院的石板凳上，目光时不时地看向寝殿外，似乎是在等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萍儿在等待中熬到了中午。
雪妍和锦依已经摆好了午膳，便来寝殿请萍儿进屋用膳。
望着门口罗雀的寝殿门口，萍儿自言自语地道：“也许她上午忙于朝政，下午才过来吧。”
尽管萍儿的声音很小，但雪妍依然听得清楚，不禁微笑说道：“萍采女是在等皇上吗？”
萍儿轻轻点头，算是回答。
锦依掩口轻笑道：“当初皇上每次来咱们骄阳殿，萍采女还害羞拒皇上于千里之外呢，如今却倒是心心念的盼着皇上来了。这是不是就是古人常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萍儿拧眉嗔道：“小蹄子，越发胡说八道了！皇上她是……”
刚说到这里，萍儿连忙闭紧了嘴巴。
看着锦依和雪妍好奇的样子，萍儿叹气说道：“算了。我们还是先进屋用膳吧，大概下午皇上才会来吧。”
说罢，便怏怏地进屋。
虽起筷吃着饭，但萍儿的眼睛却时不时地看着门口，总觉得下一秒皇上就会出现似的。
这种吃喝等死的日子，她真的一天也不想过了！
若能为国做些有意义的事，那她才觉得自己的人生活得有意义！
一时间用过午膳，萍儿本想再去庭院等崇烨过来，奈何今日午后天气异常炎热，整个庭院像是笼罩在烈日之下，活像个大蒸笼。
锦依劝道：“此时天气如此炎热，只怕皇上要睡了中觉才过来吧。更何况，皇上若来了咱们骄阳殿，自然是要进屋里来坐的，断没有走到庭院就返回的道理。采女何苦要去庭院等呢？只在屋里等着也是一样。”
雪妍也柔声劝道：“锦依说得极是。虽然奴婢不清楚，采女为何如此肯定皇上今日会来。不过，此时庭院如此炎热，采女还是进屋里等罢。”
萍儿听了锦依的话，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只得答应着进屋去。
锦依见萍儿一时间并无睡意，于是泡了一杯清茶，给萍儿送了过来。
萍儿等着有些焦灼，正好喝些茶水，展缓焦虑。
锦依和雪妍见她如此，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敢再出声打扰萍儿。
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
原本还是阳光普照，转眼间却又乌云密布，不一会，便下起了大雨。
萍儿不禁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嘀咕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下起雨了？看样子，皇上是不会来了！”
雪妍上前微笑劝道：“采女如此思念皇上，就是这份心意，皇上知道了，也是迟早会来的。依奴婢看，采女还是先睡会儿中觉吧。若皇上来了，奴婢在通报采女。如何？”
不提睡中觉还好，萍儿一听雪妍说睡中觉，倒真的有些困了，于是点了点头，只得进内室休息。
听着窗外淅沥沥的雨声，萍儿不知不觉便睡着。
迷迷糊糊之中，只觉自己仿佛身在御花园。
那御花园百花齐放，看着似是之前萍儿与公孙玉盈所逛的御花园，却又好像不是。
萍儿心中奇怪，于是暗道：“那日我与公孙姐姐只逛了不到三分之一，想来这御花园极大，说不定这里是我还未来过的地方吧。”
如此想着，倒也解除了萍儿心中的疑虑。
可她放下望去，却是一个宫人也不见，就连锦依和雪妍也不在身边。
萍儿不知自己是在做梦，于是又自言自语道：“奇怪，怎么御花园里一个人也不见？”
说着，便迈步去寻人。
可走了许久，也不见一个人影。
萍儿这才发觉，自己每经过的地方都甚是陌生，浑然不像是之前所见的御花园，更是连如何走出去都不知。
当下她不禁有些害怕起来，更加没有心思欣赏周围的景致，只想快些返回骄阳殿。
正左顾右盼地寻人，忽听到一个威严而冷戾的声音高声质问道：“你怎么回来啦？”
萍儿诧异，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立在前方不远处。
那妇人神色冷戾，仿佛眼神能化作一把利剑，一眼就能刺穿对方的心窝一般。
萍儿不知她是何人，只是愣怔地望着那妇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只听那妇人厉喝一声：“来人！把她给哀家拖出去，乱棍打死！”
话音刚落，暗处已有人应喏。紧接着，一干宫人一拥而上，便要来将萍儿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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