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贪吃蛇

吃光了老板娘送的最后一个溏心煮鸡蛋，甄寻带着商时序走到了这处安静的出奇的山谷的最深处。
  众生釜已初具雏形，整个山谷都笼盖着一层紫粉色的妖艳雾气，酸辣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甄寻挥了一下衣袖，使出一点法力护住二人口鼻，二人再次睁开眼时才看到釜口处萦萦索索的金光。
  小雷蛇还在釜口处盘着呢，甄寻松了一口气，但想到杨戬说起的关于哺会反骨仔少主的预言，心里又烦躁起来。
  “寻寻，你看那里—有光！是不是有什么宝物？”商时序伸手指向众生釜。
  “去看看？”甄寻眉毛一挑。
  看来自己的猜测果然不假，商时序虽然觉得甄寻的语气神情有些奇怪，犹豫了一会后还是留在了原地。
  “寻寻，你不想我去我去就不去了。”商时序摆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什么叫我不想你去，你难不成还以为是我怕你抢了里面的宝贝？”甄寻看着商时序的样子，忽然就气不打一出来，她一把拉住商时序，掐了一指瞬移诀，两人瞬间就到了釜口边缘，在散落一地的蛋壳碎片和鸟兽骨头里面艰难地找到了一处落脚的地方。
  “你自己看看，这里面是什么—”甄寻一手握着肃威，用力往釜口一杵--
  散落的骨头扑簌簌的落尽釜中，却触到了一张金色的大网，釜壁的震动带动釜中的液体荡漾开来，更为浓郁的辛酸腐气翻腾而起直扑商时序的面门。
  尽管有甄寻的法力护住口鼻，商时序还是被熏出了眼泪，他翻着白眼大力地咳嗽着，胸膛剧烈起伏，整个人站在釜口摇摇晃晃，似乎下一刻就要往那黑幽幽的洞口里跌去。
  感受到震动，小雷蛇也从蛰伏中苏醒，迷迷瞪瞪的它吧唧了一下嘴，吐着信子，收集着气息，感受到来人是甄寻后，便立刻带着一身噼里啪啦的闪电游走到了她脚边。
  小雷蛇探到了陌生的气息——
  谁？拜众生釜的酸雾所赐，在它镇守的这段时间里从未有人敢靠近釜口半分！雷蛇立起身子，墨色的竖瞳在金色的眼球成了一道黑色的细缝，显得尤为骇人。
  小雷蛇的靠近原本就让甄寻有些忐忑，眼下这小雷蛇瞬间又换了一副嘴脸，摸不透雷蛇心性的甄寻强装镇定地将手伸进乾坤袋里，摸索了一会后，她拿起肃威，用刀柄将正对着商时序嘶嘶的雷蛇往自己这边拨了拨，那意思是告诉雷蛇，这人，我罩着的。
  “我的族蛇们都快死光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杀了我？”雷蛇蹭了蹭甄寻的小腿，“给我个干脆的死法吧。“
  就像玄鸟一族天生就有传递春汛的使命一样，雷蛇一族自古就背负驾驭雷云之责，一代代的雷蛇寄云而生，因电而盛。
  但到了冬日，电云便会消减，呼风唤雨了半生的雷蛇就落到了无法被电云托起的处境，从高空中掉落下来，运气好的便会被禁锢在金石中，直至无声消亡，而运气不好，落在田间、路面上的雷蛇无异于一条大泥鳅，被鸟兽撕碎吞入腹中才是他们要面临的残酷命运。
  待到新一年的春天，新的雷蛇又会从云中生出，一代一代，无穷尽也……
  在釜口的这段时间里，小雷蛇眼见着自己的亲友从空中坠落，也受尽了一些新生雷蛇的奚落嘲笑，“极盛极衰，雷蛇短命，自古如此……”
  “你是想说，自古如此，便是天道，改不了的？”甄寻端详着雷蛇身上已经有些老旧的鳞片，抬手便用手指点了点雷蛇的脑袋，将一缕灵力渡了进去，然后打开乾坤袋想从里面找到一些用得上的东西。
  “你不会死的。我既然收了你，就一定会让你活下去。”甄寻一边翻找着一边跟雷蛇保证着。
  “不要白费力了。”纵是嘴上这样说着，小雷蛇还是慢悠悠地缠上了甄寻的脚腕，绕了一圈后又臣服钻进甄寻的乾坤袋里。
  乾坤袋里冬暖夏凉，确实算得上一个养爬宠的好地方，雷蛇竟然还有几分享受，四下巡视一番后就在甄寻的乾坤袋里挑了个舒服的姿势盘了下来。
  “甄寻，你不能把它带走。“沉默的商时序终于出了声，他提醒甄寻：”二郎神君说过的，两年后的哺会少主在釜口看见有雷蛇缠绕。“
  “二郎神君说过，已经发生的事，是历史，无法更改。“商时序补充道。
  甄寻没有理会商时序的话，但又唯恐雷蛇弄乱了给英儿留的长命缕，于是直接伸手将雷蛇从乾坤袋里抓了出来，丢在一旁，暗自揉搓着已经被电麻了的手掌。
  “我说的收是收服的收，不是收藏的收。“
  雷蛇一脸委屈巴巴。
  甄寻瞪了一眼身旁调查商时序，又转过头来掏出一块蜜饯来，柔声对雷蛇说道：“一年十个月，你在这里再待上一年十个月，等我回来找你。“
  雷蛇气得脸颊鼓鼓的，并没有张嘴去接甄寻手中的蜜饯。
  “你—“商时序正要说些什么，就被甄寻给拦住了，她显得异常包容，默默将手中的蜜饯放在雷蛇面前后，甄寻信誓旦旦地说：”救人要紧，我们先离开了，记住一年零十个月，我一定会过来找你的。“
  “那条蛇明明就是在嘴里藏了东西。”走出山谷的商时序有些不满。
  “我知道。它偷吃的鸡蛋壳里面是那颗人面树的内丹。”
  “你不会是想用蛇的胃酸充当醯母吧？“商时序说道，”蛇会把消化不掉的东西吐出来的。“
  “这我也想到了。“吐与不吐，甄寻都已经考虑到了。
  “蛇不吃蜜饯。”
  “我知道，我也没想让它吃山楂促进消化，我就是想要它把内丹吐出来。”
  那山谷中弥漫着紫红的酸雾！商时序恍然大悟，“那你怎么还……”
  若是雷蛇不把东西吐出来，那么它的胃液就会是内丹的醯母，若是雷蛇将东西吐出来，那么等待着人面树内丹的还有山谷中弥漫着的酸雾。
  那内丹是雷蛇自己吞下去的，算不上人为，便是它自己又将内丹吐了出去，就更说不上是人为干预了。
  “它那么馋，这边的鸟兽都让它吃光了，连鸡蛋壳都能吞下去，你觉得它看见蜜饯会不会去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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