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稻种

“我不觉得我做错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时日无多。”英儿抬起头，眼里是一片热忱，”况且，就算是错了，为了天下苍生，错我一人又何妨?”
  人命和人命有区别吗?听惯了”众生平等”的甄寻此刻却回答不出来，可她知道，在英儿的心里，一个将死之人的性命若是能换回千万人的更好的生活，那就是值得的。
  良久良久，甄寻才开口说道；“我不是你，我没有权力评价你是对是错。不过有你要记住，千万不要取下长命缕。”
  可长命缕真的可以挽回将死之人的生命吗?甄寻并没有把握，在她送出的其余三次长命缕中，明云是受的外伤，性命无碍；火羊是中了蛇毒，可它本身也是一只神兽；至于太妮王姬，是失温和惊吓导致的虚脱，他们中任何一个身上都没有像此刻的英儿一样周身围绕着黑气.
  这个时候，默奴进屋打着手语告诉英儿，成王命人准备的除瘴香到了。
  点了除瘴香之后，半夏又带着两个小厮走了进来，两个小厮都背了一个磨盘状的竹筐，虽然竹筐上都盖着黑布，看不清装了什么，但刚刚走进殿内二人便已经闻到了清新怡人的果香。
  吩咐小厮将竹筐放置妥当之后，半夏解释道，这是成王特意吩咐的，若是点了寻常的除瘴香，为了去除血腥气，需得加大剂量，羡城主又是伤了肺，所以他才想了这样一个法子，用清新的果香代替除瘴香中的一些成分。
  半夏说完便退了下去，偏殿的内又陷入了安静。
  许久，英儿才打破了沉默，“说起除瘴香，我以前在婆婆的房间也闻到过类似的味道，她当时告诉我是因为屋里撒了半罐子美人醯，后来我才知道她也是为了除掉屋子里的血腥气。”
  英儿苦涩一笑，继续说：“甄寻阿姊，三年前你怀疑得没错，王盼姑的确是婆婆命人除掉的，不仅如此她还杀了知情的默奴。“
  英儿说出的真相并没有让甄寻感到意外，她只是想着，也许对一个城主来说，判断一件事要不要做的标准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对错，而是值不值得。
  为了让英儿更加安心，甄寻跟她说了在太家仓库发现暗道的事。
  太家库房失火事出有因，成王对公子上的怀疑自然也打消了，不过太家又以许岷生拿出的那册账本竹简没有烟熏味道为借口，否认了竹简的真实性。
  虽然英儿被下毒一事的种种矛头都指向了太妮王后，可成王却下令将此事压了下来，当事人英儿倒是没有什么怨言，可太妮王后那边倒是发了好大的火。
  一连几天，宫里都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诡异挫败氛围，来往的侍女侍从个个都谨小慎微的，生怕自己出了什么纰漏就会被宫中的几位贵人迁怒，忙碌起来的甄寻顾不上英儿，便叫出了乾坤袋里的菊枉为英儿解闷儿。
  此刻的甄寻还在一处隐蔽的房间里奋战，这是公子高特意为甄寻准备的工作室，尽管已经堆满了装着各地粮食种子的小匣子，仍然看得出室内布置得相当有现代美感，不禁让甄寻有片刻的出神。
  “这些是我搜集的稻种，越州地区的稻子细长易碎且发粘还容易生叩头瘟，宿州地区的稻子圆短也不容易碎，但去年却生出大片的硬谷奴，这是我们从当地农户手里收到的稻种里面挑选出的健康稻粒……“
  甄寻一边听着公子高的介绍，一边一挨个地敲着放着种子的小匣子，唤醒了沉睡中的小精灵。
  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爬起来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扯了扯身上厚厚的麻布披肩：“这个时候—下地会不会早了点？“
  一旁贴着“宿州稻种“的匣子里麻溜地翻出一个身形瘦长的男孩，一只脚丫子刚要落下又伸了回去，片刻之后才从匣子里露出头来，警惕地问道：”你是谁？要干嘛？你不要过来—“
  甄寻只觉得有趣，兴冲冲地拉着公子高猫了起来。
  习惯了甄寻做出的奇怪举动，不明所以的公子高乖乖蹲在一旁，疑惑地冲着甄寻眨了眨眼。
  甄寻调起一丝灵力运转至指尖，画出一道符纹弹到公子高的额前。
  看到两个凭空出现的小孩子，公子高吃惊得瞪大了双眼但还是将所有的疑问都咽了回去。
  甄寻食指轻动，一道绿色的灵光自她指尖飘散出去，丝丝缕缕地环绕住了两个小精灵。
  “不要怕，这是帮你们调养身体的。“
  甄寻的话刚刚说完，绿色的光亮就消失了，两个小精灵只觉得的疲惫一扫而光，身上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与畅快。
  小男孩也放下了一些警惕，他走出来环顾一周，指着小女孩问道，“她又是谁？“
  也怪不得他不认得，植物精灵大多生活在种植地，两个小精灵虽然同是水稻幻化出来的，但是小女孩来自越州，小男孩来自宿州，越州和宿州一个位于沁河源，一个位于沁河尾，相隔几百余里。
  由此看来，这便是二郎神交给自己的主线任务了，可甄寻却放心不下英儿，众生釜的事情也还没有解决，正当她想着要找个什么借口才能名正言顺地推迟开工日期的时候，公子高已经开始像一个人贩子一样拿着块饴糖跟小精灵套起话来了。
  “我家有地，你要不要来我家玩呀？“
  “你干嘛？“甄寻压低声音问道。
  “洛城没有发生过叩头瘟，我想着要不要把越州的稻子种到洛城。“
  “洛城也没有水田。“
  “要不再修一条，就像盘龙城的神女渠一样，洛城临近沁河，从地势上来看也是可行的。“
  “修水渠的事是成王的意见吗？洛城繁华，商业发达，一旦动工定会影响到周边的居民。再者，你觉得会有多少人愿意放着挣钱的差使不做去种地？“
  公子高语塞住了，连手里的糖块被小精灵偷吃了也没有发觉。
  “不过，我有些想法倒是可以在洛城先试试。公子高，修建这间房子的人是谁？“
  “是一个新来的工匠，怎么了，这间屋子有什么不妥吗？“
  “不是，这件屋子的设计和布置都深得我心，我想请他再帮我设计一处地方用来观察试验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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