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邱莫言。你是邱莫言。”秋水怔了怔，柳叶弯眉毛往上一挑，想不到自己随便来个“离宫出走”，竟也能邂逅锦绣王朝的第一才子。

        据说邱莫言一岁已能言，两岁识千字，三岁诵诗书，十岁已是才名冠绝京华，世家子弟已无人能出其右。人道他工诗文，善行草，精山水，又因其面如冠玉，神情丰朗，极受帝都少女的爱慕，素有“烂嚼红茸，笑向邱郎唾”之誉，每出门，皆有十八少女掷果盈车，时人号之“三绝公子无双客”。

        张子岭曾有诗赞曰：莫言三杯草圣传，皎如玉树临风前，天子呼来不上船，挥毫落笔如云烟。

        “哦？”邱莫言似是吃了一惊，怔怔地说；“为何会这样猜？”

        “你所吟之词，坊间并未流传，笔法意境，皆与你往日所做相似，想是近日新做。手中折扇，扇面所绘雪景寒林图，群峰屏立，古木结林，萧寺掩映，板桥寒泉，此种不拘于刻形着物的风格，不正是三绝公子无双客的笔法吗？”

        “原来如此。”邱莫言将手中的折扇挥开，细细地一品，果真如是，不由一声苦笑。

        “时辰不早了。小女也改告辞了，若迟了，就该被责骂了。”天渐放明，秋水见不便再留，忙辞过莫言。

        “你是哪个宫的？”莫言只觉得心里萦绕了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处说起。只觉得眼前女子素颜清佳，见解独特，不似平日围绕在身边的庸脂俗粉可比。还有些许话儿未曾说尽，又如何肯放。

        “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他日再见，说不定遥遥无期。公子何必问我是哪个宫？”早听过邱莫言的才名，秋水曾自恨身在闺阁，无颜相见，今天得偿所愿，却已身不由己，不能把酒言欢。自己身份微妙，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若一日被有心之人传了出去，两个人俱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姑娘不说，我难道不会自己查吗？”

        “哦？”秋水挑了挑眉，“我们不如来打赌。”

        “怎么赌？”

        “我出一对，你若对上，我许你三个问题。若对不上，抱歉，今日不许跟了我去！”

        秋水算定了他的自负，巧笑倩兮地迎风而立，嘴角含笑，美目顾盼流光，看得邱莫言一阵心神荡漾，手中折扇定定地靠在胸前，一时竟忘了摇，只觉得魂都要飞了出去，心头有说不出的舒服。

        “请说——”邱莫言定了定神，折扇一挥，潇洒地做了个请字。

        “听好了。”秋水眼睛一亮，乌黑的眼珠一转，略一沉吟，缓缓出了一对：“一岁二春双八月，人间两度春秋。”

        邱莫言听得大惊，诧异道：“好你个刁钻的丫头！”

        原来，此联乃上古绝对，记在《联林珍奇》中，代代相传了下来，上联精巧，巧在这年恰逢闰八月，偏得正月和十二月里，又各占了两个立春节令，真真得天下无双。

        邱莫言闻得秋水此对，已知她存了心难为自己，偏又佩服她小小年纪，博学强记，更不想在佳人面前失了第一才子的锐气，当下转头背着双手，边踱边低语，却终苦思不得其所。

        “却又怨不得你。”秋水见他想得苦恼，心中不免一软，开解道：“这联本是绝对。只是你今日不可跟了我去便罢。”

        邱莫言见她说得温婉可爱，心头一软，百转千回，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轻“恩”了一声。

        秋水一笑，福了一福，神清气爽地跑了回去。

        莫言见她笑，只觉得满园的花朵皆黯淡了下了，心就像十五六的白衣少年，那年第一次城外踏青，遇到寻春归来的佳人，绿水芙蓉衣，半露梅妆额，绿云低映花如刻，那嫣然一笑，足以半生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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