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公
郗紹是龙阳之癖,他自己从没刻意隐瞒此事。
裴兖和他结识之前就通过他人之口了得知了。
他那时好奇心重,想知道郗紹到底是偏好男色,还是彻底不近女色,便约了郗紹去烟花之地试探。
嚣张恣意的郗紹竟对女人硬不起来,这事传出去只怕会伤了不少女子的心,可郗紹自己并不介意。
他反而对此坦荡:“此为上天赠吾之礼,吾何须遮掩?”
曾有许多的瞬间裴兖是羡慕、甚至妒忌郗紹的。古今风流名士,他找不出第二个像郗紹般坦荡之人。
“我以为你与郗紹趣味相投,他又不会碰你,让你和他成婚是双全之法。”
“裴兖,你真恶心,脑子里的东西恶心,做的事也恶心。”
“就当是我做了错事,以前你也常常犯错,哪一次我没原谅你的?你不能因我是你兄长,就对我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若裴兖当初知道了裴融会支持郗紹弹劾君王,他绝不会让裴融嫁给郗紹。
从那一步起,他步步都错。
以前裴融最受不了他这浑身软骨的姿态,他向她撒个娇,服输卖软,抱着她亲几口总能让含糊过去。
裴兖吹吸烛火,将裴融拱向床榻里侧。他英挺的侧颜骤然消灭在黑夜里,裴融便扭过身,和他背对着。无声之中,他的一根手指触上裴融的背。
这三年的乡野生涯让裴融清减了不少,她弓起背时,脊柱一节一节凸出来,裴兖摸着很心疼。他们裴家的千金何时受过这种苦啊。
最苦就是爹娘去世的时候,但那时只要他在裴融的身边,她依然能吃得好睡得好。
“濡濡,我想把你剖膛切腹了,看看是不是长了铁石心肠。”
“那触犯大魏律法的,你才做了三年郎中令,就算你舍得剖开我的心腹,也舍不得你的锦绣前程。”
裴兖将自己的胸膛覆上裴融削薄的背,他虽是文士,但也不疏于习武,胸膛结实有力。裴融在他胸膛的包裹之下,变成了软软小小的一团。
“郗紹之事你知道我没有错的,我让你嫁给郗紹,是我的错,你要实在生气的话,就咬我,或是掐我。”
“谁要咬你,掐你,我又不是小狗。”
裴兖的下巴抵着她脆弱的肩,用耍赖的声音道:“你就是阿犬,我裴兖的阿犬。”
“去死吧,狗娘养的。”
裴融骂出这么一句来,裴兖惊了一刹,她以前可不会说这种粗口的。他手臂勒紧裴融的腰,质问:“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没谁教我,清平人人都说这句的。”
“你是我妹妹,我是狗娘养的,你说你是什么养的?”他手伸到前面狠狠捏着裴融的下巴,“还学了什么?”
裴融被他闹得心烦,扭着肩甩开他:“就这一句。”
闺阁千金说起市井粗口,别有风韵。裴兖没听够,手脚都缠着裴兖,道:“我再教你几句吧。”
裴兖和以前不同了,尽管这点差别是很细微的,可裴融还是觉察到了。
以前她若是粘上市井的风气,裴兖要拿竹藤打她手心的,才不会像现在这么赖皮地要多教他几句,看来这三年他在长安也没少同三教九流厮混。
想到了长安,裴融问道:“长安还是那样子么?你做了郎中令,是不是阿谀奉承你的人更多了。”
裴兖之所以是现在这性子,是被周围人捧出来的。
他是天上的月亮,裴融就是一旁的星星。纵然她觉得自己也很璀璨,会发出漂亮的光芒,可只要裴兖一出现她便变得黯淡无光了。
裴兖长她五岁,幼稚起来还不如她呢。
她很想告诉爹爹,嬢嬢,还有外面那些夸裴兖的人,裴兖私底下一点也不成熟稳重,可裴兖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偶尔偷偷照镜子,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丑,才不是裴兖说的那样子。她也不笨,不蠢,只是耐性有点差。
若不是裴兖将她嫁给了郗紹,裴融的记忆是很美好的。
黑暗之中,裴兖阖上眼皮,用温润的声音说道:“长安还是你走时的那样,没什么变化。”
“那你这三年回过邺城么?”
“回去作何?同堂叔堂婶他们吵架还是打架?”
“他们夫妻两外强中干,连我都吵不赢,更别说你了。”
“你阿兄很忙的,朝廷诸事都离不开我。”
“那便好。”
他们都小的时候,父母常说裴兖不是个做官的料。他没什么责任心,更不喜欢政治上的事。起初裴兖去长安寻功名时裴融还担心他散漫的性情不合众,会被人欺负。
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裴融他可以把什么事都游刃有余地做好,在他职务之余,还能学荤曲儿调戏她。
有一日她出街在酒楼偶遇了裴兖,裴兖当街搂住她,对她念了首yin词,吓得她推开他,拿手捂着脸跑回家,生怕被人知道他们见不得人的关系。
裴兖信誓旦旦对她说长安民风开放,哥哥对妹妹说放浪话是常有的事。
长安民间的言论也归裴兖管,裴兖手下收缴了许多□□的诗词,裴兖一本一本翻开念给她。
她被灌了许多不该听的话,那些羞于启齿的诗词中,有一首她印象尤深。
“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那时长安人常用春风二字比拟裴兖,裴兖得意对她道:“我的濡濡,注定要为哥哥解开罗裳。”
怕裴兖夜里发疯,裴融将自己衣衫裹紧。粗麻布衣贴着她柔嫩的皮肤,初来清平她不习惯这料子,三年过去,已无半点不适。
裴兖的手摸到她襟口,咋舌道:“这也是人穿得衣服?”
“裴大人深居庙堂,不知凡夫俗子人人都穿这样的衣服的。”
“倒也是,你锦衣华服穿惯了,换上荆钗布裙也别有风韵。”
“前些日子你才说我寡淡的。”
“寡淡是讲你长得丑嘛,风韵是夸你有气质,二者不相矛盾。”
裴融险些被他气哭了,自己压根不丑的,在长安的时候,他夸赞过的长安第一美人还没自己眼睛大,不如自己鼻梁挺拔呢。
“你不过是仗着自己皮囊好就数落我。”
“并非如此,你刚出生时真的很丑,我从未见过那么丑陋之物。”
裴融气得呼吸都变沉重了,她捂住耳朵,向后踹裴兖膝盖一脚。
裴兖明日一大早要去东山监工,所以晚上放过了她,没和她久别重逢地缠绵一场。这些日子他在东山忙碌,裴融便独在他的府宅里呆着,这样呆着也是无聊,她便把裴兖的衣物给洗了。
裴兖中午回来更衣,见她在院中洗衣,竟勃然大怒了起来,将她洗净的衣服全都扔在了地上。灰土大片大片粘在白衣上,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裴融张口欲辨,可她看到裴兖冷酷□□的样子,便把话收了回去。她气得发抖,步子向后几个趔趄,扶着院里的竹架才站稳了脚。
“这些是你该干的吗?”
裴融看着他趾高气扬的样子,反唇相讥:“阿兄一身少爷毛病,现在全撒在我身上了。”
裴兖错愕地看向她,想解释给她,可喉头一滚,那些话便被他给压了下去。裴融这三年并未被磨得圆融,反倒锋芒更锐利了。
不经意时他便被她给扎痛了。
裴融果真就扔着那些被裴兖弄脏的衣服不管了,她重新拾起自己以前闺阁中的乐趣,玩弄起了琴棋书画。清平乡的三年她渴望这样的日子,真的触手可及时,又觉得无趣。
她在清平乡学会了羌笛,裴兖屋中正好扔着一副沾灰的羌笛,她擦洗干净后,试吹了一曲《梅花落》。
院中喝酒的裴兖听见,酒樽里的琼浆把他尽数洒落在地上,他走至窗前,道:“吹什么梅花落,你不知道我最讨厌的便是梅花吗?”
他探手去一旁摘了朵艳丽的桃花,欲做风流,让这支桃花顶替了裴融发髻上插着的的步摇,谁知一拔开她的步摇她的发髻全散了。
他弄巧成拙,裴融的黑发流云般地倾泻下来。
她眼里映着莹润月光,圆溜溜的眼珠果真似两颗黑葡萄。不施粉黛的脸庞素素柔柔的,檀口微启,怔着的模样令人想要使劲地欺负她。
裴兖刚刚饮的酒中掺着寒食散,他胸膛发热,一团火往心里蔓延而去。
裴融抬头见他从脖根处蔓开的薄红,明白这是服用寒食散后的迹象,她欲跑开却已来不及。
裴兖轻便地翻窗而入,滚烫唇贴住她的樱唇,没有分毫见外和顾忌地重重碾着,她被按住后腰和后脑勺,人也被紧紧贴在裴兖的怀里。
“濡濡阿妹。”他离开她的唇,同她耳鬓厮磨,“阿兄好热啊。”
他深衣之上不配革带,袍袖之间肃肃有风。
裴融是他的阿妹,也是个普通的女子,她受不了他此时绮丽的神色,只想逃离。
她挣逃不开,裴兖箍死了她的腰。
裴融单手解开深衣,宽大的外袍落在红木地板上,他扯开中衣前襟,紧实的胸腹□□地压向裴融。
他抱著裴融一个旋身,裴融的细软的腰肢抵在窗框上,裴融双手抵于他胸前,道:“阿兄不可。”
“郑氏的孝期已过,你还有什么顾虑?好濡濡,好阿妹,以前你我常常亲热的,你不记得吗?”他低头在裴融的脖子上印下一吻。
裴融梗着脖子,色厉内荏道:“你若碰我,我死给你看。”
他笑眯眯道:“好,让你快活死好不好。”
说罢便放纵地去吻她,蓬勃的欲望化作无数只手在裴融身上抚摸揉捻。
裴融的脸颊被他掐出两道红印,恁得惹人怜惜。
裴融不知几时身上只剩了件小衣,风飕飕地吹来,裴兖的手盖在她肩头,察觉她皮肤泛着寒凉,便把她打横抱紧了里屋。
裴兖痞笑道:“你不让我进我就不进去。”
他握住裴融的手向下而去,裴融越用力去挣,他握得越紧,便是那质地最为轻柔的云锦也不及她半分好。
裴融咬住唇,两道目光冰锥一般看着裴兖面上表情的变化。
他两排浓密的睫毛向下扇动,他眼里隐忍的光芒时隐时现。汗液从他额角滑落到他眼睛里,他索性闭了眼。
裴兖最不知耻,久久结束后,趴在裴融肩上虚软道:“瞧见没,你一砰它就这么活泼,正说明这三年你哥哥为你守身如玉。”
裴融以往最忌讳他在床笫间提起哥哥二字,仿佛会亵渎那二字。
她闭上眼,不去看他这张蛊惑人心的脸。
裴兖自己舒爽后,终于记得裴融,他轻轻勾住裴融的下颌,道:“睁眼看我。”
裴融顺从地睁眼,只是那眼里的恨意,却也随之流泻而出。
裴兖厌恶她这般眼神。
世人这般看他,裴融也这般看他!
他倏然翻身将裴融压制身下,裴融面色顿时惨白,她呵道:“你答应过不会碰我。”
裴兖恶劣地冷笑:“你阿兄几时说话算话过?你还不了解么。”
他在裴融玉颈之上发疯般啃咬,裴融也疯了一般去挣,这正令他感到久别重逢的兴奋。
忽然,裴融痛叫一声,似要把长夜撕裂开。
裴兖的手狠狠摁住她的下巴:“你就这么恨我。”
裴融用余力啐他脸上:“世人谁不恨你?”
裴兖身上的力度渐渐卸去,他望向裴融发红的眼,去吻她的眼皮子,她却侧头躲开。
夜风旖旎,心似枯木。
“濡濡,你对我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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