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随口一说

从雪域出来之后，慕云岫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在慢慢恢复，于是不动声色的跟着魔族的公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想要逃跑的意念。

        这位公子在魔族当中的地位似乎挺高的，慕云岫听下边的魔族都叫他“魔尊”。至于那些和天鋆阁弟子缠斗在一起的低等魔族，魔尊似乎并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魔尊大人，按照您的意思，我们已经攻破了莫安城内所有的防卫，现在莫安城如同一座空城，其他的同胞也开始侵入周围的村镇，还请魔尊大人示下。”

        有个魔尊的小将上来禀报战况，一个个都用帽兜遮住脸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

        “很好，让他们不必恋战，尽可能的让更多的我们的同胞加入。记住你们的任务，别让我失望。”魔皇冷声下令，声音透着威严。

        “是，魔尊大人，属下必不辱使命！”那魔族的小将说完就恭恭敬敬的退下去了。

        魔尊带着几个手下，揪着慕云岫离开了四面狼藉的莫安城到了另外一个荒凉的小镇。

        “喂，我能问你个问题么？”慕云岫被揪了半天有点难受，故意找话题。

        “说。”魔尊看都没看她一眼，走进了一个残破的客栈把慕云岫往旁边一扔。

        慕云岫龇着牙揉着屁股拍了拍身上的灰，脸上挤着笑道：“你们魔族偃旗息鼓这么多年，肯定是憋着什么大招，可你们为什么会把莫安城当做是第一次大举攻击的目标？这里也不算是重要的城关要塞，人口并不多，更不是什么富庶的地带，你们袭击这里到底有什么好处？”

        魔尊找个位置坐下，目光淡淡的扫过慕云岫的脸道：“很简单，因为这里有我想要找的人，而且你们月昭国的国师也曾预言莫安城有玄灵圣女现世，举国都在传言莫安城乃祥瑞之地，既然如此，那我就毁了这份祥瑞，看看月昭国的气数还能有多久。”

        “是么？”慕云岫将信将疑，笑了笑又道，“那在玄灵阵内，你为什么要帮白映雪，她成为了玄灵圣女对你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吧？”

        “原来你知道。”魔尊似有几分诧异，笑着道，“那个女人比你识相，是个可用的人才，留着她自然有我的用处，不过，慕云岫，知道这么多你就不怕我杀你灭口么？”

        慕云岫摊了摊手，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如你所言，我本就是小命被你捏在手里的将死之人，反正都活不成了，不如死得明白一点。”

        “你倒是看得开。”

        “看不开又怎么样？我还能指望你良心发现放我一条生路？”慕云岫试着跟魔尊聊天，发现对方也不是那么无法交流。她想了想又道，“对了，我一直有个疑惑想问你，你们魔族是个个都长得奇丑无比还是见不得光？为什么全都戴着帽兜不肯露出真容？”

        “你想看我的真容？”魔尊冷笑一声，慕云岫心里咯噔一下。

        “也，也没有，就是有一点点好奇而已。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收起你的好奇，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魔尊说着拿出一对锁灵钏给慕云岫带上，又让人把她带上楼关在他住的房间里。

        房间灰尘很大，异常的简陋，呛得慕云岫连连打喷嚏。

        她实在忍不住了，提意见道：“哎，我说魔尊大人，你们就不能找个干净敞亮一点的地方落脚么？这里都多少年没住人了，你堂堂魔尊不至于这么寒酸吧？”

        “寒酸？”魔尊嗤笑，一步一步朝着慕云岫走过来，黑气中幽绿的眼睛像是饥饿的野狼，“在我们的家乡遍地沼泽和荒地，常年瘴气弥漫，我们整日和虫蚁鼠蛆为伍，无处栖身，晒不到阳光，即便是站着休息也会有指甲盖那么大的蚂蚁从你的脚底爬上来一点一点啃食你的血肉，有的族人睡一觉就只剩下一堆白骨再也看不到明天。所以能像现在这样有一处安身之所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了。”

        他顿了顿，看到慕云岫一脸惊愕，似有几分苦涩的笑了笑：“跟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说这些，你恐怕根本都想象不到，或许在你听来只是一个遥远的故事而已，但是在我们而言却是真实的生活。”

        他说的没错，如果慕云岫真的只是莫安城城主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她确实想象不到他说描述的画面。但是慕云岫在成为全职杀手之前也做过一段时间的雇佣兵，去过很多贫穷落后的地方。

        到了那里你才会真切的感受到，在这个世界真的有很多黑暗的角落，他们就像老鼠蟑螂一样蜷缩在阴湿的地带，暗无天日，光是活着就已经要耗尽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之前她只听过西泽大陆的南边是荒无人烟的南疆大陆，那里寸草不生，是魔族的蛰居之地，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生存的条件会如此的恶劣。

        “怎么？吓到了？”魔尊见慕云岫不说话，冷嘲一声道，“你放心，我是不会把你带到南疆的，那里的瘴气太重普通人根本无法生存。”

        “所以你们的脸，是被瘴气所腐蚀了么？”慕云岫回过神来，想起来问。

        魔尊没想到慕云岫会问这种问题，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这是其中一部分的原因，还有就是瘴气遮蔽了阳光，我们的皮肤常年照不到光线已经习惯了黑暗。”

        原来如此。

        慕云岫明白了，原来魔族和那些生活在下水道的蟑螂老鼠没什么区别，不是他们不愿意见光，而是生存的环境让他们变得畏惧光线。

        这一刻，慕云岫的心情莫名的有些复杂。

        所有西泽大陆的子民都知道魔族凶恶，得而必诛之，甚至有至高无上的天鋆阁以诛魔为己任，受千万的西泽百姓拥戴崇敬。

        可是魔族真的是毒恶的源头么？将所有魔族铲除殆尽就是声张了正义么？

        如果魔族不是人人喊打，不是无处可以容身，不是被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情况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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