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假象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间已经来到了立冬，整个东洲境内刮起了寒风，昼夜温差很大，部分地区还下起了小雪，人们出行纷纷穿着棉衣，也有一些人选择窝在家中围着火炉取暖终日不出门，集市上的行人有些减少，可今天上午东洲聚宝街一家大型酒楼门口前方的空地，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却是人山人海。

今日是东洲名师赵龙凤大摆收徒仪式的日子，这事情前阵子在东洲各地疯传，事情发酵到东洲很多富豪权贵纷纷想要走后门，各个想让自家的犬子纳入赵龙凤名下，名师毕竟是名师，得到了赵龙凤的真传那么这个人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随着赵龙凤出现在自家迎宾楼门口，前方的人群沸腾了，各个呼喊赵龙凤的名字，喊着要当赵龙凤的关门弟子，好多人都在吹嘘自己是武学奇才…。

赵龙凤精神抖擞衣着整洁，光是普普通通站在酒楼门口就显出一股无比强大的武者气场，这股气场让很多围观的武者感到心慌，或许这就是强者的威压，他目光环视四周，看着那一个个跃跃欲试的少年，寻找人群中的独特之处。

看了一会儿，赵龙凤发现了几个少年貌似根基不错，是好苗子，只是有些惋惜，那个赵龙凤最中意的少年似乎今儿是没来。

随着赵龙凤吆喝一声喊来酒楼内的夫人，他便先行进入酒楼内，之后由赵龙凤的夫人柳竹青主持大局。

柳竹青可是实打实的美妇，今儿穿一身貂皮做的衣裳，真是华贵的没话说，在场好多男人看的她都是口水直流，虽说已经四十多岁但是皮肤保养的很好，说她二十七八都有人信。

可是别被这美妇的外表骗了，道上很多人都称呼她为竹叶青，光是听这名号就知道她有多不好惹。

今儿站在迎宾楼门口的几乎都是一些富家权贵的豪门少爷，出生寒门的一些少年还真不敢高攀赵龙凤，人群中充斥着各种攀比声，似乎是认为只要谁家有钱谁就能纳入赵龙凤名下一样搞笑，更有两位富家少爷已经在人群里打了起来。

“真是两位莽夫。”看着人群一侧的乱斗，迎宾楼西侧一位少年不屑的说说，这少年打扮文质彬彬宛如玉面书生，笑起来却像泛着寒光的匕首一样吓人。

少年名叫韩啸，天资聪明善于观察，是东洲有名的武斗世家韩家推送而来，今日只身一人前来迎宾楼那是带着十足的把握。

莽夫杀人用刀剑，书生夺命用笑颜，这两句话的后半句用来描述韩啸真是太过合适，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韩啸表面像个文弱书生，但是绝对不好惹。

偏偏有人就喜欢惹他。

一个走路大摇大摆面露嚣张之色的大汉从一侧挤来，想过来看看热闹，不巧撞了韩啸一下，却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压根当韩啸是空气一样。

韩啸被撞之后只是揉揉肩膀并未转身，而那个大汉还在野蛮的前进，突然间揉着自己的右手喊着好疼啊，好疼啊。

人群纷纷震惊，见那大汉躺在地上来回打滚，不断揉着自己的右手，疼的脸都绿了，额头都是虚汗。

一番挣扎，大汉疼的晕了过去。

“撞了别人，就该道歉。”韩啸掏出了花生米悠闲的吃着，笑的更加渗人。

这一幕对于热闹的迎宾楼门口来说不算什么，正在主持大局的柳竹青见状，吩咐身后两位伙计去把那大汉抬走，别坏了好事。

别人都没发现什么，可人群中有两位模样相似的少年看出了端倪。

“哥，那小子到底哪路神仙？刚才对那个大汉使杀招我都没看清。”说话的便是弟弟周乘风，一脸好奇的神色看着那一头悠闲的韩啸，他身边的哥哥则是周长峰，那双锐利的眼睛已经洞穿了刚才韩啸的招式，并没有道出缘由，可能是怕弟弟担心。

这两兄弟来自东洲最北部的落马庄，因为兄弟两人自幼就显出超越凡人的武学天赋，被落马庄几位豪强培养，现学了一身本事，今天就想拜入赵龙凤名下，给落马庄争光。

“哥？你说除了刚才那个小子，还有没有人是你的对手？”周乘风再度好奇一问，因为知道今天赵龙凤只收一个徒弟，所以甘愿把这个好事让给哥哥，今儿来就是陪同哥哥来比试，顺便给哥哥解决各种障碍。

周长峰看看一侧嬉戏玩闹的几位富家少爷，摇摇头，只是把目光瞄准人群中一位脸上有刀疤的少年身上，揣测应该不会错了，那个刀疤脸不好惹，绝对是拼命三郎。

的确，人群中这位刀疤脸少年气息显得很独特，酒楼门口的柳竹青也被他吸引了注意，看得出来这少年血性凶悍，如果被赵龙凤纳入门下，搞不好能成为东洲第一猛士。

刀疤脸少年名叫胡靖，来自东洲与蛮夷两块大陆的交界处，因为从小生活在两块大陆交界的大河旁，胡靖的水性非常好，小时候就徒手潜入湖底抓鱼王，练就了一身灵活的身法。

今天胡靖前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打败所有竞争对手拜入赵龙凤名下，他身上背负着全村人的希望，只能赢不能输。

像胡靖这样的热血少年迎宾楼门口真是数不胜数，粗略看看就足有三百余人，一时间让柳竹青看的也有些眼花缭乱。

迎宾楼门口几乎清一色全是男儿身，可偏偏有个姿容秀丽模样疯癫的姑娘闪现，这姑娘穿着一身锦绣绫罗绸缎，衣服光鲜亮丽五颜六色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嘻嘻哈哈舞动身躯，那模样疯癫的宛如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放肆飞舞，看的那些富家少爷各个险些喷出鼻血来。

好看的画面来的快去的也快，这模样疯癫的姑娘在酒楼门口转悠一圈，问着众人她好不好看？白嫩的玉手揉揉自己的脸颊，摆出一副妖娆妩媚的模样，听闻众人都夸赞她赛过天仙？宛如神女下凡，那是一个劲的疯笑啊，又嘻嘻哈哈的这么跑了？

要不是为了拜入赵龙凤名下，这些看花眼的富家少爷保准各个追上去问问那姑娘是谁家的，改日登门提亲。

事实上这傻姑娘并不是独身一人前来，跟她随行而来的恬欣乔装打扮，混在人群里看着热闹，只是可惜看了一会儿都没看到她期待的画面，于是恬欣又东逛西逛，逛到隔壁街一家棋馆门口。

棋馆里面其实也挺热闹，多数都是一些老者，由于恬欣乔装打扮外加蒙着脸，那些下棋的老者对于她并没有过多在意，继续下棋。

恬欣在棋馆内转悠一圈，没瞧见什么高人本想离开，却被棋馆的馆主廖步凡拦住。

廖步凡已经是花甲之年，留着长长的胡须，穿衣打扮给人感觉仙风道骨，好似棋王，实际上屁都不是。

“年轻人，没人找你下棋？不如让老夫来陪你玩玩如何？”

其实恬欣刚走进棋馆廖步凡就注意到她身上独特的气息，最主要是廖步凡发现恬欣脚上穿的鞋子非常惹眼，如果判断没错，这绝对是一位乔装打扮有钱人家的少爷？

仗着自己有三分棋艺，廖步凡想要好好的敲这少爷一棍子，当即吩咐伙计清理内阁，沏上好茶，说要跟这少爷在内阁切磋棋艺。

馆主亲自跟人玩棋，那些周边的老者自然要看热闹，恬欣寻思行啊，随便跟人玩玩，她其实早已看出廖步凡有啥目的，但是没有说穿，佯装一步步陷入廖步凡的言语陷阱，最后说出了廖步凡最想听的话，一局百贯钱。

听闻面前这个少爷答应？廖步凡险些大笑，碍于颜面强行忍住，寻思今儿有只肥羊闯入棋馆，怎么说都要搜刮的人家一干二净。

恬欣已经看出了廖步凡是只老狐狸，她提议不去内阁，就在这儿大堂，让众人一起看看。

这么做相当妙，四周那么多人看着，廖步凡想要悔棋几乎不可能，更是别想耍赖。

其实廖步凡也是心怀鬼胎，这老狐狸刚开始还想着面前这个少爷如果待会输了耍赖咋办，现在正好，四周几十位下棋老者见证，不信这只肥羊敢放肆。

之后在众多人的见证下，廖步凡与蒙着脸的恬欣开始在大堂内对弈，恬欣的棋路很诡异，每一步看似走的很平凡却又暗藏杀机，搞的廖步凡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进攻还是防守，完全看不懂别人什么棋路。

这些年廖步凡开设棋馆遇到过很多高人，也见识过很多稀奇古怪的棋路走法，可是像今天面前这个蒙面少爷如此下棋的，还真是让廖步凡吃惊又吃惊。

“怎么了？不知道怎么走嘛？”

恬欣发出与往日不同的清脆声响语气，这话语宛如打雷一样轰鸣在廖步凡耳边，其实在场一些老者已经看出了端倪，但是观棋不语真君子，老者们只能交头接耳却不敢大声宣扬。

下一步就是绝杀死棋，廖步凡已经无力回天。

在场所有观棋老者都是惊呼，这蒙面少年到底何方神圣，棋路剑走偏锋毫无破绽，如此诡异的棋路怕是连当今东洲棋神前来应战都未必能分出胜负。

不对！廖步凡恍然间醒悟，眼珠子瞪的贼大，身子还有些发抖。并不是这蒙面少年棋艺有多高超，而是这少年会摄心术，人家已经看穿了自己接下来怎么走法，提前出招，才让廖步凡一直处于被动局面。

关于恬欣有何才能一直是个谜，事实上她真正的实力还未显山露水。

赢了百贯钱财的恬欣那是大摇大摆的走出棋馆，去买了一些好吃的蜜饯，边走边吃回到了聚宝街的迎宾楼门口，终于看到了一丝她期待的画面。

收徒仪式已经开始，规则很新奇。

随着柳竹青招呼来八位大汉，这八人吃力的抬过来一口古铜色的大钟悬挂在迎宾楼门前，目测大钟至少千斤往上，在大钟侧方坐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貌似这老头的耳朵不太好使，有些耳背。

听旁边人说了，刚才柳竹青用木棍敲击大钟发出浑厚的声响，那个有些耳背的老头就掏掏耳朵，似乎是觉得没啥声音，其实那声响对于正常人来说很震撼，可那老头耳背啊，听不太清。

现在柳竹青问问到底谁先来？用肉拳去敲击大钟，谁能让大钟发出声响，惊动侧方的这个老头，就算第一轮合格。

光是这第一轮考验就足够让众多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知难而退，已经有很多人提前离开，留下的则是继续观摩，纷纷期待谁第一个上去。

足足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可在场围观人群里就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去用肉拳打大钟。

正在众人议论的时刻恬欣注意到人群里闪出一个红脸大汉，大汉行为粗鲁模样野蛮，一脸络腮胡须，嬉笑着扭动胳膊，走到大钟面前准备一展身手。

恬欣有些想笑了，这大汉目测四十来岁，怕是比赵龙凤岁数还大，都这把年纪了还想当人家徒弟，说出去不要被笑死。

同样想笑的还有柳竹青，她脸色颇为尴尬，那就示意大汉开始吧，见那大汉揉揉拳头，凶眼瞪的就跟铜铃那般，佯装出无比生猛的气息，爆吼一声挥出拳头砸向大钟。

“砰。”一股闷响。

伴随着大汉惨叫两声，他的拳头已经有些血肉模糊，但是用肉拳敲击大钟发出的声响？丝毫没有让旁边那个老头来点精神。

大汉觉得有些徒劳，又有些不甘心，朝着耳背老头辱骂几句，而在场很多人都跟着抱怨，都说那赵龙凤真想找个人中龙凤为徒？今儿怕是当今武圣来了，都别想敲响这大钟。

看着看着恬欣眼睛微微一眯，她已经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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