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林絮思心想，为什么没有对这辆车有特别的印象？
原来，在之前几次重启里，她只是通过网友短视频，模糊看到过这辆出事的车。那时候车身不是损毁，就是灰尘遍布残缺不堪，现在是她第一次见到这辆车高清图的样子。
正因如此，这才跟无数次重启里见过无数次的黑色轿车对上号。
“我今早出门的时候，这辆车从我面前急速驶过，还差点撞到小区里一位晨练的老奶奶……”
林絮思紧捏着照片，拇指指甲盖微微泛白。
那时候的顾华腾开得这么快是在逃跑吗？谋杀女儿，挟持妻子，畏罪潜逃……
可是，医院里陆玥分明在说谎掩饰，她在保护老公还是自己？
一系列谜团在她的大脑里乱窜。
“世上竟然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刘非瑜不禁感叹。语气带着玩笑，“你们两家离得这么近，要是你今早出门早一点，说不定还可以阻止这场悲剧……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谁都不可能提前预知到这样的危险。”
看着有些泄气的刘警官，林絮思心里冒出小小的得意：你们不能，但我可以啊。
已知的线索分享得差不多了，在希望早点查出真相的类似互相鼓励语中，他们结束了这次会面。刘非瑜热情的非要送李浩和林絮思出去打车。
从宋警官办公室出来，林絮思整个人有些恍惚。
没错，她的确获取很多重要线索，没有预料到心里会如此疲累。
碍于旁人在，李浩不能多问什么，只能用忧心的眼光默默关注她。
几人经过办事大厅的时候，那里头吵吵闹闹的，好像是男女理论声，混合这大爷大妈的催促声。
刘非瑜无奈叹口气，“正常，我们这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刚巧对面走来位大概四十来岁的女警员，气场给人一种工作经验很丰富的感觉。不过，她边走边揉太阳穴，看样子是真头疼。
刘非瑜拦住她问这前面怎么回事，对方脸上大写的无语，“嗐，不就是男的昨晚在66号公馆遇到酒托，今早酒醒才反应过来，眼见找不到对方人，这不实在没办法就报警来了。女朋友听说这件事找上门来，刚见上面就针尖对麦芒。不行不行，我得出去透透气。”
女警扒拉人群只想赶紧往外走，林絮思她们几人赶紧退开让出道路。
这时，不远处的办公区域，有人呼喊刘非瑜赶紧过去一趟，好像是遇到了小状况需要处理。
“你们稍等下，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刘非瑜打了个招呼就往那边跑去。
人前脚刚走，林絮思就把李浩拉到墙边。大开的窗户外是郁郁葱葱的绿植，赏心悦目的景色她俩无暇观赏。确认环境安全之后，她语气斩钉截铁，“我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救下那个孩子芮芮……”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那对策呢？”
看着林絮思胸有成竹的样子，李浩期待她往下说。
“我仔细的想过，首先咱们必须得先确认凶手。下一次重启里，我有两条路可选。直接在小区里拦下车子质问他们两口子，或者再早一些，我去到她家那个案发现场阻止悲剧发生。”
她摆出两个可选方案。
“你说的这些我考虑过，但都不可行。”
李浩面色为难的否定。
“为什么？”林絮思不理解。“我早早站在路上，顾华腾远远就能看见我，他一停车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出我知道的事情，逼迫他们说出真相，然后找机会进入下一轮重启直接拿下凶手。或者，我从楼上跑到他们家不超过五分钟，到达之后我就躲在暗处观察，紧接着随机应变救人。”
反正，这样尝试之后，到时候谁是凶手不就能一目了然吗。
“你有没有想过拦车不太现实。他车速很快，如果他没有停下的意思，你来得急躲开吗？你说过，他快碰到那位奶奶之前，并不是刹停，只是踩油门让速度慢下来。还有，你考虑碰瓷这个方法，得尝试多少次，才能确保他不撞晕你且愿意下车和你掰扯理论？我们有这么多次重来的机会吗，这我不知道……”
李浩没有往下说。
林絮思咽了咽口水，拦不住车绝对非死即伤。真碰瓷成功的概率是多少她真不知道。
她忽然觉得李浩说得很有道理。
是自己草率了……
想罢，眼底那股子冲动劲儿平稳下来。
看到林絮思似乎不再坚持拦车，李浩松了一口气，“咱们再说说蹲点。往极端了想，如果他们两个都是凶手你该怎么办？倘若你到的时候凶案未发生，且周围有人，你要怎么在短时间内说服人家帮你，说不定你呼救，陆玥她两口子反咬你一口，说你蹲点伺机盗窃，那不成了百口莫辩？再者，万一凶案正在发生，那时候刚好四下无人，你一个人能及时制止吗？如果独自阻止不成，反倒受了伤，或者…”
从李浩囫囵不能明说的样子判断，他大概是想说受重伤，甚至伤及生命那种。
见她开口反驳什么，李浩抢占先机，“别和我说什么凶案正发生，周围全是人可以当帮手这种话，我希望事情进展得稳妥些。”
听到李浩这么说，林絮思瞬间哑口无言，她刚才是想这么反驳来着。
“总之，会不会因为你受伤或者…”或者什么他没说，“从而导致重启终结，那我们怎么办？这绝对不行，必须得想出个更稳妥的办法才行。”他立场坚定的说出想法。
顺着李浩的思路想，林絮思大概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连警方都不能确定，到底陆玥和顾华腾哪个是凶手，或者都是凶手。她贸贸然上门打探确实危险。分分钟变成二打一，给她来个叫天天不应。
可是，她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无论她遭受什么样的磨难，伤了死了都好，李浩都不会受到波及的啊，而且若是重启真的终结，这对李浩来说不是件好事吗，他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继续前行着，一切恢复如初。
那李浩现在这么担心的样子是为什么？
林絮思狐疑的问他，“李浩，你为什么关心我？”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那么郑重其事，他能从她眼里看见自己。此刻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
反应过来现在可不是表白的时候，他最终怯了场，没有刚才讲大道理的气势。假装很自然的左看、右看，似乎是在观察现场情况。
掩饰一番才回过头，压着声音说正事，“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那个问句好像被过滤掉了，林絮思也将心思放到正事上来，默着思索过后，“我想再去见陆玥一面。”
她认为当面询问是最好的，从陆玥口中找寻事情的真相，借此机会了解她和顾华腾的弱点。凭借她们相遇时短暂的相处，林絮思隐约觉得这件事有隐情。而且，在医院里人多力量大，如果真的有事发生，随便吆喝一声大把人员上来“支援”，再加上车祸后的陆玥身体虚弱，即使她平时再能打，躺在病床上战斗力始终差些，女人和女人的对决，她自问不会输得太惨。
林絮思把这些想法分析给李浩听。
“这个可以。比直接碰瓷或者冲去家们口观察安全稳妥。”
李浩看似很满意这个计划。
俩人的商榷刚有结果。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男女小纠纷忽然演变成了大吵大闹。
林絮思瞬时抬眼望去，见到一个女生的背影，和她吵闹的男人正好被女生的身体遮住。只听男声大骂，“你还有脸说我乱花钱，你把钱用哪里去只有你自己清楚。跟打水漂浪费了有什么区别？过日子有你这样的啊。”
语气里充斥着对女生的不满。
“我乱花什么了乱花？你瞎吗？那些都是我自己的钱，再说那些钱在的啊，只不过，只不过是变成你喜欢的形状了好吗。”
说着，双手在胸前比划半圈，然后变成托举手势。
如此明朗的肢体语言，围观众人即刻明白，这妹子应该指的是拿钱去隆了胸。
看见女生在大庭广众下这般诚实的动作。有小年轻抿嘴很懂行的浅笑。年长一些的人流露出不解的神情。李浩倒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朝那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唯独林絮思与所有人的反应都不同。
自打男声炸起，她心底最深处的某个禁地被瞬时触碰到。
心房颤了一阵。
她远远的注视着那对男女，轻轻摇摇头，暗叹路真窄。
那对男女似乎把警局当成了菜市场，继续互相指摘，女的说，“你还有脸了？你上次还说什么来着，你妈病了需要钱，还是我拿的钱给你好吗，你给你妈了吗？后来我才知道，你妈都死了大半年，你给哪个妈治病啊？说话啊，你到底有几个妈啊？”
男声支支吾吾，听得出是强装镇定，“我…我那是着急…口误，我爸病了不行吗？”
“行啊。这个咱们不谈。那天在夜市摊吃宵夜，给你打电话那女的谁啊。”
“你有完没完，不跟你说了是同事同事。”
“哪家同事半夜一点和你聊公事？”
女生不饶人。
这通闹法，本来催促工作人员快些的隔壁大爷也不急了，大家伙全都静静在旁看戏呢。
“还有那个，你说她喜欢你喜欢得要死，你毫无兴趣的那个，有天你主动给人家微信点赞，还夸她衣服好看。你夸的是衣服吗？那半身自拍照片就肩上两根带子…说起来我都无语啊，要不是你一直说会和我结婚，和那些男男女女相处都是应酬，我能忍你这么久？酒托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你除了应酬就是应酬，在我面前的好男人形象都是假的吗？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经常背着我约别的女人？”
男人怒喝道，“你他妈有病啊”
“总比你没妈的好”
两人越吵越厉害。
女孩将手提包用力摔在男人身上，对方发出“嗷”的惨叫。
不过，听着就很假。
周围人看在眼里，都知道女孩没有真用力。
随后女孩不解气，扬起拳头捶打男人的胸口，口中念念有词，“你混蛋，没良心，一天就知道欺负我……”
女孩打人的动作更像是打情骂俏多些。
绣花拳头能有多痛呢？可是尽管如此，男人还是不耐烦的推开她，冲她大吼，“你闹够没有，没瞧见我正心烦着。”
必须烦啊。
因为那种事情来报警脸面尽失。
女孩不甘心，继续胡搅蛮缠。她无非是想让男人对自己好些，更用心些珍惜自己些。
这闹剧上演许久，不知道是哪一个画面，又或是哪一句话，林絮思竟从女孩的身上看见曾经的自己。
在以为的爱情面前谨小慎微，失去自我，卑微的将那个名为“爱情”的东西捧在手里。
哪晓得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谎言戳破后，不同性格的人选择不同的方式，女孩可以在人前肆意反击，哭闹打骂宣泄，而当年的自己只是默默伤心，然后独自消失。
“认识她们吗？”
李浩见林絮思的眼神落在那对男女身上久久没有移开，神情看上去还很复杂。谈不上生气，也不是欣喜，但也绝不是毫无波澜。
强烈的第六感告诉他，这当中一定有点什么事情。
她回过神，怅然的点头，“女孩嘛是我公司同事，男的嘛…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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