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接电话啊，怎么不接电话？
易欢一连给易木阳拨了5通电话，他都没接。她一边抽泣一边继续拨，就不信了，她哥看到这么多通话记录，不回个给她。
在打到第10个时，她终于阶段性放弃。
一路奔出校门，随着自己本性往东走。东边相邻着一处人工湖，易欢跑过去，选了块干净石头，直接坐下来。
头颅深深埋进腿弯，眼前一片混沌。索性不看不想不听。
柔和的晚风持续不断迎面而来，日头渐落，照耀在她身上最后一点阳光都被无情收走，易欢犹如一颗泄气的皮球，陷入难过。
耳边一阵与鹅卵石相撞的刹车声，声音清晰，仿佛就发生在自己眼跟前一样。等了会，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易欢似心有感应般狐疑抬头，落日拂面，眼前人五官变得虚无。可是凭借那独一无二的清脆笑声，她还是认出来人。
她刚要重新埋下头，就听到凌亦说：“找到你了。”
他的嗓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关心。
易欢停住一瞬，他接着昂头，连眼底都盛满揶揄的笑意，“躲这哭呢？”
因着这句话，她便只剩满满的窘迫，“管得着么你。”
凌亦没吭声，像耍杂技般，两脚撑着地，单手稳住车把手，在易欢眼跟前来回倒退前进，乐此不彼。
易欢眼看他玩了一遍又一遍，晃得她眼睛疼。
“你怎么来了？”
凌亦答得自然，甚至还有点嗔怪，“不说了来找你？”
“哦。”等了会，她顿住，抬眸问：“我妈妈让你来的？”
凌亦愣了下，还是坦诚道：“没有。”
“是我想来。”他一边扯嘴角一边冲她眨眼睛，解释着：“来看你笑话。”
“哦。”比刚才那声更低，“那你看到了，可以走了。”
他已经目睹到她全程的笑话，现在就留点让她自己整理情绪的时间吧。
“不够。”谁知凌亦不断摇着头，明明白白告诉她，“远远不够。”
“凌亦你——”易欢恼怒，瞳孔睁圆，映着明媚的晚霞，霞光异彩，是他见过最美的风景。
他情不自禁倾身，想离那片云彩更近一点，哪怕只有很短很短的距离。
“凌亦你——”易欢眼看凌亦离她越来越近，微微往后仰着，试图拉远这距离。
一个努力靠近，另一个拼尽全力远离。凌亦眼里的光终是黯淡下去。
“想不想听听我的笑话？”他回到正常礼貌疏离的姿势，一脚放低，稳着重心，另一只虚踩在脚踏上，车身微微倾斜。
易欢身子往回来一点，就听他说：“我每天学到两点。”
她蓦然看过去，他眼底清澈，丝毫不见说谎的痕迹。
他也没有必要说谎。
“易欢，所有人都需拼尽一切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包括我。”
他不妨说得更具体，“你所看到的满分，都不是轻轻松松得来的。”
凌亦没在易欢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那种大为震撼的表情，他有点失望。
“害，我怎么自爆了？”他哂笑，有点看不起自己这副样子。
“诶，你可得给我保密啊！要是被我发现你说出去，我就——”凌亦还在想着词警告易欢。
易欢问：“为什么？”
凌亦偏头不解。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跑过来找她，莫名其妙说了这一大堆有的没的。
凌亦想了一会，“你就当我想做个好人。”
她被这答案惹得轻笑了下，凌亦跟着她弯了下嘴角。
得，人找到了，情绪嘛，有在变好。他见好就收，最后啰嗦几句，“你坐一会就回去，你妈妈挺担心你的。”
易欢沉默，凌亦知道她是听进去了。
他脚踩踏板，作势要往下蹬。车轱辘往前走几步，凌亦冲她扬下巴，“走了。”
谁知那边是条死路，唯一的出口便是他来时的方向。
没过多久，他绕了一大圈，再度骑回易欢身边。凌亦目不斜视，硬撑着骑过去。
走的时候多么意气风发，回来就有多么灰溜溜。
“凌亦。”易欢的嗓音没有多高，刚够凌亦听见。
他急刹车，倒退回去，眼神无声询问易欢怎么了。
——
一场辩论耗尽易木阳所有的精气神，不过在看到易欢的十个未接来电时，他还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易木阳立马给她回拨过去，响了几十秒后没人接。他又给殷红梅打。
易木阳直说来意：“婶婶，欢欢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是出什么事了？”
殷红梅正在发愁，同样没有隐瞒，将事情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他。
听完后，易木阳叹了口气，“婶婶，你怎么不听劝呢，都跟你说了，这件事急不来。”
殷红梅深感后悔，“别说了，易欢到现在都还没回家，急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她去哪？”
“没有，我没接到她电话。”易木阳不住揉着眉心，“你别担心，我再给她打。”
“放心吧，她是个有数的好孩子，可能只是想静一静。”
挂电话前，易木阳再三叮嘱殷红梅，“婶婶，这件事你不要再问了。交给我，我来解决。是，高考是重要，可也不能给她那么大的压力。”
殷红梅表示自己知道了。
易木阳一直在给易欢打，可愣是一个电话都没接通。
“这就是你说的地方？”凌亦四处张望一圈。
易欢说要带他来减压，结果兜兜转转来到了投篮机前。
易欢不住点着头，这就像是她的秘密基地，只要来到这，她就会变得放松。
先前见凌亦玩过一次投篮机，破了她的记录。
她一直想有一次机会，两人一决高下。
如今，她偏头问凌亦，“来一局？”
“行啊。”凌亦就没有不答应的。
一局结束，易欢险胜。
她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嘟着唇，似生着气。
“不准让着我！”
凌亦嗤声，不承认，“才没有。”说着又拿眼瞧她，看她似乎没信，他清清嗓子，继续补充，“小爷我从来不做这种事。”
“再来！”易欢帮他投币。
这是玩上瘾了？凌亦奉陪到底。
又是难分胜负的一局，双方平手。
凌亦先发制人，撇清关系，“我可没有让着你。”
“我又没说。”易欢哭笑不得道。
“再来！”难得碰到棋逢对手的人，她还不想放过。
凌亦虽嘴上抱怨，手臂已经自动切换成准备姿势。
不知是第几回了，易欢问身边人，“吃冰淇淋么？”
“不吃。”他火气很大。
连着输了几回，就请他吃个冰淇淋？他不服。
“哦，那你看我吃。”凌亦虽然拒绝了，但是她还是想吃。
“你——站住！”
她根本还没动啊！
易欢不解看着凌亦，他不自在道：“我去买。”
跟着他凌亦出来的，哪能让她花钱。
“我要个雪糕，三色杯那种。”
凌亦顿了下，没理会易欢的要求，瞪眼道：“我买什么你吃什么。”
易欢笑了，为他的故作凶恶。
没多久，凌亦回来，易欢直愣愣看向他手中，又不自觉笑起，“你也吃这个？”
“嗯，新口味，买来试试。”
“哦。”他递给易欢一盒，易欢直接接过，她懒得揭穿凌亦。
什么新口味，明明都上市好几年了。
两人坐在供人休息的长椅上，默不作声吃着手里的雪糕。
接近商场关门时间，松松散散的顾客往出口方向而去。游戏厅里，像他们这么悠闲吃着雪糕的人，屈指可数。
等易欢慢吞吞吃完，她到包里翻出纸巾擦手，才发现手机已经响了很久了。
易欢接通，举着手机一步步到外面，“哥。”
那头易木阳倒吸一口气，“你终于接电话了！”
“应该是我说吧，你终于打电话给我了。”她看着垃圾桶的方向丢入用过的纸巾，然后转身，站住没走。
听着语气还算冷静，易木阳暗戳戳打听，“你在哪儿呢？”
“你又到哪里去了？”她一直在打电话给他，就不能回个电话么。
“今天我辩论。”易木阳三两句解释了自己的情况，紧接着告诉易欢，“欢欢，无论你在哪，先回家。”
“她都跟你说了。”易欢很警惕。
“说了。”易木阳承认，“在这件事上，你妈妈是有错。哥哥已经跟她说了，她答应我，不会再逼你了。”
“她没错。”易欢摇着头。
“欢欢？”易木阳诧异。
“是我错了，我就不应该选理科。”
得，是他想叉了。这结还没解开呢。
“欢欢，没有谁对谁错，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要老是给自己设限。”
“你听我的，现在此刻你最应该做的事是赶紧回家，你妈妈还在家里等你。”他顿了下，继续说：“再者说，你一个小姑娘这大晚上的在外面不安全，我不放心。”
“啊，欢欢？”没等到回答，易木阳又问一遍。
“我会回家的。”易欢答应他。
挂断电话后，她迎面碰上出来丢垃圾的凌亦，易欢想了想，等他一起，“谢谢你。”
听得这一声谢，凌亦肩膀抬了抬，无处安放的掌心摸上后脑勺。
他谦虚着：“小事一桩，应该的。”
可回长椅那的路上，易欢却是什么都没再说。凌亦看过去，她微蹙着眉，模样恬静。
两人双双去收拾书包，凌亦狐疑随着她的动作，易欢触到他的眼眸，似是心知他所想般道：“我只是在想，平时你要学到两点，今天耽误你这么久，你要学到几点？”
这，这倒是把他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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