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舌头
陈福把糖水给那小贼灌了下去，坐在那小贼床边等着，等了好一会还不见他醒。
“别装了，起来把东西吃了。”
陈福说完那人还不睁眼，伸手把热水壶拎了过来。
“再不醒我就往下浇了啊。”
说着那开水壶离那小贼越来越近，就在快贴到他脸上时，那小贼终于憋不住了，伸出手遮挡水壶。陈福拿开水壶，那小贼赶忙坐了起来躲到墙角上，眼神惊惶地看着陈福。
陈福把饼递了过去:“现在晚点了，吃点这个凑合凑合吧。”
那小贼瞪着大眼盯着饼却不敢拿。
“你不吃我收了啊？”陈福作势收饼，那小贼犹豫了一下，然后一把夺过饼狼吞虎咽地吃着。
“慢点，噎着你。糖水还有呢，喝点，多干呢。”陈福坐在他边上，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吞着饼。
要是按他以前的脾气，非得打一顿然后送官，叫他坐个十年八年牢。但是他现在不想这么干，活着不容易，除了那些游手好闲的惯偷，谁愿意这么干呢。
那人吃饭的速度比他刚醒的那几天差不了不多少，吞一样的塞进了一张饼。要不是陈福拦着，指不定今天要撑死人。
看他咽完最后一口，陈福才开口问话。
“说说吧，为什么偷我东西？哎哎，你别哭啊！”陈福看他的眼神像惊到的野兽，说这句话时尽量保持着语气温柔。没想到一句话刚说完，那小贼一声不出地流起了眼泪。
“别哭，我不给你送官，放心，慢慢说。”
那人还是不说话，只是哭，一声不吭的哭，哭的陈福开始有些不耐烦。
“你要不说我可给你送官了。”陈福站起身就要走，刚走一步就感觉自己的衣襟被拉住了。陈福走得快，那人一下被拽倒在了床上。
“你这人，怎么不逼你就没反应呢，打算说了？”
那人从床上爬了起来，依旧坐在那犹犹豫豫。
陈福彻底没了耐性，但是看他可怜，那孩子看着比他还小个两三岁。狠不下心把他送官，外面又挺冷，陈福于是起身打算叫小二再开一间房先留他一晚。
结果起身时，两只小手拉住了他的手。
“不给你送官，我去再给你开间房，这小地方咱俩睡不下。”
陈福扭过身，看着眼前的场景被惊的愣在原地。那小贼张着嘴，流着泪抓着他的手。
他的嘴里没有舌头。
那舌头显然是被人挖掉了，断口整齐平整，看样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因为没有处理，伤口已经有些生疮发烂。
“你这……怎么回事？你刚才吃饭的时候……不疼么？”
那孩子摇摇头，还冲着他笑。
多大的仇怨，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叫一个这么大点的孩子怎么活。
陈福抱着他，揉了揉他的头:“今天太晚了先这样，明天我带你去看医生。”
刚说完，那孩子搂住了他的脖子，呜呜地哭着。
等那孩子哭完，陈福起身开门要叫小二来，结果那孩子直接从床上追了下来拉着他的手。
陈福曲着膝看着那孩子的眼睛，伸手摸着他的头:“放心，我不走，我去再开间房，这咱俩睡不下，好不好？”
那孩子看着他点点头，抽回了手，回到了床上。陈福出屋叫来小二，又给自己开了间房。
“您可真是个大善人，还给贼开房。”那小二一边开着房门，一边碎着嘴。
“这孩子可怜，估计亲人也不在了，我先收留了吧。”陈福结果小二递过的钥匙和锁，询问了镇上哪的郎中比较好，又回到了屋里。走到那孩子身边，人已经睡着了，看样子是也没怎么睡过好觉。
陈福熄了那屋的灯，回到自己房里也躺下睡觉，只是他就没这么好的睡眠了，躺下也睡不着。
钱肯定是够，只是这孩子该怎么呢？这镇上也没地方收留，自己还要赶路带在身边又不方便，还不知道人家肯不肯呢。扔着又不放心，孤苦伶仃的这么扔着，指不定还要接着偷，下会可不一定碰见他这样的。
迷迷糊糊间睡着，醒来时天已经大亮。陈福起身到了那屋，发现那孩子还在睡，人趴在床上，口水流了一床。
陈福走到床边想把他叫醒，刚轻摇两下，那孩子腾一下就坐了起来，眼神又恢复了昨晚那种惊惶不定。
看见来的人是陈福，那孩子才平静下来。看见自己流的一床口水，他赶紧拿被子挡在上边，又觉得自己好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脸一下变得通红。
陈福看着他一下乐了出来，弄得那孩子脸更红了。
“行啦，下床跟我走吧。”陈福把那孩子叫下了床，领着他出了屋。那孩子红着脸，一步不离地跟着他。
陈福先领着他下楼吃了点早点，本来完了两碗豆浆糊几个牛肉包子一碟小菜，结果根本不够那孩子吃。陈福本来又要加一份，结果那孩子红着脸拦下了他。
吃完饭，陈福又把小二叫来:“小二，热水够么，我带着他洗个澡。”
“管够客官，咱这后边就是浴池，洗单间也有，要泡池子也有，要洗单间您去柜台那领个木牌。”
“好嘞，你再帮我把马套好，这几个大板算赏钱。”陈福伸手从兜里掏了几个大板给了小二。
“好嘞爷，包您满意，我去给您取浴盆皂包。”小二奔至前台去取。
“孩子你叫啥啊？”陈福冲那孩子问到。
那孩子从碗底蘸了些汤，在桌子上写下了两个字“展菱”
陈福摸了摸他的头:“好听，好名字。”
小二取来了洗浴用品，陈福领着那孩子进了浴池。
进了浴池走进单间，这单间隔的不错，中间是一个大浴盆，边上放着两个水瓢，靠墙钉了一排用来坐着的木板，墙上是挂衣服用的挂钩。
陈福进了浴池脱下了身上的衣服，简单的往身上泼了些水便坐进了浴盆。
见那孩子没动，陈福开始叫他:“脱吧，泡会我给你搓搓身上，瞅你脏的，赶紧洗完一会带着你去买衣服。”
见他还不动，陈福从大浴盆走了出来，准备把那孩子拎过来，那孩子却不停地后退。
“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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