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刘惜墨
七月的沧州仍有些许凉意,蒲湘郡内,一座恢宏的府邸建在蒲湘湖畔,虽说府邸的主人从未说过要将这蒲湘湖归入府邸的范围之内,但仍旧没有闲人敢过度靠近这片区域,因为这府邸便是刘大将军的府邸,刘大将军是何许人也?那是抗击北蛮近二十年的人物,军神,谁敢去招惹是非?况且大将军这么大的功劳要片湖那龙椅上整日就会的嘴皮子的皇帝还能不给不成?
因为周围百姓的自觉退却,使得蒲湘湖附近没有什么人气,反倒是一些白鹭还有一些平日里难以见得的珍奇鸟类多了起来,于是乎这刘府内的一个年轻人便差人在湖中修建了一座湖心亭,湖边的芦苇荡边有一个小小的码头,码头和年轻人为了这片蒲湘湖专门开设的一道侧门则有一条青石路相连,于芦苇荡之中蜿蜒曲折,可以尽赏芦苇飘飘。
今日,年轻人照旧独自乘舟前往湖心亭,坐于一叶扁舟之上,年轻人不忘感慨:“这若是江南兴许会有另一番风景吧?活了十六年了都还没见过江南的风景,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去了。诶,那些江南来的读书人一口一个江南好,弄得我这心啊难以平静咯!”
年轻人停舟上湖心亭,躺在竹椅之上,静静地看着因风皱面的蒲湘湖面。波纹荡漾,渐渐荡向远方,在到达不知何处时又渐渐消散,周而复始没有止境,年轻人则看着湖面怔怔出神。
若说相貌,年轻人与天下男人共分十斗,年轻人占了十一斗,天人男人还要欠他一斗,尤其是一双眼睛,尽管目中无神,却仍是能瞧出眼睛里藏着的万千星河,似乎藏着一片星空一般叫人看了便会陷进去难以自拔。
如此相貌的年轻人侧躺在这竹椅上若是有女子经过定会驻足不前,可惜这周围除了护卫便是护卫,又能让这些男人说出些什么话呢?没有女子的窃窃私语和尖叫可不能说明一个男子的好看。
过了一会,又一艘小舟飞快驶来,一个中年男子登上湖心亭,轻轻喊了一声:“公子。”年轻人回过神来看向中年男子,随后笑道:“周管事来了,怎么,今个外面又开始传了?说说吧,我看看他们还能传出些什么花样。”
周管事欲言又止,最后内心一番交战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公子,外面说你又打了哪哪的公子,抢了哪哪的姑娘。”年轻人一脸无奈地哀道:“他们就不能换点花样吗?话说那些老百姓怎的就这么信这些事啊?”周管事轻声说道:“公子,普通百姓平日里种地就占去大多的时间,没有什么可以消遣的事情,所以有了达官显贵的孩子的事情能在饭后嚼上一嚼,也算是谈资了。”
年轻人叹了一口气,问道:“周管事,我爹呢?还要多久才能回来?我想在和他讲讲道理好让他放我去江南玩一次。”周管事轻声说道:“老爷上京去了,约莫十天左右便能回府了。”年轻人嗯了一声,便招呼周管事一同回府。
回了府内,没走几步路,便有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公子公子,外面那些人又开始乱传公子坏话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没多久,便有一个鹅蛋美人脸的丫鬟以小碎步小跑了过来。
年轻人见了丫鬟露出来了一个宠溺的微笑,待丫鬟跑进后,双手捏了捏丫鬟的脸颊,笑道:“秋葵啊,我这做公子的都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先急上了?”
秋葵的俏脸不知是被年轻人捏的还是怎的有些脸红,双手紧紧攥着衣角,颤颤巍巍地说道:“啊,没有没有,啊不对,是那个,这个,啊,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就是就是,其实其实是夫人担心。”
年轻人看着秋葵慌张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食指一点秋葵的鼻子,笑道:“好啊,你个秋葵,用我娘来说道我,我待会去问我娘要是她没说过的话,啧啧啧,我身为公子也不好办呀?不过呢也不是没有办法。”
说完刘惜墨凑到秋葵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说完后便看着还在发懵的秋葵。
秋葵一听这些话耳根通红,更加紧张,两眼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去看这个自己从小便服侍到如今的年轻人。
年轻人轻轻把秋葵攥的紧紧的双手拉开,拍了拍笑道:“好了,你这个丫头陪了我这么多年,公子我忍心吗?刚刚就当公子我啊讲个笑话了,不过那些话你可别说出去啊!行了,走了走了,待会我出趟门,你就别跟着了,去帮我烧碗龙淞鲤的汤喝喝就行。”
秋葵点点头,这才敢看向面前这个兖州,蓟州,沧州三州第一俊俏的俊秀脸庞,虽说是三州第一人,不过是自己封的名号罢了,自己从小便进了刘府服侍公子也没见过什么其他男子,不过隐隐觉得也差不多了,反正也没人会听到,不是也是了。不过不看还好,看了秋葵的俏脸反而更加滚烫了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乎又迅速低下头去,轻轻地跟在年轻人的背后。
年轻人自己的冬院内,已经汇聚了足有二十位健壮的家仆,人人手中配有一根长棍,还牵了一头恶犬。年轻人看着这个仗势满意地点点头,对身边的周管事称赞道:“周管事做的不错,待会我从后门偷偷溜出去的事你就别上报给我娘了,今个我倒要教训一下那些乱传我坏话的人,想我一年到头就没出过几次家门就能惹出这么多祸端原来我是个神仙不成?不过周管事我们这交情你应该不会揭发我吧?”
说完便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周管事,周管事则每当刘惜墨要与自己对视之时便马上避开视线,最后实在招架不过才轻咳了一声,心虚地笑道:“应该不会吧?公子?”刘惜墨点点头说道:“嗯,我相信你周管事。”说法周管事更加心虚,只得吹着口哨撇过头去。
与这些恶奴交待完毕之后年轻人便领着这支有二十人二十犬的队伍从后门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很快便来到了大街上。
大街上的人看着这支队伍都有些疑惑,这是哪家的公子搞这么大阵仗?年轻人左看看右看看逮着一个人便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人打量了一会眼前的年轻人,思前想后就是记不起眼前这人是谁,哪家的公子哥出门会是这阵仗?不过倒是生的一副好皮囊。那人摇头说道:“不认识。”
年轻人愣了一下,便让那人走了。年轻人双手抹脸,叹道:“服了,话说都不知道我是谁你们倒是传的很开心呀!”
年轻人又逮着一个人问道:“老哥,你知不知道刘惜墨这个人啊?”那人一听刘惜墨这三个字便激动起来,正了正自己的衣襟,轻咳了一声,这才缓缓开口道:“兄弟你这可就问对人了,这整个蒲湘郡没人比我更了解这刘惜墨了。”
年轻人哦了一声,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那人,问道:“那敢情好,老哥给我说道说道呗!”说完便取出一两银子交予那人。
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过银子塞了起来,然后看了看四周,这才凑过去小声说道:“那刘惜墨啊,熊背虎腰,面相凶恶,皮肤黝黑,喜好女色,经常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还喜欢揍那些生的比他好看的读书人公子哥,你是不知道,到现在足足有上百个女子惨遭其害,更有甚者事后还被他划伤了面相,最后不堪受辱投井而死,听闻现在到了夜里还能听到那井里传来哭声。”
刘惜墨听了眼皮一颤,心想老子原来这么恐怖的说。那自己更加要会一会这个刘惜墨了
那人见刘惜墨生的好生俊秀,于是劝说道:“这位公子,我看你生的如此好看,还是不要上街的好,若是被那刘惜墨看到了,他妒忌你的相貌,你可就完了。”
听了这一番话,刘惜墨点点头,拍拍那人的肩膀又指了指身后这二十号恶奴,拍拍胸脯说道:“放心,我这身后二十号人今天就是来惩奸除恶的。”
那人看了看刘惜墨身后那二十号健壮男子以及那二十条恶犬,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随后笑道:“那小的我就祝公子好运了。”说罢便飞奔而逃。
刘惜墨领着二十号人走在大街上风风火火,让街上不少人都在猜疑这是哪家公子敢这么行事。街上的女子也是个个驻足围观,平时怎么从未见过这等俊秀的男子,更有甚者也是生性豪放,全然不在意自己的女子身份,直接朝刘惜墨吹起了口哨。
刘惜墨一边行路,一边大喊:“刘惜墨是哪个,快给本大爷出来,老子今天就要为民除害。是不是怂了,不敢出来见我了?”
不一会,一个虎背熊腰的黝黑健硕男子领着一伙人赶至,朝刘惜墨破口大骂道:“娘的你是哪家的,敢这么喊你刘爷爷的名号?信不信我刘惜墨废了你双脚?”
刘惜墨听了不怒反而笑道:“你说你叫刘惜墨,就刘大将军家的那个刘惜墨?”那壮汉理直气壮地说道:“正是,你是哪家的?报上名来。”
刘惜墨没有回答,反而问道:“那那些传言的事你都做了?”那壮汉狞笑道:“咋的,怕了你还刘爷爷了?”刘惜墨听后转过身去摆了摆手,示意可以动手了。
二十条恶犬一马当先,扑向那“刘惜墨”一行人,随后二十恶奴拿着棍子便是对着那大汉进行围殴,本想如此健壮的一个人应该能多扛一会,没曾想不一会便鼻青脸肿开始哀求道歉。
刘惜墨生怕把人给打死了,于是将仆人和恶犬都叫了回来,刘惜墨慢慢走到那躺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壮汉面前,一脚踩在那人脸上,问道:“我最后问一次,你叫刘惜墨?最好想好了再说。”
那人眼珠转了几圈,似乎是想通了,于是谄媚地笑道:“这位爷,不瞒你说,俺还真不叫刘惜墨,这不反正那刘大将军的儿子足不出户的俺也就借他的名号狐假虎威罢了。”
刘惜墨一脸不相信地问道:“就没人质疑你?”那人继续笑道:“嘿,那些人也都没见过刘公子的样子,刘府的人好像也没把我当回事,我就这么一直装下去了,那些事我是真没做,无非是让几个小的往外传些谣言罢了,不然早被官府抓去了。不过这事都是有个中年人教我的,要找找他,可不关我事啊!”
刘惜墨一拍脑门,经他这么一提点,才记起来当初刚有谣言外传的时候还是自己觉得有意思才让周管事别去管得,没曾想谣言的威力如此之大弄得自己不得不去管管,不然以后还怎么在这三州混下去。
刘惜墨差人将这几人送走,在大街上喊道:“大家好,这坏人已经伏法了,不过呢有件事需要向大家澄清,就是这人不是刘大将军的儿子刘惜墨,刚刚的话大家也听见了,所以以后别再传刘公子的坏话了。大家想想,刘将军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教出这么个儿子,对吧?”
街上众人一听似乎有那么点道理。有人突然问道:“那敢问公子是哪家的公子,这么护着刘公子。”刘惜墨听了正了正衣襟,理了理袖子,摆了摆发髻,指着自己笑着说道:“因为我就是刘惜墨呀!”
此话一出,街上鸦雀无声,原先喊话也笑道:“公子就别开玩笑了,刘公子常年足不出户,今个怎么可能出来?”刘惜墨笑着不说话,众人也开始猜测眼前这人说不定真就是刘公子了?
刘惜墨见了众人的古怪反应有些无奈,随后笑道:“诶呀诶呀不逗你们玩了,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就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说罢便领着家仆走了。
路上,刘惜墨双手抹脸,心想:“这谣言传的也太实了吧,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制止的,真是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刘惜墨想着想着叹了口气,心想:“算了算了,自己是刘复的儿子诶,不计较不计较。他们爱信不信反正自己是不想在理会了,好好给自己正个名也是寸步难行,日子不好过呀!还是秋葵对我好,走着走着,回家喝汤。”
回了府里,刚进冬院,便看到一个妇人站在门口似乎等自己很久了。妇人保养的很好,虽说岁数大了,但仍是看不出什么皱纹,依稀可以看出曾经是多么的风华绝代。
扑通一声,刘惜墨二话不说直接跪下,跪着挪到妇人身边,抓着妇人的裙摆哭道:“娘啊,你是有所不知,外面那人假扮你儿子作威作福,把你儿子的名声搞的有多臭呀!”
妇人冷笑道:“现在知道喊娘了?你那点破事我会不知道,自己当初不管,现在知道吃亏了?”
刘惜墨挤出一些笑容,眼睛泪水还在打转,但仍是笑道:“娘啊,那人被我教训之后扔到了官府,也算是为民除害了,这不奖励下你儿子?”
妇人蹲下身来,手轻轻抚着刘惜墨的脸颊,柔声道:“娘知道你做了好事,娘也开心,但是咱们有个前提你还记得吗?你是不能到处乱跑的,让你去蒲湘湖的湖中亭已经是娘最大的让步了。”
一听这话,刘惜墨嘴角一抽,颤声问道:“娘,不至于吧?”看着妇人仍旧是那副和蔼可亲的笑容,刘惜墨的心坠入了谷底。
妇人站起身,从边上拿起一根扫帚,刘惜墨见了自觉的伸出双手。
伴随着阵阵哀嚎,夜幕渐渐降临,黑色的画布上已经点缀了繁星点点。夏夜的蝉鸣很是让人心醉,当然,也有人觉得今天是个倒霉日子。
屋内,刘惜墨枕在秋葵的腿上,秋葵则用汤匙盛一勺汤在嘴边吹凉后才喂给刘惜墨,期间不忘安慰道:“公子,我觉得你也应该谅解夫人,夫人这样做肯定是有她的理由的。”刘惜墨叹了口气,一双深邃仿佛装着整座星空的眼神看着秋葵,笑道:“我又没说我生气了,倒是秋葵啊,是不是大了一圈啊?”
秋葵带着疑惑的眼神与刘惜墨对视到一起,问道:“什么大了啊公子?”刘惜墨的眼睛看的秋葵有些出神,声音也有些弱弱的。
刘惜墨努努嘴笑道:“那里啊,以前还能看到整张脸,现在看到的比以前少了一些了。”
秋葵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别过头去,但仍是帮忙把汤吹凉些。刘惜墨看着秋葵害羞的样子便将下午被娘打得惨痛这件事也忘的一干二净。
夜色渐浓,刘惜墨打了个哈欠,躺在还有垫着也不知哪个官员送的棉垫的床上,想着以后去了江南的话,一定要去看看那传闻中的西湖,听说冬日的断桥和那长桥都是不容错过的地方,不过若是去了,还是得把那件事办了,想着想着,刘惜墨便梦游西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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