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口闷
周围议论声不断,王孝成害怕自己的随从阻拦,今个儿连护卫都没带。
他红着眼睛看了眼油锅,一步步挪到油锅前,程如意好心的为他舀了满满一勺热油。
王孝成幽怨地看了一眼程如意道:“我王孝成一个唾沫一个钉儿,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说着他接过程如意手中的勺子,闭上眼仰头一口灌下。
“嘶——”周围一阵吸气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只见王孝成摔了大铁勺,伸着舌头跳脚道:“哇!好酸!程如意你给我吃的是啥玩意?”
与预想中滋溜冒烟,满嘴水泡的景象不同,王孝成只是砸了砸嘴而已。
这时有人看出了门道儿上前围着油锅嗅了嗅,大声叫嚷道:“这根本就不是热油,是醋!竟是彩门的障眼法!”
王孝成这才恍然大悟,有些兴奋地走到程如意跟前,似乎是想伸手抱她,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你!以后你就是我老大,我王孝成但凭差遣,万死不辞。”
程如意微微一笑,为了收这个小弟她可是花了不少心思,被她老爹收拾得够惨!回家指不定又得扎马步!
不过,一想到王孝成身后的大靠山,她不由乐开了花,一切都是值得的。
王孝成深觉自己找到了志同道合的知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狐朋狗友介绍给程如意认识,这些人大多是吃喝嫖赌样样占全,程如意到底是女子,与他们玩不到一处。
那些个纨绔子弟也并不将程如意放在眼中,便有人盯着程如意那张精致可爱的小脸笑得不怀好意,“伯玉(王孝成小字)啊!你自个儿在家玩红袖添香的把戏就成了,怎么还将人领到兄弟们面前,这小模样倒是挺俊,不知滋味如何……啊……”
话未说完便被人一拳打在鼻梁上,屋内顿时响起杀猪般的嚎叫声,登时血流如注,便是捂着鼻子血也止不住地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王孝成甩着手掌冷笑道:“蔡松,再让我听见一句疯话,我撕了你的嘴!”
程如意从头至尾抱臂在侧,要不是王孝成先出手,此刻这个姓蔡的已经不省人事了。
王孝成说罢又为程如意端茶倒水,赔着笑脸道:“老大,你可别听他胡诌!您在我心里就是高山仰止,不可企及!”
被唤作蔡松的男子捂着鼻子,一脚踹翻了边上的椅子,指着王孝成道:“你自己要当舔狗便当,鬼才要陪着你玩过家家的游戏!”
旁边立即有人劝说,然而这蔡松显然不是个好相与的,他又指着程如意道:“我告诉你王孝成,那日野宴偷袭你的人就是她!”
程如意冷笑一声,未发一言,倒是王孝成看了她一眼,对蔡松道:“便是她又如何,那日你与我打赌撺掇我强辱良家女又是何居心?”
蔡松闻言一怔,没想到王孝成竟知晓他心中算计。
程如意起身,手按在椅背,微微一笑道:“蔡公子应当谢谢小王,若不是他先出手,你便如——此椅。”
她按在椅背上的手微微用力,相连的几把椅子微微颤抖,距离蔡松最近的那把椅子“啪”地一声碎成了渣渣。
在场所有纨绔们都被吓得噤若寒蝉,只听王孝成一声唏嘘道:“老大威武!”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玩。”程如意打了声招呼便走,路过蔡松身旁时冷笑道:“当我的小弟,你还不配!”
程如意在所有人仰慕的目光下淡定地走下楼,待走到了角落里才搓了搓手掌,喘了好几口粗气,刚才装逼一时爽,差点走岔了经脉成为残废。
自从她拥有了原主的身体和记忆后,她便将原主自小所学庞杂的功法融会贯通,这招隔山打牛她私下练了许久,早就存了显摆的意思,今个儿仓促使出险些搞砸了。
待她走后,蔡松吓得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多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哪里肯下功夫苦练武功,因而便是打架也都是花架子,今个儿不仅实打实见着了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还在刀尖上走了一遭,实在是惊险刺激。
蔡松吞了口唾沫,朝王孝成拱了拱手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德盛酒楼,便是留在原地的王孝成也有些惊魂未定。若是他与程如意的赌约前两场没输,第三场他原打算比武来着,他的武艺在纨绔中是拔尖的,已经江湖寂寞了许多年,他想着第三场自己稳赢,如今见了程如意这一手,只后怕不已,还好前两场输了,不然擂台上无生死,程如意这一掌他怕是吃不消。
出了德盛酒楼,程如意便瞧见了对面胭脂坊内走出的两位姑娘,当先之人穿着件木兰青双绣缎裳,远远瞧着便是位蛾儿雪柳、翡翠罗衣的美娇娥,她身后之人清眉淡目素衣乌发,虽无环佩在身,但姿态盈盈,行止端庄,一瞧便知系出名门的大家闺秀。
程如意一眼便瞧见了等在马车旁的自家兄长,她迈着闲散的步子朝着三人行去。
姜惜音当先登车,一只脚已踏上车辕,眼角余光瞥见身后站着的程谨川,脚下忽得一软整个身子便朝后倒去。
“小心!”程谨川伸手便要去救人,不想身后有人突然拉了自己一把,再回头时姜惜音已跌倒在地,形容十分狼狈不复先前婀娜风姿。
程如意连忙上前道:“哎呀,姜姐姐你摔伤了没有?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说着便上前将人拉起来,还煞有介事地弯腰掸了掸她衣裙上沾染的灰尘,偏偏程如意今日穿了男装,此时在大街上拉着个姑娘对人家上下其手,引来路人不时侧目,甚至有人还小声嘀咕道:“光天化日之下,真是有伤风化!”
姜惜音小脸顿时煞白,下意识推了程如意一把,程如意夸张地向后退了几步,直撞到哥哥程谨川怀里。
她一脸受伤地盯着姜惜音,低声道:“姜姐姐,我不过是想替你掸下灰尘而已,你推我作甚?”
姜惜音一张小脸清白交加,张了张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双美丽的眸子登时便红了,泪水盈盈地望着程谨川。
这小模样旁人见了还不心疼死,偏偏程如意不解风情,凑上前挡住程谨川的视线,拿出自己的帕子焦急地位姜惜音抹眼泪,边擦边道:“哎呀,姜姐姐无需内疚,我根本就没生你的气……”
姜惜音却是越哭越凶,期期艾艾道:“我脚疼,方才扭伤了脚。”
程如意不等他哥反应,将姜惜音打横抱了起来塞入马车,自己一跃上了马车对程谨川和徐姑娘连连摆手道:“哥哥带徐姑娘继续逛街,我带姜姐姐去医馆,咱们回见!”
说罢还朝着徐映雪眨了眨眼,说着自己扬起马鞭,一甩手便驾着马车离开了,留下错愕的程谨川和徐映雪。
好半天徐映雪才扑哧一笑:“如意妹妹倒是瞧着比往昔更有趣了些。”
程谨川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自家妹妹着实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里头的姜惜音哭了一阵就不哭了,她倒也没对程如意发脾气,只语气哀怨地对程如意道:“咱们这是去哪儿?”
程如意朝身后的车厢撇了撇嘴:“自然是去医馆啊!”
她再回头时似乎瞧见了一道儿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识地勒停了马,快速跳下马车朝着那道身影追了过去。
街上熙熙攘攘,她站在人潮中四下寻找却再不见那少年身影,她失落地立在原地喊道:“谢珩!谢珩……你在哪儿……”
在距离程如意不足百步的暗巷中,谢珩偷偷瞧了一眼少女彷徨的身影,有些落寞地收回了目光。
身旁的谢柔瞅了他一眼道:“怎么?动心了?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害我们落水的?况且她抢了你姐夫,如今又与你纠缠不清,分明是水性杨花之流,哪里值得你牵肠挂肚!”
谢珩握了握拳头,低声道:“姐姐放心,我对她只是利用罢了。”
谢柔没再说什么,她自从与谢珩取得联系之后便从颍川侯世子的私宅里逃了出来,兄妹二人此时在外租了一处小院,正想法子入宜昌公主府。
今日外出是听说公主府招收婢女,她们来探探情况,不想刚出来就遇到了程如意。
“姐姐,我们真的非要报仇不可吗?父亲在天有灵也定不希望你为他犯险……”谢珩私心里对仇恨并无太多执着,况且这仇并非她们想报就能报。
“住口!”谢柔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凶狠,顿了顿方才柔声道:“这事儿你不必操心了,过几日你便打点行囊回扬州去。”
俗话说长姐如母,谢珩五岁时母亲便过世了,谢柔又早慧,打小便会照顾弟弟,是以尽管谢珩长大了,对姐姐的话依旧不敢违逆。
既然姐姐执意要报仇,那便由他来做好了,其实想要得宜昌公主青睐还有更直接的法子,比如——成为她的门客,或者面首。
然而谢珩又是自尊心极强之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选择这条路。
回到租住的小院,谢珩脑海里一直回荡着程如意的身影,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最开始他分明是恨她的,再后来的确存了利用的心思,便是此时此刻他依旧觉着自己对程如意只有憎恶和利用,可是为何他会清晰地记得和程如意相处的每一幅画面,每一句话,脑海中是她狡黠的笑容,眉眼弯弯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甜腻腻唤他:小哥哥——
他这般想着,耳畔似乎真的听到了她的声音。
谢珩有些烦躁地甩了甩头,想要将这些画面和声音统统甩出去,然而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镂刻着喜鹊登枝图案的花格子木窗上映出星星点点光亮,他躺在床上猜想许是萤火虫吧,然而那团荧光却越来越亮,最后团成了一轮圆月映在窗前。
谢珩摸出枕下匕首掀了被子下床,轻手轻脚走到窗下,悄悄推开轩窗,有星星从天上坠落,漆黑夜幕下漫天的流萤,如礼花绽放,璀璨盈目,尽数落入那双漆黑的眸子中。
漫天荧火下,娃娃脸的少女笑得灿烂夺目,她同他对视,轻声道:“小哥哥,我们私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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