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狮子头

她偷偷摸了过去，拉住帐子里出来的一婢子问道：“敢问方才唱曲的可是贵府的姑娘？”

        那婢子白了她一眼，显然是对这话极为不屑。

        程如意忙塞了二两银子在那婢子手中，婢子手脚麻利地将银子塞入袖中，将她拉到偏僻之所，低声道：“她哪儿是我们颍川侯府的人，是老爷外出游玩捡回来的。”

        听到“颍川侯府”几个字，程如意一个激灵，猛然想起被自己遗忘的一段剧情，谢柔最初确实是被颍川侯带回了家，因她生得貌美，又颇有见识，颍川侯与之相处了几日，便心生爱慕，有心说动妻子为她纳妾。

        偏偏这时候颍川侯嫡长子也看上了她，父子二人共争一女，这是多大的丑闻，颍川侯夫人为了父子二人的脸面将这事儿死死瞒着，父子二人皆不知对方相中自己的女人。

        侯夫人想着各种法子将这女人打发出去，为了不得罪夫君和儿子，特意选了两人不在的日子组织亲友外出野宴。

        她隐约记得原著中谢柔离开颍川侯府只攀上了宜昌公主的关系，要说谢柔姐弟两当真是招蜂引蝶的体质，生得貌美又颇具异性缘。

        不过是被侯夫人逼着弹了一首曲子而已，便有三四拨人来打听弹琵琶女子的身份。

        程如意偷摸过去，就听见那颍川侯夫人拉着谢柔说道：“方才那位王公子你也见到了，他是国舅爷幺儿，京中有名的纨绔，不说我颍川侯府便是皇室子弟也无人敢得罪。自你入侯府以来我也没要求过你什么，如今只是要你过去唱首曲子你便要死要活，当初还口口声声说要报答老爷的救命之恩……”

        豪门贵族间相互赠送妾室、歌舞伎人那都是寻常事儿，但谢柔从小得爹娘宠爱，受到的教育虽比不得世家大族，但也是大家闺秀方向培养的。

        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便红了眼眶，跪求侯夫人帮帮自己。

        侯夫人却是冷哼一声道：“收起你那狐媚样子，今个儿你不去也得去！”

        说着她向身旁的两个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会意当即便一左一右架住了她。

        谢柔见躲不过，凄然一笑，站起身理了理衣摆，道：“放开我，我自己走。”

        “算你识相！”颍川侯夫人摆了摆手，两个婆子松开手。

        就在这会儿工夫，那位王公子又迎了上来，看了谢柔一眼，微微笑道：“姑娘可是应下了？”

        谢柔面色清冷，挺直脊背，目视前方，淡淡道：“请公子带路。”

        程如意装作四处溜达，趁机跟在二人身后，哪知这位王公子越走越偏，谢柔已警觉的停下脚步，问道：“不知公子要带我去哪儿？”

        那位王公子回望她一眼，忽然伸手抓住她的袖子，笑眯眯道：“自然是好去处。”

        此时周围已没了行人，唯余树木盎然，她心中害怕，强作镇定道：“公子，男女授受不亲。”

        她用力挣了几次，也未挣脱王公子的手，甚至对方愈发大力地将她揽入怀中，手摸上她的细腰，喘着粗气道：“美人，去我府上快活如何？”

        谢柔此时方知危险来临，再顾不得其他疯狂挣扎起来，嘴上喊着“救命……”

        王公子阴恻恻笑道：“你就算叫破了嗓子也没用！”

        他早就命小厮将人清干净了，反倒是她愈挣扎王公子愈兴奋，哪个男人还没点特殊癖好，这位王公子便是最喜欢野味，不仅要够辣，这场地也得够野，以地为床以天为被，山石为依，绿树为帐，最是销魂不过。

        到底是纤弱女子，哪里比得过盛年男子的力道，很快谢柔便被压在了草地上，素白的衣衫被人扯得七零八落，露出女子曼妙的身姿。

        王公子笑得更是得意，压着谢柔的双腿，当即便要解开自己的裤子。

        谢柔颤抖地不能自已，活像一只粘板上的鱼，她绝望地闭上自己的双眼。

        “嘭——”一声响，身上压着的人便如死猪般躺着不动。

        程如意踹了那位王公子一脚，将人扒拉到一边，回首对上谢柔婆娑的泪眼不由一笑大：“柔姐姐，还记得我吗？”

        “是你！”谢柔认出眼前的少女，又是惊又是怕，自己这方才出了狼窝难不成又要入虎穴。

        “哎，你别怕啊！方才是我救了你！”她帮着谢柔整理好衣衫，奈何刚才那禽兽动作太过鲁莽，将她衣衫撕得破破烂烂。

        程如意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死猪，恶向胆边生，她蹲下身子剥了王公子的外袍，披在谢柔身上帮她拢好袍子，甜甜一笑道：“姐姐先前的事情我跟你道歉，我并非是要害你，我有我的苦衷，总之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少女明眸皓齿，桃腮笼艳，瞧着是天真无邪的可爱模样。

        可谢柔也清楚地记得，这小姑娘便是这样甜甜笑着对她下了诛杀令。

        她的话没有多少可信度，程如意也知道难以让她相信自己，又道：“阿珩哥哥就在我府上，你若不信随我一道儿回府便是。”

        谢柔知晓此处不宜久留，便点头应了。

        临走前，程如意瞧见地上躺着的王公子，眼珠一转笑道：“先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程如意杠着王公子前脚刚走，后头谢柔就被人一把抓住手腕，不及她惊呼出声，那人便捂住她的口鼻，谢柔惊慌不已，待看清那人相貌又稍稍松了口气。

        那人道：“柔儿，我松手你千万别喊出声。”

        谢柔点了点头，那人这才松手，将谢柔仔仔细细一阵打量，瞧见她身上披着的男子衣衫，气愤地一拳砸在身旁的一株大树上。

        “告诉我，是谁干的？”面容端方的青年瞬间目眦欲裂，用力抓着谢柔的肩膀。

        “世子！我没事，方才有位王公子欲行不轨，但被卢国公家的姑娘给打昏了，人也被她带走了。”谢柔摇头，泪水溅在青年手背上。

        “柔儿，现下家是回不成了，我在府外还有一处宅子你先去那里住着，待母亲气消了，我再想法子接你回来。”颍川侯世子见着美人落泪，更是心痛不已，将人揽入怀中好一通安慰。

        相比程如意，谢柔倒是更相信颍川侯世子李钦要多一些，毕竟程如意曾对她痛下杀手，即便今次救了她，怕是也怀着别样心思。

        只是她并不想离开颍川侯府，她求颍川侯所办之事至今未得到回复，她不能走。

        谢柔抹着眼泪，低低道：“世子莫说这样的话，我与你非亲非故怎能住在你的外宅，旁人知晓了还不定怎么想我。既如此，咱们就此别过，世子对我的恩情我铭记在心，只能来世再报。”

        养在外宅的女子多是外室，她既不想做李钦的妾室，更不想不明不白地成为他的外室。

        李钦自是明白她的意思，他长这么大头次对女人生出魂牵梦萦、欲罢不能之感，要他就此放手那是万万不能的，只不停宽慰道：“你且放心好了，我日后定要将你八抬大轿迎入门的，只是暂且委屈你将就几日，你若不信，我可对天发誓。”

        话已说到此，谢柔不好再反驳，只能暂且应下。

        待程如意处理好王公子再回来时已不见了谢柔的身影，她不由暗道自己大意，往颍川侯府野宴之所转了一圈没瞅见谢柔，她就又溜溜达达回到了自家游宴之所。

        卢国公正跟自家儿子嘚瑟自己钓上来的鲥鱼，“鲥鱼有‘水中西施’之称，体扁而长，色如白银，而且这鱼出水即死，若要吃新鲜的，必得用碎冰冰镇，要说这鲥鱼最最值得一提的就是这鳞片，鳞片大而肥，极具营养，可食之……”

        见自家老爹还在絮絮叨叨，程如意一屁股坐下问道：“说了这么半天，什么时候可以吃？”

        卢国公一见着程如意，便上了火，瞪着她道：“你见着我放在几上的闷尖狮子头了吗？”

        程如意眨巴眨巴眼问自家哥哥：“狮子头！是扬州的狮子头吗？今儿晌午有这道菜？”

        卢国公见她这幅装傻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盘了大半年的核桃被她顺走了，打着商量道：“闺女呀，昨个儿的事儿是爹的不是，爹给你道歉，你把爹的核桃还回来，赶明儿爹送你个更好的。”

        程如意并不知道这玩意的价值，只是看她爹这低声下气的模样就知道自己闯大祸了，忙对程谨川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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