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初遇
顾淮站在城塔上边，眺望着远处，不断摩挲着手中的那把枪。
后面有脚步声，是秦和爬了上来，他先是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然后慢吞吞的说：“没什么动静吧？”
顾淮：“消停一阵子了，估计会有大动作。”
“嗯，”秦和余光见到他手中的那把枪，走过来站在他身旁，“脑袋不疼了吧？”
顾淮摇了摇头。
前几天，他想起来了他丢失的那段记忆。
秦和调侃道：“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恋了呢，你当时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想起来之后，总是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顾淮手指无意识的蜷了蜷，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含着滤嘴，尼古丁的苦味在舌尖飘散，心里沉沉的像压着一块石头，有些闷，还有点烦。
三年前，顾淮接到了一个，抓捕毒贩的任务，孤身一人来到东部贫民区。
他碰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小孩。
当时他初来乍到，刚刚教训完一伙混混，转身看见一个少年站在那边看着，他面容昳丽，偏生一双眼睛透着与这儿格格不入的干净，清澈又无辜。
他忽地来了兴趣。
“小孩儿，你在看什么？”
小孩儿丝毫不怕他，漆黑的瞳仁印着他的面庞，笑得不染尘埃，声音软糯。
“看你呀！”
顾淮挑起眉头。
因为刚刚打了架，他发型微乱，几缕散乱的碎发凌乱的搭在额头，衣襟敞开，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还有些许狼狈。
“看我干什么？”
少年双眼发亮，眼里带着几分羡慕。
“你打架很厉害。”
顾淮笑笑，少年虽然看起来瘦弱，但并不像营养不良的样子，一双眼睛十分清澈，他好奇心发作，从没有想过混乱的贫民区会有这么干净的人。
“你是这儿的人吗？”
少年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他往后退了几步，身体紧绷，看起来有些警惕。
顾淮失笑，在口袋里面摸了摸，掏出了一包奶糖，是前几天士兵们慰问孤儿院的时候剩下的。
“诺，要不要？”
少年目光落在那包糖果上，喉结明显动了动。
顾淮朝他扔了过去，少年下意识接住，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触电似的把奶糖扔在了地上，扔完了又后悔，目光直直的停在奶糖上。
“不要。”
顾淮走过去拉开包装，里边有五颗奶糖，他先剥了一颗自己吃，其他的都放到了少年的手中。
“放心吧，没毒。”
少年紧张地盯着他和他交握的手，呼吸有些紊乱，顾淮一直不放开，他另一只手直接拍了上去。
啪——
顾淮收回手，有些惊诧的望着他，然后笑道：“是我失礼了。”
少年把手背到背后，紧紧攥着剩下的那四颗奶糖。
“我要回家了。”
顾淮想说“好”，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他对少年眨了眨眼，痞笑道：“诶，可不可以在你家住几天？作为报酬，我教你打架。”
少年脚步一顿，明显在犹豫，漂亮的双眼盯着他。
顾淮继续忽悠：“我罩着你，教完你之后，你会变得很厉害，没人能欺负你。”
虽然少年遮得很严实，但眼尖的顾淮还是看见了他锁骨处和手腕处的青紫，也许其他地方也有。
这个少年没少受欺负。
“你可以吗？”
顾淮挑了挑眉，双手插在裤兜里，微微矮身朝他靠近，“你觉得呢？”
少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慢吞吞的说：“我要考虑一下。”
顾淮站直身子，“要多久？如果不能去的话，那我就去找别的人了。”
少年皱起了眉头，“你等我一下。”
说完这话，他转身就跑了，顾淮也没去追，站在原地等他。
贫民区非常混乱，这边小巷尤其多，顾淮不仅要找个落脚之地，还是要找个熟悉这里的人帮他熟悉路。
地上坑坑洼洼，还有墙壁上掉下来的白灰和看不出原本形状的垃圾，风一吹过来，恶臭直袭鼻尖，顾淮没打算站多久。
半个小时没有等到人的话，他就准备找下一家了。
少年比他想象中的要来得快，不过是十分钟的距离，他是跑过来的，脸上出了一层薄汗，说话还喘着气。
“你不是骗我的吧？”
顾淮一脸笃定，眼底深邃，“当然不会。”
少年张了张嘴，“如果你要住在我家的话，你还要遵守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
顾淮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白天在家的时候不能闹出动静，不然就出来，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能吵。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你都只能呆在我的房间。”
“还有吗？”
少年想了想，然后摇头。
“暂时没有了。”
顾淮丢掉手中的烟。
“那走吧。”
少年在前边带路，没走多久他们就碰到了一群混混。
为首的人染着黄毛，笑的时候呲着一口黄牙。
“嘿呀，小家伙又一个人出来呀！”
少年戒备的往后退，撞到了一片坚硬，顾淮扶住了他的肩膀。
他转过头，漆黑的眼眸干净透彻，“你说会罩着我的。”
顾淮嘴角勾起一抹笑，“当然。”
没多久，那群混混落荒而逃，顾淮转身，看到了少年眼里一闪而过的害怕。
他走过去，想从兜里摸出几颗糖来，却摸了个空，才想起来他的糖刚刚全都给眼前的人了。
“不怕，都被我打跑了。”
少年肩膀有些颤抖，嘴硬道：“我不怕。”
顾淮笑笑，没有戳穿他。
走到一处房子的时候，顾淮听见了里边一些暧昧的声响，粗重的低吼和高亢的尖叫，很容易猜到里边发生了什么。
少年面色平静，“我妈妈在接客，我们从另外一边进去。”
顾淮挑眉，倒也没多说什么，跟着少年从另一边绕进了房间。
房间很狭窄，边上堆着压扁的塑料瓶和纸箱，顾淮只扫了几眼就收了回来。
他毫不客气的躺在了唯一的小床上，语调懒洋洋的。
“诶，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少年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收拾出一片空地。
“简星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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