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所有人的悲伤
余莎指了指自家的门:‘喏,那门上有字……’
小白头也没回,冷冷一笑:“嗯,还有呢?”
“还有,对了,我去余德旺家的时候,余德旺睡觉的时候我看见他头顶蹲了一条蟒蛇的黑影,去柱子家也是,柱子娘的床头也蹲着一只……”
余莎说的专心,完全没在意小白的脸色有了变化,最后还是一边的青白咳嗽了一声,拉了拉余莎的袖子:“小莎,不要说了……”
余莎一抬头,见小白的脸都黑成锅炭了。
嘿嘿一笑,拉着小白的袖子撒娇:‘小白,你没事吧?我这也没什么吧?又没人伤害我……’
小白只冷声问:“弄你一脸蛇血的人呢?”
余莎眨眨眼睛:“走了,被阿莲带走了,说是去后山了,你要去找她们吗?”
小白轻摇头:‘不用,不着急,不过你这两日先不要去见她们,我晚上要带青白去见木槿,你要跟着吗?’
余莎慌不迭的点头:‘想,想……’
小湖鸟在她头顶飞呀飞的,绕来绕去,学余莎的样子喊道:‘想……想……’
不过小湖鸟喊得缠绵悱恻,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的。
余莎捂着嘴巴笑:‘小湖鸟,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叫的跟阿情与蛇纠缠的时候叫的一样呢?’
一瞬间,所有人都傻了。
只有小湖鸟,啾啾的叫着,好像是在嘲笑什么。
小白瞪了余莎一眼:“你不也是个小姑娘,下次说话注意一点……”
余莎嘟着嘴巴:‘我也没说什么呀我?’
白秀英挑帘子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自己收拾干净了,一抬头,看见小白,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好一会才舔着脸笑道:‘小白又来了?’
小白用鼻子哼了一声。
余莎看了白秀英一眼,刚才的委屈,忽然就又涌了出来,委屈扒拉的喊了一声:“奶奶?”
白秀英瞥了小白一眼,见小白没什么大的反应,一把将余莎拉了过来,小声道:“我警告你,不要胡说八道……”
小白伸手将余莎揽到怀里:“她不需要你警告,白秀英,我告诉你,你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跟我讲,我又不是没有眼睛,自然能看见,你好自为之,先是任由自己的欲望翻腾,后是与后山的东西纠缠不清,如今又吞吃那些东西,哼……若是那天我来带你走,记住你的本分,不要跟我将什么情分的话……因为你不配……”
小白的这几句话说的狠厉。
白秀英的脸立就白了,只低着头,喃喃道:‘我明白,谢谢小白大人,我这就离开……’
余莎听在心里不舒服,抬头看小白,见小白表情严肃,也不敢多言语。
小白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别介意,你奶奶走的是一条不归路,若是我不说点严重的,她是不知道回头的……”
余莎轻轻摇头,她不知道什么叫做不归路,但是她知道白秀英如今做的事情处处透着诡异。
小白带着青白离开的时候,嘱咐余莎:“晚上我再来接你……”
等他们走后。
余莎就听见白秀英的房间里有动静。
不是有动静,而是动静很大。
余莎急急忙忙往屋子里去查看。
一挑帘子,差点没跟白秀英撞个满怀。
白秀英气急,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又做什么?毛毛躁躁的?一点规矩也没有?”
余莎慌慌张张的退了出来,眼见着白秀英抱了祖奶奶的像出来,余莎心里一急,慌忙问道:‘奶奶,你这是做什么?想给祖奶奶晒晒太阳吗?可是太阳都要下山了’
白秀英瞪了余莎一眼,没有说话,只缓步走到院子里的大槐树下,手里的的雕像,高高举起。
当余莎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急急的喊了一声奶奶,可是一下一秒,耳边传来哗啦一声。
祖奶奶的雕像瞬间就成了瓦砾。
余莎急急的奔了过去,没想到白秀英竟然一把拉住了她。
白秀英声音低沉:‘小莎,奶奶用不到了,就这样子吧……你不要乱动……去帮奶奶,将屋子里的供桌搬出来,一并给烧了吧……’
余莎没动作。
她清楚的记得,阿莲今天在院子里的说的话。
阿莲说:“白秀英拜了她一辈子,她不能辜负了白秀英……”
可是不过是一转脸的功夫。
白秀英就将阿莲的雕像给摔了,虽然那雕像跟阿莲长的一点也不像。
余莎呆愣楞的站在槐树边,她心里清楚明白,这不过是个假的雕像,一点也不会影响她见到阿莲。
但第余莎还是觉着难过,为白秀英难过。
一个人信仰了半辈子的东西,说扔就扔了。
见余莎不动弹,白秀英过来拉她。
“好了,别看了,奶奶都想开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白秀英的手微微凉,指尖在颤抖,余莎死死的拉住了白秀英的手。
“奶奶,你知道吗?祖奶奶是真的存在的,我看见她了,她也知道你心里所求的事情,你不能就这样将她给丢掉?”
一抬头,撞见白秀英眼里的莹莹泪光,立刻就闭了嘴巴。
白秀英嘲讽一笑:“好孩子,奶奶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可是奶奶不配了,如今奶奶的身份尴尬,若是再继续拜下去,只会让祖奶奶为难,不如,就这样一拍两散,反倒是各自安好了……”
余莎咬着嘴唇看白秀英,喃喃喊道:“奶奶,会有办法的,我去求小白,他肯定会愿意帮忙的……”
“傻孩子,路是我自己走到,不是帮忙就可以解决的,如今奶奶深陷其中,不过是为了临死的时候再见你爷爷一面罢了,你好好听小白的话,以后要走的路还会很长,小莎,奶奶老了,帮不了你什么了,但是你会有你自己的造化,听奶奶的话,好好的……知道吗?”
余莎最后还是帮白秀英将那供桌给抬了出来,不为别的,就因为白秀英那满眼的泪水。
盈盈闪耀,刺痛了余莎的心脏。
眼看着那供桌在院子里燃烧成了灰烬。
伴着夕阳,阿莲翩翩而来,就落在白秀英家的院子里。
隔着大火,与余莎四目相对。
余莎眼里都是泪水,没有言语。
阿莲的嘴角却始终挂着嘲讽的笑容,半天都没言语。
后来,织乐也来了,她缠在阿莲的身边,捂着嘴巴,笑的妩媚娇羞。
‘哈哈哈……长姐,这就是你说的你的信徒?也不过是如此吗?这不眼看着就将你给扔了出来,还用一把火给烧掉了……哈哈哈……’
阿莲没说话,只恶狠狠的看了织乐一眼,良久才说了一句:“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但是织乐没闭嘴,依旧笑的灿烂,在那夕阳下,在那火光中,她的笑妩媚而又刺眼。
“长姐,你说,你厌恶我们,厌恶我们跟那东西交易,可是,你看看,谁有能逃脱的了呢?你自己倒是逃脱了,可是你看看你自己,遍体鳞伤,如今连个舒服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想当初,咱们三姐妹多么威风呀信徒遍地,可是,如今呢?木槿入了轮回,一世又一世的寻找着青白,可是那青白又能清白到哪里去了?哈哈哈……”
织乐说着很开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角竟然含了泪水。
胸脯起起伏伏,好半天才又说道:“长姐,你看看我,我又得到了什么?但是最起码我比你好一点吧,我如今是自由的,可是你看你,也就这么一个信徒了,哈哈,可是这信徒如今也将你抛弃了……长姐,放手吧?好不好?”
阿莲始终都没说话,隔着火光,盯着余莎看了半天,最后飘飘然离开。
织乐依旧笑嘻嘻的,还不忘记冲余莎摆摆手:“小神女,我们先走一步,有什么事情,可以到后山来找我们玩呀……不过我们时间也不多了,只要长姐同意了,我们就会一同离开这里了,所以,有什么想知道的,你要抓紧时间哦……”
阿莲走了,织乐也走了。
白秀英缩在屋子里,将房门紧紧的锁上了。
院子里的火光渐渐的小了下去。
夕阳也消失不见了。
黑暗开始笼罩。
余莎的心里忽然就涌上来很多悲伤。
她就那样愣怔怔的站在院子里。
一直到门吱呀一声开了。
抬头,看见九姑娘。
余莎终究是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九姑娘倒是没跟以往一样,而是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寻了个凳子自己坐下,看着余莎先是站着哭泣,后是蹲在地上哭泣。
一直到余莎的哭声弱下去,九姑娘才柔声细语的问道:“好了吗?心情好点了吗?”
余莎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吸了吸鼻子,缓缓点头:‘好多了,你怎么会过来?’
九姑娘轻笑,黄昏初初暗下来的夜色,还不能掩盖她的悲伤。
良久她才轻轻喊了一声:“小莎,你知道吗?二十年了,我才知道,我们家地下室里竟然关了一个人,而且那人,竟然就是我娘……你不觉着好笑吗?”
见九姑娘提起刚刚才离开的织乐。
余莎苦苦一笑:‘九姑娘,你想见你娘亲吗?’
“不想……”
出乎意料,九姑娘竟然摇头了,余莎愣了好久,半天才说:“她是你娘,你从来都没见过她,你就不想见见她吗?”
九姑娘依旧摇头:“小莎,我真的不想见她,如今我成了这个样子,逃也逃不开,躲也躲不掉,不如不见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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