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十章天雷劫(14)【大结局】
窗外传来淅沥沥的雨声,氤氲着室内温馨的气息,恍若一个似真似幻的梦境。
上官心心缓缓睁开双眸,入目是红色的纱幔,视线下移,不由得愣住。
轩辕一扬一副闲适姿态斜倚着床尾默默凝着她,一袭大红喜服衬着英俊绝伦的温柔面孔,简直魅惑得摄人心魂。
她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唯恐惊扰了美好的梦境,视线慢慢转到床外,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摆设古朴又简单,窗上贴着喜字,桌上一对红烛高燃,在静谧的气氛里噼啪着火花。
洞房?花烛?
果真是在做梦。
“既然醒了,不如起来喝杯合卺酒如何?”
房间里响起轩辕一扬含笑的温柔嗓音,上官心心愣愣地转回视线盯着他,半晌,不敢置信地问:“不是做梦吗?”
轩辕一扬勾唇,俯身上前在她粉嫩唇瓣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暧昧低问:“你说呢?”
上官心心又反应了一会儿,一时间不知是惊是喜,软声问:“我有错过什么吗?”
他的唇轻轻撩过她耳畔,气息灼热:“那些都不重要,洞房最重要。”
她羞赧地嗔了他一眼:“还不扶我起来。”
轩辕一扬将她扶起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也穿着大红喜服,也对,否则轩辕一扬跟谁成亲。
他将桌上两只酒杯斟满,也不急着递给她,而是坐在床边将她揽在怀里,喃喃低语:“我想我真是疯了,明明每天都和你在一起,还是无法忍受跟你分开片刻光阴,睁开眼睛是你,闭上眼睛还是你,连梦里也全是你,心心,我是不是中了你的毒?无药可解的毒。”
她明明知道洞房花烛夜不该掉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潸潸垂下泪滴,埋在他怀里哽咽:“一扬,你终于都想起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他眸子里闪烁着晶莹水光,低头吻在她额角,嗓音里尽是疼痛自责:“累世历劫,我让你受尽委屈,对不起,心心,来生尽情惩罚我,我绝无怨言。”
她埋在他怀里流泪浅笑:“傻瓜,我才舍不得惩罚你呢。”
他扶起她的身子,温柔擦去她的泪:“我把全部的一扬都给你找回来了,如今郑重交托给你,开不开心?”
她笑得明媚嫣然,狠狠点头:“开心。”
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紧紧锁住她的眼眸,一字一句,语气坚决:“上天入地,死生不弃。”
她面上的笑容僵了僵,杏目里闪过一瞬的茫然,他俯身抵住她额头,神色间漫开的情绪近似哀求,低声道:“答应我,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她一点一点逼回眼中的水雾,轻轻吻在他唇角,甜甜软软回答他:“好。”
他顺势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心中巨石悄悄落地,柔声道:“我的新娘子,来跟夫君喝杯合卺酒吧。”
窗外雨声潺潺,室内红烛高照。
绝世无双的一对璧人立在桌前手臂相交,执杯对饮,红烛氤氲的目光柔情似水,缱绻万千。
烛花噼啪声里,她悄悄上前一步,纤柔手臂攀过他颈项,娇俏嫣然地仰头凝着他浅笑呢喃:“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他落满星辰的眸子里一点一点漫开热烈浪潮,修长手指轻柔抚过她的嫣红面颊,哑声回应:“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山谷中的夜雨安宁又静谧,淅淅沥沥地淋着一方小小天地。
不大不小的竹篱院落,婆娑修竹掩映着两间木屋,窗棂泻出昏黄的烛光,细雨蒙蒙之中,晕染着缥缈旖旎的迷离风景。
红烛昏罗帐,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转眼孟夏渐深,漫山遍野蔷薇花开,风起时,甜香馥郁。
午时的阳光带了明显的炎热,厨房传来上官心心俏生生的甜美呼唤:“一扬——”
声音未落,一抹白影已风驰电掣地闪入厨房,柔声问:“我来了,怎么了?”
上官心心一边剥着春笋一边道:“盐没了。”
轩辕一扬摸了摸高挺鼻梁:“那我现在回阁里偷点儿。”
上官心心毫无吃惊地点头:“好的,快去快回。”
轩辕一扬闪身出去,转瞬又闪身回来,一本正经问她:“你说我用不用蒙个面,好歹我也算是观火阁半个阁主,回去偷盐这种事被人发现的话很丢人的。”
上官心心被他气笑,娇嗔了他一眼:“快去吧,谁能发现你啊!”
轩辕一扬勾唇,趁她不备在她嫣然面颊上啄了一口,闪身消失了。
绮丽雄伟云雾缭绕的崦嵫山是世间最飘逸潇洒的仙山,如今他们正隐居在这座仙山的深谷里,而观火阁总舵便在崦嵫山主峰的中峰位置,距离这里不远不近。
上官心心吃过午饭有些困倦,轩辕一扬见她近来食欲不是很好,担心她胃里积食更加不适,便想方设法扯着她到谷中深处闲逛。
“中午去阁中见到子珩了吗?”
“我就去偷个盐见他作什么?还要特意告诉他一声,我去偷盐了吗?”
上官心心嗔笑:“想必是珞珞文珝大婚,子珩太忙了。你说我们不去参加珞珞的婚礼,珞珞会不会生气啊?”
轩辕一扬拦腰抱起她跃过一条小溪:“不会,大不了哪天你去见见珞珞就是了,我也不喜欢那些吵闹的气氛。”
上官心心瞥了他一眼:“那是因为你在这里困得时间太短了,不过一个月而已,若是一年恐怕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轩辕一扬垂眸看她,微微皱眉:“你是开玩笑,还是真的不信我?”
“因为我困久了都会闷,何况你呢?”
“我的定力可不比你差,整天就会胡思乱想。”
上官心心眨眨眼睛,一本正经道:“那这样吧,如果你太闷了就出去走走,只要不招惹小姑娘就好,我会乖乖在家里等你回来的。”
走到略微平坦的地方,轩辕一扬放下她,屈指不轻不重敲在她额头上:“你放心我,我还不放心你呢,我要天天守着你,哪里都不去。”
上官心心撅着小嘴儿嗔他:“太粘人了,烦你。”
他伸手去抓她痒痒,佯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敢烦我,看我怎么惩罚你。”
她一边笑着一边躲避,险些踏入小溪,被他慌忙扯入怀里抱住,他紧紧抱着她,埋在她耳畔心有余悸地叹气:“不闹了,伤着怎么办?”
她如今的身子可是经不起半点儿伤病的。
她埋在他怀里遥遥望着崦嵫山顶的落霞亭,幽幽道:“我记着以前我们最喜欢在落霞亭里赏夕阳了。”
轩辕一扬眸子里现出迷蒙意味,拦腰抱起她,柔声道:“我知道一个地方更适合赏夕阳。”
耳畔只闻风声,她闭着眼睛感受着腾云驾雾的滋味,埋在他怀里心满意足甜甜地笑。
再次睁开眼睛时,远处群山之上是渐落的夕阳,脚下是苍茫云海,竟是崦嵫山顶峰之下的半凹山洞,蔷薇花藤自峰顶绵延而下,纷繁花朵铺天盖地灿烂生长,置身其中,芳香四溢,恍若花海。
夕阳余晖将铺满蔷薇花的山洞镀上一层金灿灿的光辉,到处都是温暖的色彩。
上官心心立在洞口环顾四周,一时竟有些忘我沉迷。
轩辕一扬倚坐在里侧山石下温柔笑着向她招手:“心心乖,来我怀里。”
上官心心回头看他,熔金光辉静悄悄映着他的温柔面庞,只觉好看到不可思议,笑嗔了他一眼,还是乖乖坐在他身边依进他怀里。
他紧紧搂住她吻在她额角,轻声问:“心心,你是不是想赶我走了?”
她愣了愣,在他怀里抬起头来:“怎么这么问?我怎么会赶你走呢?”
他委委屈屈地看着她:“那你为什么让我出去走走?我们是夫妻,你在这里,我又能去哪里呢?”
她柔声安抚他:“你又多心了是不是?你常年在江湖上逍遥惯了,我只是怕你闷,没有别的意思。”
他情绪有些厌厌的,低低道:“心心,还记得洞房之夜你答应过我什么吗?不许赶我走,不许丢下我,不许骗……”
她忽地上前吻住他的唇,嫣然浅笑:“那你不许嫌弃我……”
他目光一热,反客为主翻身将她压住,低头吻下去:“我哪里舍得……”
夜幕黄昏,轩辕一扬抱着沉睡的上官心心轻飘飘落在院子里时,一袭月白锦衣的南宫子珩正悠闲地坐在木桌前饮茶,面上的笑容意味深长得有些欠揍。
轩辕一扬也不理他,直接将上官心心抱入房中安置妥当,方走出屋子给他递了个眼色。
两个人闪身落在远处的潺潺小溪边,南宫子珩摇着折扇暧昧感叹:“啧啧啧,挺会玩儿啊。”
轩辕一扬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滚。说正事。”
南宫子珩轻咳了咳,正经的神色还未摆出来,又是一副欠揍的表情,凑到他身前轻轻问:“用不用下次给你带点儿补品来。”
轩辕一扬垂着眼眸整理了一下袖口,嗓音透出幽凉的意味:“是不是觉得活着特别没意思?”
南宫子珩急忙向后躲了躲:“开个玩笑嘛!真是的,成了亲的人这么经不起开玩笑嘛!”
然后正经了几分,道:“那个,查过了,可是什么都查不出来,那夜心心离开后墨封和流火就消失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墨封究竟是不是在闭关也说不好。如今虽然流火出现了,但是在流火身上是不可能有任何突破的,现在除了整个玄华堂都在修缮整改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异常。”
轩辕一扬目光深邃地凝着小溪,半晌不语。
南宫子珩叹气:“哎呀,有什么不明白你直接问心心嘛,费这么大劲干嘛!”
轩辕一扬怔怔摇头:“她不想说我不想逼她,何况,我怕她以为我多心。”
南宫子珩撇嘴:“难道你没有多心吗?人家现在已经是你的妻了,你还在忧心什么?难道你还怕哪天心心跟墨封跑了不成?”
轩辕一扬蹙眉:“自然不是。我只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
南宫子珩合拢折扇敲在他肩头,轻笑一声:“你呀就是太在乎导致过于患得患失了,你看你跟心心这小日子过得多好,天天胡思乱想,闲的你吧。”
轩辕一扬继续沉思不说话。
南宫子珩小心翼翼瞧了瞧他,温馨提醒:“没事我走了啊,最后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多多注意身……啊——”
南宫子珩话未说完便惨叫一声,一抹月白身影以半弧形的光影姿态,狼狈消失在苍茫夜色里。
轩辕一扬随手拂了拂衣摆,神色间转瞬又是一片凝重。
墨封定然是被她算计了,否则以墨封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放手,那她到底是使用了何种方法,确保墨封不会继续纠缠她呢?
这段日子她的身体状态一日比一日差,原本他觉得他们两个人,至少也能有半年的相守时光,如今看来,三个月都是奢求。
上天入地,死生不弃。
这是他们累世历劫的誓言。
她不在了,他自然不会独活。
他会去来生寻她,不论如何受尽折磨受尽劫难,他都不怕,因为有她。
然而自跟穷奇决战至今,她明知自己时日无多,却始终都是平平静静的样子,她原本便是波澜不惊的性子,他其实大可不必担忧,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总是产生一些惶惶不安的情绪。
他怕她又像累世历劫那般忍辱负重默默承担着一切苦果,他害怕的,就是那样的她,每一次都把切肤之痛留给自己,每一次都让他心疼自责到濒临崩溃。
她会像对付墨封那样对付他吗?
他真的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清晨阳光明媚,院子木桌上摞着一摞玉白衣衫,都是上官心心在陶然岛时为轩辕一扬缝制的,那段日子他总在山中行走,衣衫难免有刮破的地方,如今闲着也是闲着,便都找了出来一件一件缝补。
上官心心坐在木桌前,小心翼翼将袖口缝补过的痕迹,依缝痕绣成暗色梅枝,然后撑在眼前仔细打量着,眉梢眼角都是温婉柔情。
坐在一旁的轩辕一扬将银耳羹一勺一勺吹凉喂给她,宠溺笑道:“你将衣衫缝补成一幅画儿了,我还怎么舍得穿?”
上官心心娇嗔了他一眼:“缝补成一幅画儿就是为了给你穿啊。”
轩辕一扬似想到什么,忙闪回房间取来两颗淡绿色莲花珠子放到桌上,又将腰间的荷包解下来,将上面带着裂纹的莲花珠子指给她看:“心心,你看,虽然原本的珠子是你选的,可是珠子上的裂纹我看着总是觉得别扭,咱们换了吧,好不好?”
上官心心佯装生气:“那还不是你弄的!”
轩辕一扬将她搂进怀里,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软语求饶:“我知道是我错了,当时我的心都跟着珠子一起碎了,不信你摸摸,现在还没痊愈呢。”
上官心心羞嗒嗒嗔了他一眼:“好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自己换了便是。”
轩辕一扬在她面颊上狠狠啄了一口:“心心真乖。”
他干脆利落地用淡绿莲花珠子替换了原本的裂纹珠子,然后拿着荷包仔仔细细打量了片刻,心满意足道:“这样看着舒服多了。”
又看了看换下来的两颗裂纹珠子,蹙眉想了想,身形一闪消失了,不一会儿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小铁铲,直接跑去窗下挖坑,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坑之后,便将两颗裂纹珠子郑重其事放入坑里,开始填土。
上官心心默默看着他一系列正经之中,又带着十足孩子气的举动,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捂着肚子咯咯笑个不停。
“轩辕公子,若是被江湖之人看到这副模样的你,不知会作何感想呢?你的光辉形象恐怕要幻灭了!”
“不会,我的这副模样只会被你看到,如果你想说出去我就使用美男计,保准儿你过不去我这一关。”
“真是不知羞,这世上没人比你更厚颜无耻了。”
“你也可以使用美人计呀,我也肯定过不去你那一关。”
“整天就会欺负我,不理你了。”
上官心心多少带了几分羞恼,起身便准备回屋,不想刚走了一步,突觉眼前一黑,整个人趔趄着跌坐在地上。
轩辕一扬慌忙闪身过去扶住她:“心心,你怎么了?”
她知道他就在自己眼前,可是却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努力让自己去看去听总是徒劳,只能睁大了双眼抖着手指去触他的面庞,苍白的唇不住颤着,却始终发不出一丝声音,唯有空无一物的眸子里,大颗大颗滚下泪来。
轩辕一扬慌乱得一塌糊涂,握着她的手紧贴在自己冰冷的面庞上,焦灼呼唤:“心心,你别吓我,你怎么了?你能听到我在说话吗?说句话好不好?心心……”
和煦光线一丝一丝在漆黑一片的视线里漫开,她的眼前终于一点一点现出一个模糊的面孔,耳边隐约传来细小焦灼的声音,她用尽力气去看眼前挚爱之人,苍白唇角艰难扯出一丝笑,喃喃唤了声:“一扬……”
晕倒在他怀里。
室内烛火昏黄,沐浴过后的上官心心身着一袭桃红纱裙对镜梳妆,虽然面庞略显苍白,但在烛光和红裙的映衬下多少染了些血色,愈发显得惊艳绝俗,娇柔可人。
卧床休养三天,今日状态好了很多,傍晚的时候一个人走到小溪边都没有咳喘,轩辕一扬跑出去寻她时明显有些愠怒,不过只要她软绵绵撒个娇他就没脾气了,这招对付他百试百灵。
轩辕一扬推门走进房间,直接走到她身后拿过她手里木梳,低垂着眼眸一下又一下梳理着她的三千青丝,眉宇间悄无声息弥漫开无边无际的柔软宠溺情味。
她笑盈盈起身埋在他怀里软声央求:“一扬,我想喝女儿红。”
轩辕一扬微微皱眉,嗓音却是温柔的:“身子刚好些喝什么酒,乖,过几日再喝。”
她仰起头努着小嘴儿娇嗔:“不嘛!我现在就想喝,只喝一口好不好?”
他无奈低笑:“好。”回身在桌上倒了半杯女儿红,自己喝了一口将酒杯递给她:“乖,只喝一口。”
她看着那仅能覆盖杯底的一抹残酒忍不住失笑:“真是小气。”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斜眄着他柔媚一笑,氤氲烛光里,踮起脚尖儿揽住他颈项吻住他。
轩辕一扬眸子里极快地燃起一束火光,却也只是在她唇上浅尝辄止,便慢慢松开她,柔声道:“乖,我们早些休息。”
上官心心羞怯怯地咬着唇娇嗔:“你嫌弃我。”
他避开她柔情似水的目光,揽着她的身子轻声解释:“心心乖,你现在身子不好需要多休息,我们早些休息好不好?”
她拂开他的手臂,转身回到床上随手拉上床幔,委委屈屈哽咽:“你就是嫌弃我了,你出去睡吧,我不要理你了。”
他撩开床幔将她搂在怀里哄她:“真舍得把我赶到外面去睡啊,冻病了怎么办?乖,不闹了好不好?”
她用力将他往外推,泫然欲泣地嗔怒:“你都嫌弃我了,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你还说我胡闹,那我偏要胡闹给你看。”
他握着她的手蹙眉叹气:“你明知我……”
她紧咬樱唇似嗔似怨地瞧着他,水光流转的绝美眸子眨了眨,泪水珠子一样簌簌滚落,他强行克制的所有情绪瞬间土崩瓦解,抬手灭了桌上烛火,低头吻住她。
风和日丽的小溪边,一对璧人在欢快地放着风筝。
“再高点儿,再高点儿,小心点儿,别扯断了线。”
“再高就飞出山谷了,若是飞到阁里怎么办?这可是珞珞的风筝,我好不容易偷来的,珍惜点儿。”
“我偷偷告诉你哦,我已经将风筝重新涂了颜色,即便飞过去珞珞也不会认出是她的风筝,一扬,我聪明吧。”
“呦,心心越来越聪明了,看来在夫君的熏陶之下学到不少东西,青出于蓝呀!”
“哼,人家本来就聪明,还需要跟你学?”
轩辕一扬遥遥望着湛蓝天空深处的风筝,璀璨星目里渐渐浮出幽远意味,轻声道:“据说风筝放高时,剪断牵线,任凭清风送往天涯海角,可以除病消灾,带来好运,心心,不如我们也将牵线剪断吧。”
上官心心也望着空中那只被牵线束缚摇摇晃晃的风筝,唇角笑意轻浅,轻轻点头:“好。”
轩辕一扬指尖真气似刀,自牵线上横擦而过,啪的一声,牵线断裂,高高翱翔于湛蓝天空之上的风筝再无牵扯,恍若一支穿云箭,朝着天际深处飞逝而去,渐渐变成一个墨点,渐渐再也不可见。
上官心心静静望着,好似所有的意识都跟着那风筝飞去,融入那片苍茫的天际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窗外鸟鸣声声,清风阵阵。
上官心心睁开双眼入目是轩辕一扬担忧焦灼的目光,然而却在触到她目光的一瞬,尽数化作柔情缱绻,温柔低问:“好些了吗?”
她的声音有些无力:“我怎么了?”
他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苍白面颊:“你晕倒了,这会儿可好些了?”
她清清甜甜地笑:“好多了。”
之后两个人再也不说话,只是在静谧的时光里深深凝着彼此,好似怎么看都看不够。
窗外风声渐急,脑海中一道又一道空空洞洞的声音盘旋回响,那声音平平淡淡又冷冷冰冰,那般七情不染,那般六欲不沾。
她知道时辰已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躲也躲不掉,轻轻扯了扯他衣角,软声道:“一扬,我想吃青梅。”
他温柔勾唇,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好,我这就去给你采,乖乖在家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轩辕一扬风驰电掣地掠向谷中深处时,滚滚黑云自天际席卷而来,整个世界刹那漆黑如夜,他猛地停住身形怔怔回望,全身血液瞬间化作冰凌,突然发了疯地往回冲。
漆黑天空突兀地撕开一道口子,泻出的光芒刚好落入宁静的竹篱小院,一袭白衣的上官心心安安静静立在院中仰头望着天空,疾风里发丝飞舞,衣袂飘举,神情平静得好似在欣赏月光。
轩辕一扬拼了命地想要冲向她,却被一道自天而降的透明结界阻挡在外,他不管不顾地抽出长剑,凝聚全部灵力一剑又一剑劈过去,却像似每一剑都劈在空气里,一丝丝的作用都起不到。
他口中鲜血泉水一般涌出来,终于绝望地跪在地上一拳又一拳砸着透明结界。
“你骗我!你答应过我上天入地死生不弃,你答应过我不会丢下我,你骗我——你骗我——”
光芒之下的上官心心怔怔望着他,始终没有情绪地掉着眼泪,许久许久,艰难找到自己的声音:“一扬,原谅我,我离开以后你会进入不死不灭的状态,我不想你痛苦,我没有别的办法。”
他困兽一样砸着结界悲绝怒吼:“所以你让我忘记你!就像让墨封忘记你一样!”
上官心心只能默默掉眼泪,再也给不了他任何安慰了。
服下赤血忘情丹会忘记有关她的一切事情,轩辕一扬和墨封会丢失许多许多的记忆,但终究是一件没有法子的事情。因为她推算出自己历天雷劫消失以后,另外两朵无境幽莲会进入不死不灭的状态,这是天界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赤血忘情丹的唯一解药是她的血液,然而她却即将灰飞烟灭。
在与穷奇大战之前,她曾预测历天雷劫最坏的后果是魂飞魄散,而她毕竟是无境幽莲,最多不过数千年便可以再次凝聚成形。
只是没想到与穷奇这一战会如此惨烈,禁术泣血咒耗尽了她的气数,如今的她再历天雷劫,必定灰飞烟灭,原来此劫终究是躲也躲不过。
她唯一庆幸的一件事,就是天界抹去了轩辕一扬的一些记忆,尤其是她历天雷劫的这段记忆,天界曾利用她的这个劫数刺激轩辕一扬入魔,千载光阴流转,那些是是非非,早已湮没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了。
而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凝聚成形的契机,她不会放弃,可是她不想苦了他,她自然不愿意他忘记她,可是如今,她已经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她将赤血忘情丹交给南宫子珩已是最大的私心,她想让轩辕一扬多陪她一天,她想让轩辕一扬多爱她一天。
“一扬,我舍不得你,你要相信我,即便果真化作一抔尘灰一缕青烟,我也会在尘灰里长出身体,在青烟里化出魂魄,回来寻你,再做你的妻。”
轩辕一扬眼角一点一点淌下掺着鲜血的泪滴,无力地砸着结界苦苦哀求:“不要走,不要让我忘记你,求求你,心心,不要离开我……”
头顶翻滚的黑云响起滚滚雷声,像似地狱里的恶鬼凶兽在怒吼咆哮。
上官心心望着他甜甜柔柔地笑,泪水珠子一样一颗一颗跌落:“一扬,答应我,即便忘记我,也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否则我会很难过的。”
雷声渐近,带着摧毁万物的恐怖架势袭来,轩辕一扬跪在结界之外呕着血嘶吼:“不要——心心——回来——”
一道通天彻地的闪电过后,席卷着千钧之势的天雷毫不留情轰然砸落。
万般美好,尽作灰飞。
随之而来铺天盖地的暴风雨里,他慢慢闭上双眼,仰倒下去。
他的意识里只剩下她最后一抹柔情似水的浅淡笑靥,他不曾看到她灰飞的模样,那一刻,永远都不会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丝毫印象。
永远,不会。
后记
深秋时节,落叶飘零。
仙气缭绕的观火洞,玉白锦衣男子安安静静沉睡于莲台之上,莲台之下的机关暗格里藏着一摞干干净净的玉白衣衫,最上面两个黄金宝盒,一个装着一支雕着并蒂莲的玉簪,一个装着一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
玄华堂,书房。
流火立在书案下方躬身回禀:“主人,冥天派仍旧不肯服从命令。”
书案后一袭玄衣的男子目光始终落在卷宗上,深秋的斜晖映着一张俊美冷硬的侧脸,愈发显得整个人冷冽狂狷,他薄唇微动,缓缓吐出毫无温度的一个字:“杀。”
【全书完】
2020416深夜
北京海淀
2022728重修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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