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十章天雷劫(5)
樛木山庄的东方家是兵器世家,专门研制各种奇门利器,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兵器大多出于此处,可谓闻名天下。
而东方文珝的这把扇面镂空雕琢精致的漆黑玄铁扇,更是精品中的精品。
她记得墨封四大护法之一涉血九螭的兵器也是玄铁扇,不过似乎不及这把玄铁扇精美,那把偏向冰刃,而这把偏向工艺,几乎可以当做摆件摆在书房里。
上官心心由衷赞叹道:“此扇极为精美。”
坐在一旁的轩辕一扬立刻接话:“喜欢吗?喜欢的话我就把扇子抢过来给你玩儿,反正他们都打不过我。”
东方文珝温和的笑意里不免染了几分无奈:“轩辕公子不觉此种行径略为有失侠者风范吗?”
南宫珞珞冲着轩辕一扬翻了一记白眼儿:“现在某个人啊,正在竭尽全力弥补过失,咱们都离他远点儿,这会儿的他为了哄心上人开心,那可是什么缺德事儿都能干得出来的。”
上官心心急忙端起桃胶羹舀了一勺,未及放入口中心口突然一阵剧痛,手腕一抖,汤匙啪的一声掉入碗里。
轩辕一扬慌忙将她揽进怀里焦灼地问:“怎么了?是反噬又要发作了吗?”
上官心心慢慢呼出一口气,却控制不住手腕的抖动:“不至于那么频繁,偶尔心法不稳罢了。”
轩辕一扬看着她的苍白面色,愈发心疼焦灼:“我现在就帮你疏导调息,不能再耽搁了。”拦腰抱起她,闪身就消失了。
南宫珞珞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心思沉重,喃喃道:“看着心心这么痛苦,我真不知道当时将逆转乾坤心法给她到底对不对?”
东方文珝握着她的手柔声劝慰:“于当时的上官姑娘而言,根本没有万无一失的选择,如今看来,逆转乾坤心法带给她的益处远远大于害处,否则一切都将是有心无力,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更加无法将一扬安然无恙地寻回来,你说对不对?”
烛花噼啪,南宫珞珞默默盯着烛火出神,半晌,默默点了点头:“或许是这样吧,可我还是会很难受,心心真的挺不容易的,所有的委屈痛苦都选择一个人默默咽下去。”
眸子里不知不觉沁出水光,语气里满是心疼怜惜:“无论她有多强大,她也只是一个姑娘家呀,可是这一路走来,她闯了多少龙潭虎穴,经历了多少生死离别。
你说她一个人,被墨封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要多孤独无助啊!没有武功,没有记忆,体弱多病,幸好墨封对她是真心爱重,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东方文珝感叹:“墨封虽然嗜血成性,却到底不是卑劣之人。”
南宫珞珞抹了抹眼角,小声道:“我觉得墨封虽然狠厉嗜血,却也是个真性情的人。其实我们已经得到流火的消息了,只是不敢告诉那个小心眼儿的人罢了,你看一扬在外事上一向不计得失,在心心的事上那心眼儿小得都没针鼻儿大,否则也不会自己作死把心心伤成这样了。”
南宫珞珞倒了杯茶水猛灌了一口,又道:“流火是跟着墨封一起消失的,如今墨封依旧没有消息,流火倒是回返了。流火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整个玄华堂内心心的痕迹,光是心心的画像就满满一书房,墨封简直就是个情痴。还有前段时间洛神渊深处失火的地方,那是墨封为心心建的世外桃源。”
南宫珞珞连连叹息:“我觉得墨封对心心的感情一点儿都不比一扬浅,那也是一个为救心爱之人连命都不顾的人啊。可是即便如此,即便在被一扬伤透的情况下,心心依然坚守内心拒绝墨封,心心真不是一般的强大坚韧,我真的很佩服她,也真的很心疼她。”
东方汐儿默默听着,眸子里也渐渐氤氲出朦胧雾气,说不上究竟是触动还是感伤,静静问:“如此说来,墨封怎会轻易放手?”
南宫珞珞趴在桌上托着腮叹气:“所以啊,墨封被心心算计了呗!你想啊,除了心心,谁能让墨封一夜之间消失在江湖之上?也就只有心心,他不会设防。可是我就是想不明白一点,心心自然不会杀墨封,难不成给他吃了忘忧丹,听说忘忧丹被一扬毁了啊。”
东方汐儿趴在一旁若有所思道:“或许是传说中的忘情丹呢?”
南宫珞珞喃喃道:“我也怀疑过,不过没查到任何记载,到底是私事,我也不好开口去问心心。”
东方文珝似笑非笑道:“让一扬问问不就行了?”
南宫珞珞嗔了他一眼:“他敢吗?”之后继续拧着眉毛叹气:“还有一件事我也想不明白,流火怎么会帮心心呢?”
倚着轩窗欣赏夜色的南宫子珩,悠悠道:“当日一扬救心心和墨封出逍遥境时,流火曾说过此恩来日必报,或许因此,或许还有一些其他的缘由。”他若有似无叹了口气:“我们背后聊聊就罢了,万不可当着一扬的面谈及这些事情,以免多生波折。”
花厅里气氛不免有些沉闷,半晌,传来南宫珞珞闷闷的声音:“知道了,我又不是不懂事。”
天空略微有些阴沉,云层渐渐增多,山顶的风多少带了些凉意。
光秃秃的乐游峰顶唯见到处乱石,依稀可以分辨出一些是乐游亭的石桌残骸,遍地山石上的清晰剑痕犹在。
上官心心一步一步走向顶峰,云烟过往历历在目。
流光溢彩的那一夜,墨封就是手持长剑立在此处,一身戾气地质问她:“你是谁?”
一副随时随地欲将她杀之而后快的狠厉模样。
上官心心立在乱石之中暗自喟叹,如果他一直将她当作敌人该多好,如果初时她不是那般张扬恣意的性子,不去主动招惹他该多好。
然而,师父刻意将她的性子培养得张扬狡黠恣意欢脱,成为她累世历劫以来最为嚣张的性子,亦是出于一片苦心。
自她坠入凡尘第一天开始,师父便尽全力放大纵容她的性子,一反她以往的习惯,给她穿各种各样颜色艳丽的衣裙,放任她做各种各样无法无天的事情。
最严重的一次,是她跟三师姐比剑直接比到了考槃宫宫殿上,当时群臣正在殿内议事,考槃宫一向宫规森严,擅闯大殿,还在大殿之上刀剑往来,即便不是死罪也要被逐出考槃宫。
然而师父依然力排众议护住她,甚至连句责骂都无,可三师姐却被罚闭门思过半年。
以前不明白师父看她的目光为何常含怜惜悲悯,为何不加丝毫约束地娇纵溺爱她,如今终于明白,师父早已洞穿她的命数,师父只是希望她可以在短暂的生命里,肆无忌惮无拘无束恣意洒脱地活一回。
因为当她真正踏上命定道路那一天开始,她便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她会背上一道又一道沉重的枷锁,拖着鲜血淋漓遍体鳞伤的身子,步履蹒跚地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猎猎山风卷着缤纷落英纷乱飞舞,轩辕一扬立在漫天落英里默默望着她,眸子里的情绪若乌云翻滚,整个人都掩在一片极度不平静的气氛里。
这里是她跟墨封此生初次相遇的地方,睹景思故人本是人之常情,然而他就是受不了,这种烦躁不快的心情,根本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若是以往定是要跟她闹个天翻地覆的,可是如今他还哪敢呀!原本她就不怎么搭理他,若是再闹情绪惹恼了她,他也就彻底别活了。
那边南宫子珩摇着折扇慢悠悠走向峰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可曾有何发现?”
上官心心收回心神,摇摇头:“不曾。”
南宫子珩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四周,轻轻道:“拜托,你就没发现身上长了双眼睛吗?你就可怜可怜我吧,那人现在是不敢跟你多说什么的,但是对我就不一样了,出气的时候永远第一个想到我,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上官心心低头看脚下山石,当时她跟墨封掉入山体内部之后峰顶塌陷,又被山石死死堵住,后来流火和阿芷一定想了很多办法破坏了表面的山石,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想必内部是山体合并彻底堵死了。
而且这里乱石遍地堆积,并无时常开启的痕迹,不是这里,至少,不是从这里进入。
她转开视线遥望山下波光粼粼的涿光湖,淡淡道:“难道不该忙正事吗?”
南宫子珩撇嘴:“那你跟我说没用啊。”
上官心心也没什么神情,纵身跃下山峰。
南宫子珩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忙探身望下去,只见上官心心如仙鹤般姿态飘逸地飞向了涿光湖,抚着心口长叹一声:“吓死我了,还以为想不开跳崖了呢。”
话音未落,另一抹白影紧跟着飞了下去,南宫子珩只能继续叹气:“这两个人累不累呀!”
由于天气不好,涿光湖的波光有些晦暗,湖畔一堆黑漆漆的木炭,支在上面的木架犹在,只是破败的木架上没有滋滋冒油的烤鸡。
山花烂漫,风吹时,漫山遍野落英如雪,几乎铺满了每一寸湖面谷底。
上官心心立在湖边环顾四周,不安的情绪悄无声息涌上来,作案手法不明,作案目的不明,藏匿地点不明,几乎没有任何线索,正如此她才觉得这件事一定跟穷奇有关。
这种感觉很强烈,推理案件本是一件严肃严谨的事情,然而如今她却放任跟着自己的感觉走,这是很无理的,也是无可奈何的。
袖中的手突然被人握住,耳边传来温柔的嗓音:“冷不冷?”
上官心心抽出自己的手,绕湖而行:“这里风又不大,冷什么。”
轩辕一扬紧跟上两步拉住她手腕,眉宇间泛出一抹受伤的意味:“你明明知道我心里不舒服,就不能稍微安慰我一下吗?”
上官心心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他的语气愈发委屈了:“我知道你现在心中还有气,不愿意理我,可是有气归有气,总不至于一点儿都不在乎我的感受吧,你就稍微理一理我好不好?”
上官心心淡淡扫了眼四周:“初次在此相遇时你是如何待我的可还记得?难不成希望我现在跟你算账吗?”
轩辕一扬一下子开心起来,抓起她的手按在心口:“好啊好啊,你现在跟我算账吧,打我骂我都行,只要你理我就行。”
上官心心叹气:“忙正事行不行?”
轩辕一扬将她拉进怀里,凝着她的眸子,低声道:“你也是我的正事。”
他笑得温柔缠绵,落英缤纷中低头去寻她的唇,她却扭头避开,挣开他向后退了一步:“别闹了,去忙正事。”
然后也不看他瞬间黯然的神色,转身向山谷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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