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当夜极静，却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第二日午时过后，帝宫传旨，要太子与太子妃前往静寂山庄侍驾，必须酉时到达。
九王爷本要陪驾，却在临行时突生大病，昏迷不醒，帝只好作罢。
在苏倾城送至她到静寂山庄，黄昏已经不再是黄昏，昏暗的天只知身旁有个人。
苏倾城停步在庄门外，转头看着宁静的周边，山庄外守着数多的侍卫，大红漆门敞开，里头的世界更发寂静，一个公公走出来，笑着对苏倾城说：太子，帝等候多时！”
公公满脸的堆笑虚伪得令苏倾城恼火，他冷瞥着公公。
“帝说，请阿锦姑娘一人进去。”
阿锦姑娘，不是太子妃。
阿锦没有马上随公公进去，而是盯着苏倾城，她的眸子不再平平淡淡，带着几分惊愕，几分伤痛。
苏倾城合了眼，指甲使劲地往掌肉下去，直到闻到一股血腥味，才睁开妖媚的凤眸。
他的眸子很美，眼角微微向上稍，一瞧别人，很容易坠入他的美色中。
“你进去吧！”他启嘴说话，视线是落在阿锦苍白无色的双颊。
可能没有想到，昨日表白的男子今日将她送给别的男子。
晚风萧萧彻骨，日晕褪下，黄昏的色调渐渐地灰暗，苏倾城面色冷僵，说完这话，他背过身，负着手在迎风挺立。
静寂山庄，阿锦怎会不知？
她贵为南朝储君，必须对北朝之事了如指掌。天下二主，分久必合，德隆女帝这些年来早有心思夺北朝，北朝讳昭帝浴血奋战多年，对战事亦是期待。
她或许现在料不到，有日会与深爱的男子对持战场。
此时阿锦只觉得全身乏力，勉强地撑着无力地身子，昨日无故出狱，苏倾城的异常，她就应该猜到。
可悲的是，她昨晚夜难安，梦里全是红色的衣袍。
她不是喜爱哭闹的女子，拽着苏倾城哀泣着求他。
平静地如常，一脚踏入庄门时，回头竟朝苏倾城的背影微微一笑，柔情万分。
“我先进去了。”
可只有她自己知，心颤抖得厉害，抖动地指尖冰凉，又不得不压制心里的悲痛。
她没有说，我进去了。
而是说，我先进去了。
笑，阿锦很少，往往轻淡的笑一扫而过，如风拂面，瞬间之事。
而现在，她回眸对苏倾城的笑容，持续了很久。
苏倾城，我先进去了，等着你！
这应该是阿锦想说的。
苏倾城，你会来救我吗？
扭过头，她快速地踏入山庄，跟着帝的近侍向庄内行去。
听见庄门“吱吱”地关闭声，苏倾城慌得转身，见着门内瘸脚的女子一拐一拐渐远，连冲跑上去，门槛近在咫尺，他却却步了。
退后一步，然后伸出的手垂下，愣愣地看着远去的人。
父夺子媳，这是昏君所为。
昏君荒淫无道早该人人诛之，一个不怒便杀得北朝血流成河，他年少轻狂，不是暴虐，因为义兄的背叛至此改性。
他的所作所为早已引起民愤，不少江湖刺客因愤怒进宫刺客，讳昭帝命倒挺大，几次下来无恙，但是每次寝宫外守卫多于其他地方的三倍，一出行，侍卫众多而且武艺高强。
朝堂上的大权又不肯放给成家立室的太子。
讳昭帝的所为与南朝德隆女帝有几分相似，两朝君主都不得民心，以致民愤再沸，亦是无奈。
阿锦入室时，夜色已经黑下来，讳昭帝坐在正屋等待，他眯着笑眼，奸诈如老狐狸地瞧着进来的阿锦。
手中的玉光杯在黄烛下隐隐发亮，他从怀中掏出锦盒，是两颗夜明珠，夜明珠置于桌上，将昏暗的屋子照得极亮。
“知道朕为何非要你吗？”
讳昭帝开口，他不急不缓地饮酒，再看看阿锦，知道她今夜无处可逃。
阿锦摇头，她也想知原因。
“你母上有没有和你说过一个叫南宫彦的人？”
原来，讳昭帝知晓阿锦的身份，阿锦惊讶，转念一想，帝王的视线遍布天下，见过北朝储君的画像亦是可能。
只是他说的南宫彦，有些耳熟。
“没有！”阿锦回道，她没有追问帝如何查到她的身份。
“还以为她会和你念叨。她和朕都是一样的人，只是我没想过她会狠到..”讳昭帝看着阿锦，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而是嘲讽又是悲哀地笑笑。
“有机会，你问问她。”讳昭帝又道，“不过，你还是不要问得好。”
“阿锦，过来！”
讳昭帝喝了美酒，有些醉酒，噙着笑说道。
阿锦过去，坐到讳昭帝身边，然后讳昭帝伸出手想摸阿锦的面颊，可最后放了下来。
“知道朕在想什么吗？”
“该不该要我？”阿锦很快地回道，自进屋后，在讳昭帝的眼里，带有犹豫。
“呵呵！”讳昭帝忍不住大笑，“果真聪明，是！”
“那再猜个！若是猜对了，朕饶过你。”
“好！”阿锦应下，等着讳昭帝问题。
“朕爱谁？”
这让阿锦如何去猜，讳昭帝迷于酒色，不知拥有过的无数女人，都是美艳过人。
“母上？”讳昭帝看着她的眼神似在怀念一个人，于是阿锦想那个人是她的娘亲。
“呵呵！”讳昭帝大笑几声，嘴角轻勾，自嘲道：“你母上？呵呵，她够格吗？朕不喜欢女人，心狠的女人！”
“不用猜了，这世上没有人知道是谁。”
讳昭帝又摆手说道，没有人知道他爱的人是谁，这么多年，他的心没有变过，可是他爱的人不爱他。
“那是谁？”阿锦心道，再看讳昭帝苦涩的笑意，以及眼底的坚信，认定阿锦猜不到他爱的人是谁？
讳昭帝好女色，宫里百花争艳，却没有对那个女子独宠过，就算苏倾城生母倾城的容貌也未换来他多少恩宠。
是谁？
“猜不到吧！”讳昭帝笑笑，他带有玩味的看着阿锦，他饮了酒，语气轻缓地说，眉宇间没有以往的暴虐与阴狠，双眸含着浓浓的悲痛，慢慢地，在亮明的夜明珠下，转为平和，仿佛是个年迈慈和的老者，转眼间又像思念爱人的深情男子。
“死了。不爱朕甚至背叛朕，朕就杀了他，而且朕一剑剑刺了很多。”
说到这里，阿锦幡然清醒，不会他爱的人是..
可是，这有些难以接受！
没等阿锦说出那个人，讳昭帝将壶中的酒灌入口中，盯着阿锦道：“朕放了你，但是你必须回南朝。”
“我不回去。”阿锦拒绝道，她不知道回去后面对的是什么日子。
“纳兰云溪太沉得住气，这样的母亲对你来说不是福气。还有你的两个妹妹，听说对你的储君之位可惦记得紧。”
“我知道。”讳昭帝提及妹妹的野心，阿锦很平静地说道。
相处多年，两个妹妹根本不将她当作姐姐，每每见到她，或是冷讽，或许轻屑。
“你对储君之位一点兴趣都没有？”讳昭帝眼里流过一丝惊讶，有谁都权力不感兴趣。
“不喜欢。”阿锦回道，她一点都不喜欢那个位子。
讳昭帝看出阿锦是真的不喜欢，嘴角边轻轻地冷笑，嘲讽轻道：“和倾城有些像，都不愿可又不得，这有趣得很了。纳兰云溪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奇了？”
阿锦还没回他话，又听到正色地问道：
“告诉朕，你是不是爱上倾城？”
今夜的讳昭大不同从前，阿锦更不知道他为何会放过她，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是南朝储君吗？
“是。”阿锦没有想过撒谎，喜欢就是喜欢。
“呵呵，好得很！”讳昭帝冷笑道，“可你的母上不会同意的。倾城是北朝太子，你是南朝储君，你与他是最不可能的事。朕不是什么好人，但不许她玩得过火，你明日回南朝，好好做得你储君。”
“我听不懂。”阿锦坚持道。
“朕给你两条路，一条是回南朝，与苏倾城此生不许相见；第二条，朕要了你，做朕的帝妃。阿锦，若不是看在他们的份上，朕不会出手救你，你若是坚持下去，他日你连什么叫心痛都不知道。”
“我要知道原因。”两条路都不是阿锦想要的，她要知道为什么说母上会对付她，讳昭帝的话她感到中间有很大的隐情。
讳昭帝冷看着她，风潜入进来，同时闻到风中浓厚的血腥味，他没有想到阿锦如此地坚持，气愤地站起身，将桌上的酒壶以及酒杯全挥砸在地，“愚不可及，你母上是什么好人吗？”
“不许侮辱她！”阿锦不悦，她最不喜别人告诉她，母上如何如何地心狠！
“哼！”讳昭帝更怒，瞪着阿锦，“我与她认识数年，她做的那些事简直不堪。”
“不管母上做过什么，她都是我的娘亲。”阿锦反驳道，母上就是母上，是她爱的人。
讳昭帝听阿锦为德隆女帝辩白，气得脸发绿，再看阿锦坚定的样子，似乎想起什么，将手中的玉光杯砸到地上，恨道：“你还不如做朕的帝妃？”
说完，拽紧阿锦的手，直接拖向不远的床榻，另一手迅狠地撕裂阿锦的衣袖，“朕偏偏如她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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