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当众揭穿
韩枫与怜馨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下头。
反正也没有多少时间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况且,他们仨都不相信会死。若要死,早在跳崖时就死了,可见,老天爷还是怜恤他们的。
所以,他们坚信自己会走运。也因此在离开之前,他们分派了任务。
上了崖顶后,假若有伏兵,由韩枫和怜馨引开追兵,护送着湘王离开,回夷都告诉厉慕寒真相。
之所以选中湘王,是因为韩枫身分依旧尴尬,暂时不宜出面。而怜馨自认为是奴婢,保护主人是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死活不敢当这个通报官。
夏子恺责无旁贷的接下来这个任务。
在确定离开的这一天,秋风送爽,正适合风筝高飞。
悬空寺的和尚们,包括住持都出来帮忙拉线,把三个人放上高空。
三个人穿戴好,取了剑,在和尚们的努力下,最终飞向了高空。
临飞前,他们也向悬空寺的和尚们允诺,如果能够逃脱,将会让人回来营救他们。然而,住持却笑笑,说自己并没有打算离开这里。既然是要避世修行,出不去反而更好。
韩枫等人笑了笑,表示理解。知道能出去而选择不出去,和因为无法出去而不出去,毕竟还是不一样的境界啊。
当真是清风送我行,一柱香工夫,他们仨人就飞到了崖顶上。
一俟到悬崖上,他们除掉身上的束缚,以轻功着陆。
着陆后,他们屏息静周围的动静,直至确定没有人埋伏时,这才快步往夷都方向赶路。
正在此时,突然听见从悬崖底下发出一道声音,那声音内力浑厚,在山谷里回响着:“放心去吧,孩子们。老衲找了三个死尸丢到悬崖底下,那些追兵早就找着了。你们该做的事就去做吧。把悬空寺的记忆从此抹掉就行。往前三百米的大槐树下有三匹快马,送给你们吧。”
韩枫、夏子恺、怜馨全部僵住,继而面面相觑。
老天爷,这分明就是悬空寺住持的声音。
那个看起来瘦弱的老和尚竟然是个隐世高手,而他们居然连他的法号叫什么都不知道。那个老和尚其貌不扬,脸上甚至有难看的伤疤,弓着背,沉默寡言,实在看不出什么道道来。
可是细细一想,却又像是有迹可循。
比如他们三个中了箭,分明奄奄一息,寸步难行,但是他却不动声色的医治好了他们的箭伤。
再比如,这偷偷听了他们那么多秘密,却始终一言不发,并且帮他们制造假死现场。
当然,最最恐怖的是也许他根本就是出得来,或者能够与外界通消息,否则这三匹马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非要说出不来,让他们自己想法子逃窜,将自己隐匿得那么深。
……
这个老和尚,究竟是谁?
三个人越想越恐怖。
看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按理韩枫与夏子恺都是一等一绝世高手了,而这隐世高人看起来,比他们高出不是一个档次啊。
然而,也仅仅是交会了一个困惑的眼神,三个人就急急去寻找马匹,把这事儿搁下了。他们策马狂奔,径往京城去。
于路上歇客栈时,听见老百姓议论纷纷,知道封后日子就订在十二,而此时已经是初十。只剩三天时间,却要横穿三个州府才能到达夷都,想想都冒冷汗。
然而,顾不上别的,也只能策马狂奔了。
夏子恺到了大县城的时侯,典当了随身玉珮,买了千里马,这才算是有了一点希望和奔头。
彼时,皇宫内的气氛似乎比他们更加紧张。
虽然十五是个好日子,又是册封大典,又是小太子满月设宴,宫里宫外张灯结彩,又准备大赦天下,与民同欢。
然而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中,紫潇殿的气氛却若隐若现得散发出一丝忧愁,像是一张笑脸上解不开的眉头。
“明月,快去请沈含笑来,快去,不是都说过八百回了,随时要在皇宫里待命,怎么能在这时侯出宫去呢?”施以柔抱着手里的小皇子轻轻摇晃着,脸上却因为愤怒而现出狰狞的表情。
这个月子,她做得不太顺畅,总是要忍不住大发脾气。
明月连争辩都不敢吭半句,飞速跑了出去喊人。
自从三个月前梅仙死后,施以柔的睡眠就不太好,半夜总是要被吓醒。
有时侯,她会躲在床下或者壁角里瑟瑟发抖,声称自己看见了一个白色的人影儿。有时侯她会捂着耳朵失声大叫“有鬼”……
施洪昌暗中请了法师来驱鬼,却没有太大的效果。于是,在日复一日的惊惶中,施以柔提前小产了。
虽然孩子差不多足月了,却不足日,且生产时受够了苦楚,惊心动魄。
孩子生下来时,嘴唇发紫,体质瘦弱,时常气喘,眼睛亦呈琥珀色。
施以柔起初害怕极了。后来,她就开始跟厉慕寒瞎扯。
她先是说晚上一直做恶梦是因为之前因他的缘故被欺负,所以时常做恶梦,孩子生下来体质虚弱亦与此有关,眼睛略带琥珀色也是因为体质虚,嘴唇都发紫了,眼睛还不许泛出别样颜色么?
所以,这一切都因为体质虚弱;而体质虚弱,都是因为当年所受的罪;而当年所受的罪,都是因为厉慕寒。
一番推理下来,厉慕寒最终成了皇子虚弱的罪魁祸首。
于是,明明沈含笑告诉他这孩子先天心脏有问题,有可能早夭,厉慕寒依旧一意孤行,要立厉施恩为太子。
将皇子取名为“厉施恩”也是因为希望老天爷能够施恩,庇佑这个一出生就体质纤纤的小皇子,让他身体能健康起来。
沈含笑气得跑出宫外,特别是在梅仙死了,怜馨失踪以后,他就推脱不再照料施以柔母子的身体,要归隐江湖,去当自由自在的游医。
那一天,更是在上阳宫前长跪不起,要求让他上前线去跟小王爷泽昊当军医,好过侍侯后宫里面的莺莺燕燕。
厉慕寒虽然气得不轻,但是对于沈含笑视死如归的倔脾气也有所了解,最终答应了他的请求,只让他留在皇宫中单负责龙体安康。
然而,厉慕寒健康得很,沈含笑就空闲下来,时常跑到皇宫外面逍遥。
施以柔也无奈,非到万不得己时不去找他。
可是小皇子时常喘不过来,也只能时常去找沈含笑。沈含笑看在小孩子无辜的份上,也只得时常关照。
然而这种医治也只是起到治标不治本的作用。沈含笑明明白白告诉施以柔,孩子这病要常伴他一生,怕是好不了。
施以柔听到这些,如何承受得住?脾气差些理所当然。三天两头不是摔东西,就是惩罚人。厉慕寒虽然有所耳闻,却只是体谅她因病儿而产生的坏情绪,也不愿多给她压力。
“一切会好起来的,柔儿。相信朕,等他再长大一些,身体壮实,也就好了。你没听沈含笑说,这病虽然很难治愈,但只要精心照料,不让他发病,就没事么?”
厉慕寒安慰着她。
施以柔只能眼泪汪汪地点头,也不敢过多埋怨,害怕厉慕寒烦躁起来。
可是,真的要小皇子不发病很难很难,这一个月里,让人惊吓了两次。
如今马上就要在凤仪殿举行册封大典,并且御花园的瑞泽亭也设下盛宴,准备好歌舞,突然间小皇子又将小脸憋得通红,嘴唇发紫哆嗦,像是要喘不过气来似的。
施以柔如何能不急、不气、不恼?
她迅速让明月去召唤沈含笑。
人命关天,沈含笑如何能跟一个小生命掷气。他急匆匆地赶来,给小施恩顺通了气之后,不忘把施以柔教训一通。
“请贵妃娘娘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娘娘情绪好,小皇子的情绪也会安稳,这样就会减少发病,懂么?”
施以柔用力点点头,只有在这种时侯,她既脆弱又听话。
在这最最关键的时刻,在她即将走上她自己生命巅|峰的时刻,她不容许出错!没有人可以来捣蛋,包括自己的孩子,也不可以!
凤仪殿,厉慕寒高高在上安坐龙椅,两列文武百官有的面色凝重,完全不像今天有大喜事要办一样,有的意气风发,大权在握般神采奕奕。
施洪昌那张油光满面的圆脸笑得像弥勒佛,可惜却不像弥勒佛一样能讨所有人欢心。至少有一半人是看不惯的,不愿拿正眼瞧他。
何公公正在颂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妃施以柔,柔嘉淑顺,风姿雅悦,克娴内则,深慰朕心,着即册封为皇后,钦此!谢——”
“且慢——”
“恩”字还未落下,殿外传来一道清灵悦耳的声音。那喝止声音又熟悉又威仪,令何公公忍不住身子一颤,真的不敢再念下去。
厉慕寒和文武百官抬眸往上一瞧,都愣住了。
凤仪殿外的上空翩翩落下一紫一白两道人影。
紫袍男子乃是肤白俊美的摩耶,白纱女子却是……
厉慕寒陡然心脏漏跳了两拍,怔忡出神。
已经大半年没见了,恢复健康色泽的花蛮儿似乎比从前更加美丽,更加妩媚了。
可是……
他的目光往下一溜,落在两人十指交扣的手上,霎时脸色大变。
“砰!”
厉慕寒用力拍了下扶手,将所有文武百官吓了一跳,猛然把视线收回。
“不用理他们,何公公,继续宣旨!”厉慕寒喝令。
正抱着小施恩站在白玉阶下的施以柔和站在左列首位的施洪昌见此,也脸色大变。
施以柔见到花蛮儿固然生气,可是发现摩耶也跟着来时,忍不住浑身哆嗦,怀里的孩子也快掉下去了。
施洪昌连忙上前一步,帮她抱住,并且狠狠瞪了她一眼。
施以柔霎时醒悟过来。紧紧抱住孩子,把他身上的包巾裹得更加严实些。
“何公公,陛下让你宣旨,你就宣,你只听陛下的,不用管任何人啊!”施洪昌催促着何公公。
何公公缓过神思,正想打开圣旨继续读。
“且慢!何公公,不必再读了,施以柔根本就不配当皇后!而她怀中的孩子,根本就不是陛下的,如何能当得了太子?”
花蛮儿牵着摩耶的手,足尖一点,径直飞到施以柔身边,玉立于厉慕寒面前。
这一对翩翩佳人,引得在场无数人惊叹。
然而,让他们更为震惊的是花蛮儿所说的话,简直就是一言击起千层浪。
厉慕寒脑袋“轰”一声懵了,脸色沉得像锅底一样。
“你胡说!”施以柔与他的声音几乎同时发出。
厉慕寒猛地将眸光劈向施以柔,心底像被一把尖刀“嘶嘶”划开——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慌了。
不管花蛮儿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但他知道花蛮儿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今天,她敢牵着摩耶的手赶来当殿揭穿,一定是手握把柄,胜券在握!
“你没有胡说,施以柔。本公主如今把孩子的爹都带来了,难道你还要否认么?”花蛮儿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群臣一片哗然。
施以柔霎时面如土灰,那曾经盈着楚楚可怜的水眸陡然布满红丝,焰火燃灼,狠狠地瞪向花蛮儿。
“花蛮儿,本宫跟你何仇何怨?你要这么来害本宫?你出事的时侯,本宫还一直为你说好话,可是你却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本宫身上,尽情地往本宫身上泼脏水!花蛮儿,你以为本宫是好欺负的么?”
施以柔一手抱着娃,一手指向花蛮儿,声色俱厉。
“你就是嫉妒!花蛮儿,你就是嫉妒!你被陛下赶走了,心心念念想回来当你的皇后,所以,你才会把这脏水泼在本宫身上!本宫怎么可能和摩耶在一起?本宫和他之前并不认识,在他住在皇宫里时,也是你和他走得最近,要是有什么苟且之事,也是你才有可能。你看你们俩现在手拉着多亲热啊,这不是明摆着么?那个时侯本宫病着,连聚会都很少参加,怎么可能会和摩耶搞出一个孩子?”
施以柔急切地为自己争辩,这时侯的她脸红脖子粗,完全不计个人形象了。
花蛮儿冷哼,还故意勾紧摩耶的手指,仰着精致机灵的小脸对着摩耶绽然一笑:“本公主和君上亲密也是现在的事情,不必对你们交待什么。反正本公主早就被贬为庶民,不是什么皇后了。”
“而你……可不一样,你是厉慕寒的贵妃,你即将成为厉慕寒的皇后。你跟摩耶搞出一个孩子不合适吧?”
“你,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施以柔大声厉叱。
“陛下,陛下,你不要听她胡说,柔儿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怎么可能?”施以柔身子一软,向厉慕寒跪了下来,眼泪也情不自禁滑落。
“又是眼睛攻势。施以柔,你再哭也没有用。君上,剩下的事情应该让你说吧!”花蛮儿微笑着仰望着摩耶。
“不必说了!滚!”厉慕寒拍案而起,铁青着脸色厉叱,“花蛮儿,摩耶,念在往日情份,念在摩耶是邻国君王,朕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哪里来哪里去!不需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是不是胡言乱语你最清楚!”花蛮儿直接回呛,“厉慕寒,你害怕面对么?如果你害怕面对,你现在就说一声,我们立刻走!如果你还是一个男子汉,那就请你勇敢地面对真相!”
厉慕寒怔住!
如刀冰眸射出的视线与花蛮儿的视线在空中电光石火般交战着。
两人对峙良久——
气氛一片僵滞……
终于,厉慕寒缓缓坐了下来,磁沉的声音一字一顿:“好!你好!想说什么统统说出来!”
花蛮儿挑了挑眉梢,冷笑:“当然,会说的。来,不就是为了说嘛!摩耶,先从你的事儿说起——”
摩耶从容道:“首先,本君要先对陛下表示感谢。如今萨国与蛮夷两国交好,不仅有本君和公主殿下的努力,还因为陛下一片真挚的热爱和平的心。所以,首先,本君要使陛下明白,不管你的后宫如何,不管本君如何不小心涉入陛下的私事,那都不是本君的初衷,也希望将下来所说的事情,不要影响到两国邦交!因为,这些纯属本君与陛下的个人恩怨。不知陛下同意这种说法么?”
“哼!”厉慕寒邪挑唇角,“你都这么说了,朕能说不么?朕的贵妃生下的是你的孩子,凭什么这么说?”
摩耶轻叹:“其实这也并非贵妃的本意。只怪陛下自从与贵妃重逢之后,都不曾碰过她。她心里寂寞,又想跟陛下生下皇子,这才会想去给陛下下药,而陛下却将酒误给本君喝了,这才引起误会。”
“什么?”厉慕寒及文武百官都愣住了。
摩耶于是将那天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这还不算,还把之后偷听到施洪昌与施以柔是如何对话的事情,当初施以柔如何明知花轶炀会出现还故意跑到县城买东西,以及如何选择了厉栩庆一事也一併说了。
这一番话,当着众臣的面说出来,惹得厉慕寒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陛下,你别听他的!没有这些事,这全都是花蛮儿瞎编的!他们嫉妒我,所以编了这些话来骗你的。花蛮儿,你太过份,本宫跟你拼了——”
施以柔突然爬起来,抱着孩子就朝花蛮儿打过来。
花蛮儿轻巧的避开了,避开的同时顺势劈手一夺,将他怀里的婴孩夺了过来,打开襁褓一看。
“嗬嗬,还说本公主瞎编,瞧这琥珀色的眼睛,还真的跟摩耶一模一样啊!”花蛮儿这话一说出来,施以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群臣一片喧哗。沈含笑立刻上前禀道:“陛下,太子乃国之根本,不可有一丝一毫血统的存疑。微臣有办法辨别真假。请陛下同意滴血验亲,就可一辨真假!”
“是啊,沈太医说得对!”傅文渊立刻上前禀奏,“陛下,立太子一事非同小可,不可有一丝一毫差错。还请陛下让沈太医验验!”
其余大臣也纷纷请验。
摩耶朗声道:“陛下,你我皆男子,就直说了吧。本君一直想不通,既然你从未与贵妃同床共枕,为何会对这个孩子的来历深信不疑?莫非你之前也有被设计过么?再则,本君若非亲自耳闻过他们父女说过这些事情,又如何知晓陛下并未碰过贵妃,贵妃心生怨言与担忧之事呢?可见本君所言非虚!”
厉慕寒霎时想起某日|他醉意沉沉,醒来后却发现他和施以柔不着寸缕之事。莫非,真的如摩耶所言,这也是设计……
厉慕寒陡然将目光射向施以柔,看着她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的模样,突然觉得不认识她了。
“验!给朕好好验验!”他终于下了旨意。
每一个字从嘴里迸出来,都像千斤重似的。
施以柔闻此言,立刻委顿于地,脸色苍白如纸,再也无力说些什么了。
施洪昌跪了下来,大喊着:“不,不可以啊,陛下!怎么能相信他们呢?陛下——”
“哼,施大人,”沈含笑无比冷静地说道,“容我这个局外人客观公正地说一句话,陛下不会相信任何人,也不会不信任何人。现在需要的是真相。让真相来作出判断吧……”
沈含笑言毕,开始令人拿出一盆水上来,取出小皇子和厉慕寒的血,进行滴血认亲。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过了许久许久,两团血却始终无法溶合。
沈含笑又取小皇子和摩耶的血进行实验,这一次,迅速溶合在了一起。
厉慕寒沮丧地垂下曾经桀傲嚣张的眉目,面呈悲哀痛苦之色。
施洪昌与施以柔更是面如土灰。
“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施以柔——”厉慕寒终于抬眸,眸光如冰冷的利箭射向施以柔,一字一顿含恨逼问!
“陛下——”施以柔绝望地哭道,“柔儿再也无法辩解。施恩的确是摩耶的儿子。但是陛下,柔儿并不想和他在一起,这只是一个误会,柔儿想得到的人是你啊,是你的孩子。柔儿太可怜,太悲催了,为什么这么小的愿望老天爷都不肯给本宫?为什么老天爷要跟本宫开这种玩笑啊!陛下,请你看在柔儿爱你的份上,原谅柔儿吧!反正这孩子也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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