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此生之始冰寒数尺（二）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官府的人就赶到了。
县衙官吏赶到红绣楼时，只发现一地狼藉，为首的官差脸上酝酿着风暴，“给我搜！”
“是！”身后手下迅速散开。
官差走到店小二身边蹲下，看清伤口后愣了一下，随即手指探向颈动脉，“还有呼吸，速速送去医治！”
送走店小二之后，负责搜查一楼的下属折返汇报情况，并未发现异常。二楼的下属出现在围栏边，抱拳请示，“大人，发现一名昏迷女子。”
霞儿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红绣楼，而旁边站着一个身穿官服的高大男子，她知道自己安全了，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男子递过来一张手帕，脸上却是例行公事的沉稳冷漠。
霞儿抽噎道：“这里是？”
“医馆。”
霞儿看了他一眼，“其他人呢？”她指的是红绣楼的姐妹，又担心自己没有表达清楚，正要再解释，只听见男子道，“还在红绣楼，县衙已派人保护。”
霞儿点了点头。
男子看她哭得差不多了，直接开门见山，“你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他方才已经问过了红绣楼里其他的人，不过回答都大同小异：有人杀人闹事。他得知红绣楼头牌不见了，而在此之前，头牌和这个女人待在一个房间。
霞儿搅紧手帕，“那个时候我在房间里，听见楼下传来喊叫声，然后……如春姐姐让我不要出去，就把房门锁了。再然后……就是有个人闯了进来。”
男子眯起眼睛，质疑道，“你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何立刻做出锁门的决定？”
霞儿低下头，身体轻微颤抖，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我不知道，是如春姐姐让我这么做的。”
“除此之外，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忘了。”霞儿咬紧牙关。
男子居高俯视她的头顶，眼中闪过一丝精明，“那有没有看清闯进来那个人的样貌？”
霞儿脑中瞬间浮现出那副画面，她紧闭双眼，试图将那恐怖的一幕从头脑中剔除，可是下一刻，只听身前男子缓缓道，“是不是没有看清？”
霞儿浑身一震。
“那人是不是头戴斗笠，长剑傍身。”他微微停顿，“是不是一身白衣？”
突然间，霞儿爆发出一声惊叫，双手抱头，缩在墙角。
男子知道他猜对了，神情却更加凝重。他走出房间，对等在外面的手下道，“店小二醒了吗？”
“刚醒。”
“好，我去一趟。”
手下迟疑道：“林大人，里面的人……”
男子想了想，“先守着。”他直觉这人还有话没交代清楚。
“是！”
另一房间内，石头抓着大夫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场面有些滑稽。
“大夫，我会不会留下病根啊？”
大夫忍住不看被□□的衣角，脸上保持笑容，“不会，静养数日即可痊愈。”
“真的吗？可是我真的好疼，要不再多上点药吧！”
大夫嘴角微微抽搐，“这位公子，人都是血肉做的，疼很正常，忍一忍便过去了。”
“咳。”林津舟立于门口。
大夫不动声色扯回衣服，“林大人。”
石头眨了眨眼睛。
林津舟道：“我有些问题要问。”
大夫立马道：“在下先告退了。”
石头面对冷脸官差，全然没了方才作态，正襟危坐于床前，“……身为一个有责任心的店小二，我决不能允许这种人继续待在店里，于是撸起袖子推了他一把，嘿，没想到那人看起来弱不禁风，反应还挺快。哼，要不是他有武器，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林津舟：“……”
石头回忆着当时的细节，“虽然我使不来剑，但还是看得出对方是个练家子。害，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
“如果你们早来一步，说不定就可以将他抓起来了！”石头说完，发现林大人正用一种看奇葩的眼神看着自己，“……怎么了？”
林津舟拿出一摞布卷，然后展开一部分。石头看见上面画着一个男人，剑眉凤目鼻梁挺直，称得上一位美男子，若是他见过，必定过目不忘。
林津舟将剩下一部分也展开，三个红色的大字赫然印入眼中——通缉令。
“这是秋风岭唯一一位露过真容的杀手。”
石头倒吸一口凉气。他听说过秋风岭，被人称为来无影去无踪比鬼魅还要邪门的存在，传闻他们收钱办事，办的就是那杀人砍头的勾当，而且从未失手。朝廷一直在追查这个组织，但是至今仍无所获，因为那些人身手极好，并且从不露面。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由衷地表达钦佩，“你们真厉害，还抓到了一个。”
林津舟冷笑一声，“并未抓到。”
石头：“……那这是？”
“他自己露的脸。”
“……”
“并且放话普天之下无人是他的对手。”
“……”
林津舟收起布卷，面不改色再放出一句狠的，“恭喜你，在遇到秋风岭顶尖杀手之后还能保住小命。”
石头两眼一黑，扑通一声倒在床上，再次晕了过去。
大夫适时走进来，确认人无恙后，又淡定地转身走出去。
某不知名山洞内，唐奕坐在一堆篝火旁，揉了揉眉心，神情有些麻木。
女人厉声嘶吼的声音响彻山洞，“我都说了多少次，不要玩泥巴不要抓虫子，你怎么就是不听？你是不是要气死我？”过了一会儿，女人又放低声音，陪着女儿坐在一起，“宝贝，是不是吓到了，娘亲不是故意的……”
叶溪的回答永远是“没有”“没事”。
诡异，说不上来的诡异。
又过了一会儿，唐奕听见外面传来口哨声，响一声停一会儿。他转头看了眼那两人，大的神情呆滞背靠山洞，小的抓虫捏土十分专注。确定这母女俩短时间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后，唐奕决定出去看看。
此时天色已沉，寒风阵阵，吹得树叶飒飒作响，寂静夜色中更显阴沉。
他往山下走了几步，吹了个口哨，不多时，不远处传来声响，有人踩着树叶走了过来。
来人只有唐奕肩膀高，身形单薄，脸上戴着一副面具，同样无法看见面容，只是面具下传出来的声音清亮如溪，又未脱孩童的稚气，“伯父，山下有官兵，此地不宜久留。”
唐奕问：“有多少人。”
少年答：“百来号人。”
“呔！真把我唐奕放在眼里！”他立马作出决定，“三秋，你回去守着她们。我去将追兵引开。”
走了几步又不放心，折回来郑重交代，“记住，大的是个疯子，离远一点，”想了想又补充，“还有小的，也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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