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118章深情的绝情
建国兑现着对父母的承诺,万晓阳已经成为了一个既贴心又遥远的梦,说贴心是因为她如影隨行,无时无刻不驻留在他的心间。
在那些日子里,她省吃俭用,用自己微薄的工资一次次给他买东西,那不只是一些日用品,那是她的一颗心。在里面的人谁都盼望亲友的理解和探望,不要带什么东西,只要有人来,就够他们激动好几天了。说遥远,是因为她现在已经变成了天边的一片云,可望而不可及。可感情没有闸门,不是一拉就能关闭得起。为了减少心灵的折磨,他勇敢地闭上了眼睛,不再奢望看见她,但在人群中却眼巴巴地寻找着,希望邂逅一把,自圆其说为:“总得给人家个话吧。”一段感情,一程路,一起走过,太多的无奈、心痛,或者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感情,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之前的作为只是为了减少欠疚。现在他们已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有什么必要邂逅呢?
娄庆云在街上神游,一女子从身边快步走过,大红的呢料上衣一下晃了她的眼:宽大的下摆,连肩袖,宽松的衣袖随着急速迈动的双腿前后摆动,这就是刚兴起的蝙蝠衫吧,她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去:“同志,您这衣裳哪儿买的?”
她兴致勃勃地直奔目的地。
一堆人把个摊子围得水泄不通,人们疯狂地挤进去、嘶鸣着、拉拽着,根本不问价就一手交钱一手接货。然后同样疯狂地往外挤,一出了人群便立刻展开衣服用下巴夹着在自己身上比划着,也不顾身后涌来涌去的人群的碰撞,或窃喜或沮丧或自我安慰或没了主意。
娄庆云使了好大劲才挤进去:“师傅,给我拿那件大红的。”想想刚才那女人穿过红的,不新鲜了,又改口道:“桃红的。”想想自己这么大一骨头架,这年纪穿粉色有装嫩之嫌。
售货小伙刚直起腰递过桃红色,她又听到旁边一姑娘说:“我觉得翠绿的好看,穿上衬得皮肤白。”于是她不接衣服又道:“拿件绿的吧。”
“你到底要哪个色儿的?”售货小伙不耐烦地说:“往后面点,想好了再买吧。”于是用手把她拨拉着,将头转向别人。
从里面往外给小伙递衣服的建国从一开始就看到了娄庆云,但他出来后对厂子的人是回避的,只有宋军到他家才见了一面。于是猫腰躲在小伙后面假装翻衣服,眼见娄庆云被打入冷宫,才直身招呼道:“刚才谁要绿的,给。”
娄庆云喜出望外,惊呼:“成师傅,是你。”
她接过衣服,看看,挺犹豫又递回去,建国说:“还有鹅黄的,穿上显干净。”
“湖蓝的呢?”旁边一位姑娘问。
“湖蓝的穿上显宁静,但不耐脏。”
“成师傅,看不出你还真有品味。”
“挠有啥品味,跟我这兄弟学的。”说着将头往小伙摆了摆。
“那你说我穿哪个色?”
“还有深蓝色,深蓝色显大气,你人长得大气,配你。”
“那就来件深蓝色的吧。”当她把钱交给小伙时,小伙少收了她十元钱,不好意思笑笑说:“我哥的朋友,小意思,刚才怠慢了。”
讨了个便宜,买了个称心,挤出人群娄庆云就迫不急待地换上新衣,一路上还真收获了别人赞叹的目光。
她和万晓阳住斜对门。一进四合院,万晓阳刚打了一盆水,转身往回走,看到娄庆云站定说:“庆云姐,你这件衣服真好看。”
娄庆云站住两臂伸展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凑上前神秘说:“是吗?你猜,谁给我买的?”
“你对象,你有对象了?”万晓阳试探地问。
“不,不对,是你对象。”
“谁?我……?”
“你师傅,成师傅。”
“啊?”脸盆落到地上,水洒了一地。”
“看把你吓的,是在你师傅摊上买的,你师傅帮我选的。”说完抖抖脚上的水,说:“看你,泡湿了我的皮鞋。”然后又盯着万晓阳的眼睛说:“怕我抢了去?”
“不,不是,你哪儿会看上他,是他出来后我一直没见过,问过宋军他家的地址,但我不敢去,我师傅的摊在哪儿?”
今天万晓阳下零点,大休一天,于是风风火火按着庆云所说向她的希望奔去。
建国背朝外猫腰在收拾摊开的衣服。
万晓阳从正在迭衣服的建国的背影一眼就认出了他,惊喜万分,叫道:“师傅”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他一楞,转过身,想着自己当前的窘迫相,自嘲地来了一句:“什么师傅,还八戒呢。”稍一沉思,说:“你是不是看到小娄买的衣服,好看,你也来一件吧。”
“我不是来买衣服的,再说我也没带那些钱。”
“挠送你,只可惜只有湖兰和鹅黄色了。你喜欢什么色?”
“挺贵的吧?不要吧。”说着就要往外走,小伙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脸转向建国说:“哥,选一件吧。”
万晓阳纳闷,怎么会有操着南方口音的兄弟,就见建国转向里面拿了两件不同颜色的说:“选一件吧,你送我那么多东西,也给我个还你的机会吧。”
万晓阳用手摸着衣服的面料,眼中流露出欣喜,调皮地一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把衣服在身上比划着,问:“那个色好?”
浙江小伙说:“你人皮肤白,穿湖兰的吧。”说完对建国一翘大拇指说:“哥,你真有福气,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建国赶紧摆手道:“别乱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徒弟,还是以前,现在已经过时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万晓阳笑道。
建国对小伙招呼一声,跨过当柜台的桌子,拉着万晓阳来到街对面的榆树下,说:“以后你少到这乱糟糟的地方来。”
“不来,我到那儿去找你,还不如关着的那会儿,啥时想见都能见着。”她委屈地说。
“那挠再来个二进宫,如何?”
“你想死啊!”说着就用手打他的胳膊。
建国后退一歩说:“开玩笑,”脸上的表情随之凝重起来,说:“挠知道你对挠好,在那些痛苦的日子里是你一次次地看望,给了挠支撑下去的力量,如果说你自觉有什么歉疚的话,你已经偿还了,加倍偿还了。现在是挠欠你的了,可挠又无能为力了,一个连生计都解决不了的人哪还有资格谈别的。”
“任书记正在厂里造舆论,说要给你恢复厂籍。”她看着他说。
“谈何容易。”他的脸痛苦地扭曲着说道:“挠爸的一个朋友,做买卖的,要挠给他做帮手,同时把他女儿许给挠,挠这不正在地摊上学做生意呢嘛。”他低头几乎是从牙缝里断断续续地把这绝情的话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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