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头面

参观博物馆的时候，经常对着琳琅满目的古代首饰看得发呆。那些精美的发簪、发钗、发箍、发梳、耳环、花钿……金制的、银制的、木制的、玉制的、花丝盘绕的、镶满螺钿的，美得不可胜收。今人时尚不同，这些“云鬓花颜金步摇”“翠翘金雀玉搔头”的古典细节，或许已经不适用于现代女子，所幸在京剧舞台上，还能得窥一点风貌。

        京剧里旦角的首饰，依然沿用着传统的旧称：“头面”，严格地说属于头面里的“硬头面”，基本上是从古代首饰的形制和用法发展而来。京剧头面大致分为三种：“点翠头面”、“水钻头面”和“银钉头面”（又称“银锭头面”、“银泡头面”），其中银钉头面较为简单，整套大约十数件；另两种头面复杂得多，整套头面大约五十件上下，包括顶花、泡子、后三件、偏凤、边蝠等等，每件都有固定的插戴位置和用途。京剧中的旦角根据人物性格和身份的不同，佩戴不同类型的头面。

        “点翠头面”，沿用古代首饰制作技艺，以翠鸟的尾羽镶嵌在金属底上，鲜亮的翠蓝永不褪色，看上去极为典雅、端庄、大气，主要用于身份高贵、性情娴淑的女性，如《穆桂英挂帅》穆桂英、《凤还巢》程雪娥、《锁麟囊》薛湘灵等。翠鸟体型娇小，一只翠鸟只有数十根羽毛可用，而且为了保证毛色的光泽要活拔羽毛，做一套点翠头面大约需要残杀一百二十只翠鸟才能完成，因此在翠鸟作为国家保护动物几乎濒临绝种的当今，这种技艺也随之禁绝了。现在京剧舞台上的点翠头面，大都是用蓝色绸缎代替羽毛，称为“点绸”，有着相近的视觉效果。

        “水钻头面”是民国时期才发展出来的新款头面，缀满闪闪发光的水钻，风格明快、张扬，主要用于京剧中的小家碧玉、性格活泼娇媚的花旦，如《游龙戏凤》李凤姐、《拾玉镯》孙玉姣等。水钻头面与点绸头面的造价相仿，一整套五十件大约在人民币三五千元左右；真正的点翠头面已经近乎文物，极为珍稀昂贵，一整套要人民币十数万乃至数十万元。

        价格比较低廉的要数另一种“银钉头面”。它不带多余的装饰物，纯用金属制成，款式极简，主要用于家境贫寒或是落难的女性。有些剧目中的贫女，从剧情本身来讲是根本没有能力购置首饰的，如《生死恨》中的韩玉娘、《武家坡》中的王宝钏等，但是京剧讲究唯美的视觉效果，所有的旦角都要戴头面，只是用“银钉头面”代表了几乎光头跣足的寒肃，类似于用缀满五彩补丁的“富贵衣”代表褴褛衣衫，都是京剧程式的独特美感所在。

        看着演员们化妆包头时熟练地插戴头面是一种享受，尤其全部扮好之后，只见珠翠满头，环珮叮当，袅娜的身形，流动的气韵，宛若盛装的古代女郎穿越时光真的来到了你的面前，这是演员的功力，京剧的实力，戏曲的魅力，传统的魔力。有时候我都忍不住地想：虽然我不是京剧演员，但是如果置办一套头面自己戴上，又有何不可呢？现在市面上也有各种夸张的绚丽的首饰，哪一款能比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头面更美好呢？留一头长发，挽一个松髻，戴上一支泛着蓝色绸光的顶花、凤挑或者葫芦簪，谁能说不是一道最时尚最美丽的风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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