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杀羊吃
福守仁九十大寿,在狼山村知青楼举行庆典,县长因为在外地开会不能前来,特地派人到场祝贺,雷镇长全程陪同,工商各界,三教九流,蜂拥而来,福长柳带着艾叶倾巢而出,司机保镖一大队人马。福问荆和满山红成双成对高调出入。大庆三天,所有的来人都有礼品,吃喝玩乐全包。县里的领导借此机会就在县城开办制药厂一事详细地拿出了方案并承诺了优惠政策,福长柳高兴地答应,声称具体工作让福问荆来负责,由福白菊负责联络。在县领导的陪同下福长柳和艾叶参观了福白菊的药材种植基地,走访了药材种植大户,观看了邻近村的药材种植合作社,更是增加了投资县制药厂的信心,福长柳拍着福白菊的肩膀说:“儿子,干得好,我支持你!”
福白菊一夜无眠!
福白菊马不停蹄地忙着与各村各农户签订收购合同,明确种植药材的品种、质量要求和数量规定,明确药材种植实行“三先送”制度:送种子,送技术,送资金。镇长拍板责成镇信用社贷款赞成给福白菊公司来扶持药材种植,并由镇财政来负责补贴利息支出。
县扶贫督导检查组到了狼山村,先是暗访了几家农户,走访了几个居民安置点,然后进驻到村部翻看了相关资料,当问到亚麻子的扶持政策时,阳起石对答如流,信誓旦旦地说两只羊足以变成四只羊,一家养羊可以就促成两家养羊如此一来发展成为全村养羊专业户。姜村长也极力奉承,督导组提出到对象家去看一看,姜村长二话没说就带着督导组领导直奔亚麻子的家里,督导组长问:“扶贫工作组给你什么样的扶持政策。”亚麻子瓮声瓮气地回答:“给我送了两只羊。”
“羊呢?现在应该下小羊羔了吧,能不能牵给我们看一看?”
亚麻子扭捏起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你的羊圈在哪里?带我们领导去看一看。”姜村长推了推他。
亚麻子极不情愿地带着大家往屋后面的羊圈走去,开门一看,空空如也。
“羊呢?”姜村长反复地问。
督导组组长怀疑村长串通搞假,于是乎打圆场说:“不要逼他,让他仔细想一想。”
“这有什么好想的,年初我们阳队长垫钱给他送来了两头羊,当时是我牵着送到他家的。”
路过的一位挑柴的老农民嘲笑着喊道:“杀了一只过五一节,杀了一只过生日。没有啦!”
“什么?你将我们送给你的羊杀吃了?”姜村长拍着亚麻子的屁股几乎要哭出声来说:“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哟。”
“你真的杀吃了?”督导组似乎想求证一下。
“是我一时嘴馋,忍不住杀吃了。”亚麻子终于低下了头。
督导组领导当场批评了阳起石工作不扎实,扶贫对象将羊杀吃掉了,这样的情况都没有掌握。最后,督导组下了检查结论:帮扶措施不力,没有落实到位。阳起石受到了通报批评。
姜村长骂亚麻子:你这一辈子莫想找媳妇了,打光棍儿吧。
阳起石眼泪汪汪的,心想今年的工作又是白忙的。
大枫树下,秋风阵阵,落叶缤纷,夜幕下,白花丹陪着阳起石走进了枫树屋,福白菊、陈厚朴、马双燕和姜红叶,早早地等待在这里,温暖的房子中央一根黝黑的绳子尽头是铁钩,勾着一个圆圆的吊锅,火塘里的柴火烧得旺旺的,映红了每一个人的脸,也将锅底烧得嚓嚓冒出火星子,锅内跳动的腊肉散发出浓浓的香气,弥漫整个房间,从半掩半开的窗户逃逸到路边送到每一个夜行人的鼻子里,送入他们的味觉,然后产生无边的幻想,锅底清一色是干萝卜、海带丝、老豆腐、鱼圆子,还有鱼面,无比的丰富,泥巴壶里灌满了老米酒,滋滋的冒出热气,菜香混合在一起,使劲地往人们的胃里钻,直至你不断地咽着口水,想像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快感。李阿婆的吊锅手艺让这帮年轻人吃了还想吃,她将手在衣兜上擦了擦,你们吃吧,你们想吃锅巴饭在灶台里,慢慢用,然后悄悄地退出了。
“今天,我们请阳起石吃一个解愁饭,来,我们共同举杯敬最可爱的扶贫队长。”白花丹提议第一杯酒先干了。
“今年,我算是白干了一年。”阳起石放下杯子感慨万千,“喝了这杯酒,烦恼和忧愁一起走,滚得远远的。”
“这年终一个检查定全局的考核办法本来就不科学,要考核平常工作,长久性的,常态化的,怎么能凭一次一个农户的羊没有了就否定全年的工作呢?我不赞成。”陈厚朴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因为他在工作中经常遇到这样的委屈,轻则通报批评,重则挨处分也是有的,他与阳起石分享如何释放压力如何对待本次考核如何应对检查。
“这个亚麻子实在就可恨。”福白菊也有同感:“这次居然将我们送给他的羊给吃掉了,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这样的人扶与不扶真的是没有什么意义。”
“检查组的说法没有错,也怪我太相信他们了,认为送了羊后就一了百了,就像他得了羊后就可以脱贫致富似的,所以中途真的没有去过一次,问都没有问过,更不用说回访。”阳起石检讨起来。
“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搞那么大的动作,通报批评不说,还要向派驻的单位问责,你们农科所今年年终的奖金可发不成了啰。”
“是啊,大家都会怪罪到我的头上。”阳起石站起来说:“不说了,我来敬大家的,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说完一饮而尽。
酒到酣畅淋漓的时候,有人提议唱歌,每人一首,不唱的喝酒,一轮下去,没有不唱的。这一招不灵了,白花丹提议每人讲个故事,如果大家不笑的就罚讲故事的人一杯酒。一轮下来,马双燕讲的故事只有她自己笑了,于是白花丹给她执行罚酒,喝大碗的,马双燕争辩说为什么别人喝小杯的我却要喝大碗呢,姜红叶认为她酒量特大,所以也主张用大碗喝,马双燕无奈何地在大家的呼喊声中一饮而尽,酒一下肚,马双燕就号啕大哭起来,开始大家认为她喝醉了,但是后来哭声一声比一声厉害,大家就觉得不可思议,好好的热闹热闹,你马双燕哭的是哪一门子呢,白花丹生气地质问她哭爹妈还是哭舅妈,马双燕一抺眼泪:“我哭我自己。”
“哭你自己?为什么?”
“我拼死拼活的干一场,现在场地是租来的,厂房是危房,我什么也没有,更可气的是就连一个批评我的人都没有,今天这个来检查,明天那个来暗访,这也不行那也不是,我想想就想哭。”马双燕自斟自饮连连喝了三杯。
“你留一点给我们喝吧,你一个人全部喝光了。”福白菊夺下她手中的酒杯。“我们今天可不是请你吃饭的。”
只听咣嚐的一声,马双燕应声倒地。
“她喝醉了,快扶她到房间里睡觉。”
李阿婆闻声从隔壁房间里过来将马双燕扶走了。
“大家继续喝,不醉不休。”
一直喝到鸡鸣三遍,姜红叶因为距离较近,就喊了陈厚朴扶着回到村医务室,刚刚到,只见门口站着好几个人,打着手电筒,拿着手机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仔细一看,父亲姜黄正在着急似的团团转,望见了姜红叶后一个箭步冲上前来质问她:“你,你们跑到哪里去了,急死我了,打了一百个电话也不见接听,病人的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
“咋回事?”
“秦奶奶的脚摔断了,骨折了。”
姜红叶从衣兜里摸摸索索地找到医务室的钥匙开门了,大家七手八脚的将秦奶奶抬到病床上,姜红叶准备动手的时候,陈厚朴制止她,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说:“你喝酒了,不能做手术。”
“怎么办?”
“你等着,我去接福爷爷,让他来。”
姜村长最会察言观色的,他骑了摩托车一溜烟地消失在夜幕中。
秦奶奶晚上起夜上厕所,蹲下时踩空了,掉到茅坑里去了,腿摔断了。
福守仁进门望见躺在病床上的秦奶奶,激动的双手哆嗦着,是你啊,我来村里住上大半年了,我咋不知道你也在这个村里呢?他心里冒出许多疑问,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粉扑扑的脸,时光回到了四十多年前的知青岁月。
五月麦黄时,金灿灿的田野麦浪翻滚,太阳照在菊山顶上,骄阳万里。“福守仁,回去挑午饭来。秦小满也同去。”队长命令道。田野里知青们正在割麦,你追我赶,热火朝天,为了抢季节,中饭必须在麦田里吃。
“谁是秦小满,走,跟我一块回去挑饭。”福守仁向着田间拖红戴绿的低头割麦的妇女高呼。
“哎呐——,我来了。”甜甜、嘹亮的声音回荡在田间地头,一直回荡在福守仁人生的岁月里。
一个鲜艳的少女从金色麦堆里跳出来,扎着羊角辫,上穿白衣下穿黑裤脚踏笋叶布鞋,手里还提着鎌刀,向自己奔来。
啊,秦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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