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不变的天坑庄园

伶俜去了硕研母校。天鹅湖里的天鹅已经不是当年的数量，颜色却变了，除了一只黑天鹅，其他的都是白色的。难道黑天鹅都变白色的了？正纳闷，碰上巡逻的一位保安，保安从岸边的饲料屋里抓了一把饲料，撒向天鹅，水里有了一阵热闹的骚动。保安告诉她，最早的那批黑天鹅在一场禽流感中几乎全部倒下了，除了那只不大合群的黑色公天鹅。那些白色的，都是后来添的。伶俜已经无法判断那只公天鹅是不是自己曾经喂养过的那只“烈夫”，叫了它的昵称，见他只是茫然地歪着头看了看伶俜，并没有像以前那只立马会拍着翅膀扑过来。

        踏着一路的桂花香，伶俜走到了曾经的宿舍楼前，那里又挂满了新生晾晒的衣服。对面的顾源和秦一华可好，也不得而知。

        校园已经变得陌生，这里已经不属于她，她就是特定时间里的匆匆过客。

        叫了辆快车到了曾经痴迷的后山，她总搜寻那些过去的记忆，她希望那家叫“猫”的咖啡店依旧在。

        车到山上，沿路添了不少农家别墅，曾经静谧的罗山变得人间烟火升腾了。而那家咖啡店已不复存在。在原来的位置，生出了一家叫“后猫”的咖啡店，伶俜探头，是一位年轻的女大学样子的老板在经营，当年那位小伙子掌柜可能已经娶妻生子去了。伶俜为自己强加给他们的可能，那样稳妥的安排，笑了。

        不能不去的，是天坑庄园。那块第一次失足的大石头依旧在，只是山水的冲刷把它的位置变到了岸边，顶部那些水流冲击不到的，已经被死去的黑色苔藓覆盖了一层，一揭就露出了不同颜色的石头。

        伶俜试了试，如期进入了天坑庄园。

        迎接她的是庄稼汉。依旧古铜色的皮肤，只是脸上似乎多了几道明显的皱纹，笑起来的时候，把笑容夸张得更真诚了。

        庄稼汉依旧能认得伶俜，瞪着一双热情的大眼睛不停地问：“是大小姐伶俜吗？好几年不见你来这里了。”

        伶俜告诉他，是的，去了国外学习了。

        庄稼汉一副释然的样子，嘴里说着难怪。只见他呼了声暗号，一个肥墩墩的家伙连蹦带跑地过来了，见到伶俜先是犹疑地朝她叫了几声。

        庄稼汉制止了它，说，不记得主人了吗？瞧你那点良心。

        伶俜明白了，这就是小树！几年不见，骨架长粗了，也长肥了。这就是当初伶俜它长成的样子了。伶俜叫了声“小树”。小树的记忆似乎慢慢地回来了。狗狗总是能记住主人的声音的。它上前闻了闻伶俜的脚，再次作了确认，像是被某种电流击中一样的，它窜起来，双脚搭在伶俜的腿上，要求握手，激动兴奋地叫着蹭着。那唧唧歪歪的叫声，似乎在质问她：铲食的，你怎么这么绝情，扔下我一个人跑哪去了！你肯定是遗弃我了，这是良心疼了才回来了是吧？

        伶俜摸了摸了它的头，从包包里翻了点零食出来给它，这才让它安静下来。

        庄稼汉告诉伶俜，田力前几天出差去了，本来说今天回来，中饭没回来，可能要到晚上，他招呼伶俜自己随便逛。

        伶俜同意了，让他忙自己的。

        伶俜去了田力的卧室，品位男人格调没变，房间依旧那样清爽那样高格调。伶俜将自己给他买的衬衫和裤子挂进了衣橱了。东西理得那么整齐，伶俜在想，到底是没有女人锻炼了他这方面的能力，还是这方面的能力超强而不需要女人呢？

        不变的是，床头那张和施静年轻时的青涩照，俊男美女，清新脱俗得让当下的帅哥美女自叹不如。哪一天，可以再添加一张不，伶俜想象着自己站在田力和施静的中间，那样的合影，应该是天底下最美的照片了。

        这些年，看来老爸的心里依然有一个人，那就是施静。

        伶俜去庄园的花园里，摘了几朵玫瑰花和马蹄莲，插到田力书桌上的花瓶了，房间里就有了一股幽幽的香气，那可是大自然的气息。

        当年那些多肉，已经繁殖得像小山一样了，虽不规则分布，混在一起却别有一番风味。河里那些锦鲤，臃肿得像个发福的中年男人，把水潭都挤小了。

        而那几只袋鼠，已经和伶俜全然没有感情可言了，见到伶俜，像受到外星来客的惊扰，逃也似的跳开了。

        伶俜沿着庄园的石径晃荡着，她在阳光下捡拾和田力的记忆碎片，美好的情愫又涌上心头。那时羞于启齿和表白，只能让那种爱慕在心头窜上窜下。现在呢，她可以把这种情感转化成亲情，坦荡地去表露，去爱自己的老爸了。

        田力回来时，敏感地觉得庄园里似乎有什么变化。果然，管家庄稼汉告诉他大小姐伶俜来了。

        田力心里笑了笑，和小树一样，新来的人气都能感觉到了。

        田力被什么东西暖和了一下。他微笑着，淡定地回住处，整理好行礼，发现了衣柜里新添的衣服，摸了摸阿玛尼的刺绣LOGO，他还看到了书桌上的鲜花。无疑是伶俜干的，挺细心！田力吃了份点心，端着茶杯走出阳台，去搜寻伶俜的身影。她就在水帘瀑那边！身影很小，小到几乎不能辨识，但田力还是很肯定地判断出来了。这只风筝啊，飘啊飘的，又回来了，那是已经有一根无形的线在连系着了。

        田力一杯茶喝完，续了杯，搁在桌子上。看来伶俜对庄园感情很深，都流连忘返了。田力换了运动的服装，出去陪她逛逛吧！庄园在她走了之后，添置了景区的照明灯光，庄园已不再是以前那意义上单一的农庄了，可以观光游园了。

        伶俜正伫立在一丛扶桑花前拨弄着。

        田力的到来，她丝毫没发觉。直到他干咳了一声，伶俜扭头发现突然多出个田力，她说，这庄园和当年给她的感觉一样，太不真实，你瞧，老爸说出现就出现了。

        伶俜抓住老爸的手臂，挽着并排走，身子大半个靠在田力身上撒娇，田力用点力才维持平衡。

        伶俜说，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

        田力说，又是预见，心有灵犀，知道你要来了。

        伶俜说，庄稼汉说你本来就是今天要回来的。

        田力见忽悠不了伶俜，笑着说，庄稼汉透漏消息了？不过老爸是真的有预感。

        伶俜问，什么预感。

        田力说，就是潜意识里有种要赶快回家的想法。这就是你的作用咯！这次怎么回W城了，也不事先说下。

        伶俜突然假装不高兴起来，说，老爸，你真的不知道这几天有意义重大的日子吗？

        田力这才恍然大悟，他还是像伶俜求证，是你妈的生日，是吧？

        伶俜这才收起刚才的不高兴，说，看来还没全忘光。老爸，你为什么不表示一下呢？

        田力看着远方，若有所思地说，你还不知道你老妈的脾气，她把你老爸当陌路人了，假如老爸的出现，会打扰她的宁静，让她不安、不适，那还有必要吗？！老爸以前都记着她的生日。现在年纪大了不记事了。

        伶俜突然作了个决定。她说，老爸，手机给我一下。

        田力以为是她忘带手机了。说，裤兜里，自己掏！

        伶俜掏了手机，神神秘秘地一通操作，给老妈发了一条短信：祝我心目中永远的女神施静女士生日快乐！田力。

        田力听到信息发出的提示音，才低头去看伶俜把玩的手机，问她，在给谁发信息呢？

        伶俜抿紧嘴不说话。

        田力问她，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小时候干了坏事也是这样抿着嘴不说话的。

        过了会，施静的信息回过来了，三个字一个叹号：忘了吧！

        田力看到了，他对施静这种态度已经习惯了，没有奢望过她哪天有突然的转机。

        伶俜还想以他的身份给施静发信息。

        田力拿过了手机，回了一条给施静，说：女儿田思在我这里！刚才那祝福她替我送的。多保重！

        那头的施静读着短信，没有了当年的凄惶，田力的短信已经告诉他，他和伶俜父女相认了，田思这名儿，那是田力自己给她取得小名。

        伶俜说，老爸，我近来很喜欢一句台词，那就是‘我们坚持一件事，不一定有什么效果，只知道这样坚持是对的’，我想送给你！

        田力摸着伶俜的脑袋，说，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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