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回国干涉支教的她（一）
两年后。
田力结束了本科学业，回国了。
斯娅娃的突然离去，让他对继续留在那边有些心灰意冷。人都散了，留着还有啥意思呢？！
再就是，老爸爸告诉他，老妈妈身体不好。田力回来才得知，老妈妈得了乳腺癌，还好是早期，做了单边的切除手术，控制住并没有扩散。生理上的痛苦并不大，心理上的阴影就大了。
田力回来也算是尽一份孝心。
只是对粗犷老爸依然保留着年轻时的那点逃离感。有时候他想，年轻时整天天昏地暗地整，让自己遭了多少罪，瞧把我妈多健康的女人都整出病来了，看老爸那双大手就不那么自然了。其实，老爸也有了老态了，这些都是田力对年轻力壮时老爸情绪的遗留。他们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都走在老去的路上，尤其是老妈，她失去了女人最重要的象征，那是一种难言的痛。生命正在办理交接，更应多一份体恤的情怀，难道不是吗？
田力刚回来那时，在国内一家出版社做过临时的俄语翻译校对。后来有机会来了，就转到了一家生命环境研究机构。这更匹配他所学的专业。
单位挺好，那时候又有尊重苏联留学回来的氛围，田力在单位里很受器重，领导同事对他都另眼相待，这也激发了田力的工作热情。好好干，已经不是想想的口号，他都落实在行动上。工作的出色，又相得益彰，领导把提升的机会也留给了他。田力也算是顺风顺水。唯一遗憾的是，他会去想苏联那边的导师，要是跟着他继续念完硕士，那帮助会更大，现在只能通过慢悠悠的信件，电话费挺贵的。
小菲和库科都有着落了，他也就不用那么担心他们了。
牛蛋蛋那个陈世美，可能也过得很风光，毕竟他典卖了最贵的东西，总会有所世俗的回报的。牛蛋蛋在田力眼里似乎越来越渺小，越来越淡。
倒是还在苏联的时候，珍珍给他写的那封信，他一直留着。有空的时候，忍不住会去翻看已经发黄的纸张和开始模糊的字迹。他不知道现在的施静咋样了。他有一种预感，凭施静的性格，她可能会做出常人难以理解的极端事情来。冥冥之中，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该为施静做点什么！
最近的一次机会，田力去了当年插队的雪源村和马尾村。岁月就是把杀猪刀，已经是物是人非。当年的农户家，大多数已经翻新了。大片的土地只有少数几台机器在劳作。鸟枪换大炮的节奏呢！
除了几家农户，先落户扎根的知青，压根就不认识田力。围着田力，问这问那，总想探明一点相关的人和事。
田力也去看了阿光，阿光一家子挺热闹，在田力走了之后，又生了个大胖小子，只是人老得挺快，在农村风吹日晒的，已经有了人到中年的味，开口除了恭维田力更人摸狗样，再就是农民的家长里短了。旱烟袋也叼上了，满口黄牙，旱烟熏的，一咧嘴，浓墨重彩的感觉，和美术生笔下的素描一样粗线条。
田力提出去找树獭。阿光卖关子。开着玩笑说，你们以前同床共枕过，是有了感情了是吗？
田力不屑回答，让他回答正事儿。
后来追问，才得知树獭早和那位邻村知青回城去了，他们结婚没多久，也就是田力去苏联没多久，就回城了，据说在上海开一家粮油店，专门卖北大荒的大米，算是帮上北大荒的忙了，日子过得挺红火。
看来旧友真的不多了，田力说要去看看死去的刘胖子，阿光一副农村爷们的粗枝大叶样子说：“死了就他苦，认命了呗，谁让他不多活点时间。看还是不看？看也没啥看头，在那头他也不知道。”
田力不由他这么说，二话不提就拉上阿光前去给刘胖子烧纸。
其实，祭奠的是刘胖子，田力心里更觉得连同祭奠那段逝去的岁月对他们青春年华的摧残。
刘眫子的坟墓还在，只是草长得老高，田力伸手去拔了起来。往事又历历在目。
阿光说，不用拔了，赶明后天又长出新的了。每年清明他都有来打理上坟的。
回来的路上，自然聊到了田力的婚事。要是树獭在，又免不了粗俗的玩笑。
田力向他打听施静。
“哟，你们现在还藕断丝连，还是压根就没断过啊？人家抗日战争八年时间都成功了，你怎么就那么慢步伐呢！”
“我听说她又回到这里做老师来了。所以借出差的机会来看看大家。”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专程来看我，差点就给想你宰家里的老母鸡了。原来专程来看旧相好。”
“我说你怎么变这么滑头了呢，整个就是一个树獭。”
“告你吧，你那旧相好就在这里，还是我老大的班主任呢！”
“她住哪里？”
“能住哪里，又没成家，住学校里。不过，据说，近来和当年那位走得有点近？”
“谁？”
“还能谁！那位姓徐的呀！”
“你说的是真的假的，这怎么可以？”田力一紧张就揪住了阿光的胸口。
阿光拿下田力的手，平整了衣服，说：“我骗你有好处吗？能给我送群猪仔来，还是给我送车化肥来，这不是扯吗？！好端端的大学生，城里不呆，到这农村来，和以前欺负自己的强奸犯眉来眼去了，村里人尽说难听的呢！”
田力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的脑袋里轰轰地想，马蜂窝炸开似的了。他都不知道是怎么下决定的，甩下阿光径直朝学校那边去了。
进了校门，从学生那打听到施静的住处，学生指了指老师住的地方，那是一幢不起眼的单层楼房，看起来更像是工具间。田力步履匆匆走过去，还没挨到门敲门，刚好碰到施静将一盆洗菜的水泼了出来，还好，田力躲避了一下，只湿了点裤管。那双皮鞋却被泥水溅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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