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别妻离子参军去

小菲哄睡了孩子，帮着牛蛋蛋整理行礼。部队征收部门发的东西，他都一件不落地收进了箱子里。

        直到现在，小菲才发现，闷声不响的牛蛋蛋心底一直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打小开始，就想参军，苦于以前没有途径，一直搁在心里，没表露而已。

        说起军迷，还有段插曲是关于兵团的。

        那时候兵团来村里帮助开展农业秋收，收大豆。

        那时候牛蛋蛋还是毛头小伙子，对住在家里部队解放军非常崇拜。搬出家里好吃的给他们吃。最好的东西给他们用。等他们收工一回来就远远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擦洗农具，洗澡洗衣，喂马喂牛等等。

        他的眼神告诉了解放军一切，他喜欢他们。

        有个瘦高个的军人，似乎很懂田力的心思。时常摘下头上的帽子给牛蛋蛋戴上，然后刮着他的鼻子，给他讲理想，讲人生，讲毛泽东打战的故事。

        这批军人走的时候，发现牛蛋蛋依然是那样恋恋不舍。他靠在院子里的玉米秆垛子上，嘴里来回扯着一张被他撕成好几条的玉米叶子，好像这样做才能把不断流出的口水导走，免得要伸出衣袖去揩拭。

        那位瘦高个明白牛蛋蛋的心思，摸着他的脑袋，对他说快点长大，以后也参军去，做国家的忠诚卫士，保家卫国。

        牛蛋蛋见他那么和蔼友善，于是壮了胆子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那个瘦高个让牛蛋蛋重复了几遍，牛蛋蛋的声音却一遍比一遍小，瘦高个没听清他的话。

        牛蛋蛋也不再重复了，似乎没了勇气。

        只见牛蛋蛋盯着他的皮带扣看，那上面有一颗五角星。中间有“八一”两个字。

        瘦高个的军人这下明白了。他摘下了身上的皮带和帽子都送给了牛蛋蛋。牛蛋蛋收下了，开心得跟什么似的，笑着对瘦高个行了个军礼。然后转身跑进屋里。

        瘦高个见这孩子这么痴迷，嘴里嘀咕了声，是个好苗子。

        这皮带和帽子可是牛蛋蛋最宝贵的财产了。他把它们藏在最隐蔽的抽屉了，生怕小同伴们抢了去。每次经不住小同伴们的纠缠，也会拿出来，让每个人都试戴试穿一下，牛蛋蛋因为这两件藏家宝，小同伴们都愿意和他一起玩。

        这两样东西，等牛蛋蛋长大了，还一直陪伴着他。不过那帽子，经过那么长时间，帽檐已经被蛀虫给咬出好几道口子，里面嵌的铁丝也生锈了，后来整个帽子就炸开了。而那条皮带一直还在，上次牛蛋蛋还亮给小菲看。讲起那段小故事，还是美滋滋的样子。

        小菲见牛蛋蛋在走神，问他在想什么。牛蛋蛋回过神，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就想部队的新生活。”

        小菲嘴里说着“瞧把你向往的”，把另外一些衣物收拾进他的背包，很大一部分是小菲亲手织的毛衣等冬天用品。

        等一切收拾妥当，墙壁上的闹钟已经指向了夜里九点。

        小菲和牛蛋蛋看着几个包裹和箱子，才松了口气。小菲回厨房给牛蛋蛋烧了最后一碗他爱吃的荷包蛋，表示饯行。

        俩人最后相拥着进入了被窝，一番少不了的关爱和叮咛。分别前的最后缠绵，牛蛋蛋非常贴心，尽最大的努力给小菲留一次刻骨铭心的记忆。最后，小菲心满意足地靠在牛蛋蛋磨盘样结实的胸膛前，甜甜地睡着了。牛蛋蛋掀开窗帘，凝视月光笼罩下的庄园大地，最后灭掉了房间里的灯光。

        一辆列车鸣响了汽笛。

        站台上，身穿迷彩服头戴贝雷帽的牛蛋蛋，飒爽英姿。他像大多数新入伍的新兵一样，和小菲作最后的拥别。

        小菲将一个护身符戴在了牛蛋蛋的脖子上，牛蛋蛋看了看，那是一直戴在小菲脖子上的祖传护身符。

        牛蛋蛋想说什么。小菲抢先了，说，你比更需要它！它能保佑你平安无事。

        牛蛋蛋贴了贴小菲的脸，又摸了一把小孩的脸，再转身向田力和庄园里来送行的同事们挥手告别。

        田力对着牛蛋蛋别有用意地喊：“牛兄，你放心去吧，一切有我！”

        牛蛋蛋无所谓被冒犯，笑笑，最后，提起地上的军用背包，上了火车。火车关上了门，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蠕动着长长的身躯，慢慢离开了站台，车窗里的牛蛋蛋探出头和他们作最后的挥手……

        “走吧！”田力转向小菲说。

        小菲虽然微笑着，却是泪光闪闪的。

        “有什么好伤感的。牛蛋蛋终于解放了！”田力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你说什么？”小菲问。

        “哈，我说牛蛋蛋终于从你的身上解放出来了！”田力附在她耳旁压低声音说。

        小菲朝他扫了一腿，但丝毫没有撼动结实的田力：“你这个活鬼，没一点正经！牛蛋蛋要是真解放了，有没有想过，某个人的苦难就来了。”

        小菲也是不甘示弱。田力总是要招惹她。

        田力明知故问：“你说的某个人是指的谁？我吗？”

        小菲说：“爱怎么认为怎么认为，是你，不是你，都有可能。”

        田力见小菲还不费力地还击，忙推脱：“你不要含沙射影，我没啥苦难的，我早和你没关系了。”

        小菲挺了挺怀里的孩子，换了只手抱，看了眼孩子，又用犀利的目光扫向田力，底气十足地说：“你敢说和你没关系？！”

        田力没办法回招了。本来想说“就是没关系”，后来又改口耍流氓低声说：“可以有那个关系，其他关系不行！”

        小菲腾不出手拧他耳朵。又想扫田力一腿，这回他有充分的准备，早躲开了。

        田力把目标落在一个庄园工人身上，那人和小菲差不多年纪，人高马大的。田力上次去庄园摘水果，见过他。

        田力指了指小菲用俄语对他说：“她老公去参军了，接下来你应该照顾好她。”

        那个工人很有礼貌地答应了。

        田力却对小菲送过去坏坏的眼神。

        小菲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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