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有人帮忙洗衣服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村干部在村里的那口大喇叭里播音发布通知，说新来的知青都集中到村委会前面的晒谷场开大会。
田力一听命令，迅速从床上爬起来，连背心都穿反了。匆匆忙忙到楼下去刷牙洗脸。
“田力，看来你睡得很好嘛！”小菲站在篱笆墙的那边，梳着头发对田力说。
田力含着一口牙膏泡沫，含糊地应答：“是，是的。你呢？”
“我一夜没睡。”小菲压低声音，怕被房东听见。“老鼠，有老鼠不停在跑动，太吓人了。还有蜘蛛从天花板掉到身上来。”
田力笑了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女孩子就是小题大做。田力刷好了牙，吐掉嘴里的最后一口水：“开大会，你准备好了吗？”
“有什么好准备，不就等分配任务嘛。”
“倒也是。那就心理准备。”
“吃了饭，去的时候叫上我一起走。”
“好嘞！”
雪莲给田力蒸了一大盆馒头，另外还有一盆腌萝卜。
田力肚子有点饿，也顾不了什么，一手拿起一个馒头，另一只手拿起一个萝卜往嘴里送。
“五斤哥呢？”
“他早吃了下地了，有块稻田今天要施肥。”
“这么早！”
雪莲笑笑。其实已经不早了。
“你吃白馒头吧，那窝窝头不好吃。”
“不会，都很好吃。”田力嚼着馒头，喝着一碗粥。后来才发觉那白馒头应该是特意给他准备的。于是有点不好意思。
“还是窝窝头好吃。以后我就吃窝窝头。”
“是吗？你们城里人习惯吃馒头，所以我特地为你蒸的。”
“窝窝头比馒头好吃，真的，以后就不用麻烦了，我跟着你们，你们吃什么，我也吃什么。”
“那住我家，可是要受点委屈了。”
“不会，我们年轻人身体棒着呢。你也来吃吧！”
“你先吃吧，你还要开会。我先去摘菜，回来吃来得及。”
“这样啊！对了，大姐，地里有什么活需要帮忙的，只管叫上我。”
雪莲笑了笑。对田力能干农活表示出怀疑。“你慢用，我先去忙了。”
田力吃了早餐，叫上小菲，俩人就朝村委会出发了。走到半路，有赶马车的人经过，赶车的老农知道他们要去哪，顺路捎上了他们。
村委会的喇叭里播放着很红色的歌曲《团结就是力量》。知青们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赶来了，叽叽喳喳地在交流着。脸上写满期待，也有点担心。
一会儿，音乐停了，支书挥舞着大手，对着裹着一块红布的话筒开始讲话：“同志们，开会了！”
会场骚动一下，静了下来。
一个镇上知青办的干部站到话筒前面，拍了拍话筒，开始讲话：“同志们，知青朋友们，你们是国家培养的知识青年，因为农村的需要，不怕辛苦来到我们镇的雪源村来劳动改造，我代表镇里，也代表村委会欢迎你们，感谢你们的到来！昨天，你们都已经在结对子的农户家里安顿下来了，接下来，你们就要发挥聪明才智和旺盛的体力，和村里同呼吸共命运，和贫下中农做朋友，把我们雪源村的两千亩荒地开垦好，向党和人民交出胜利的答卷！有信心吗？还有，天气炎热，要做好防暑，特别是女同志，要发扬党的优良传统，不怕苦，不怕累，和男同志一样，齐头并进，为实现雪源村农业大丰收，共同努力！好了，我讲完了。”
队长接着布置任务：“下面，我宣布一下劳动安排，每天早上听到第一遍喇叭，我们在村委会集合，带上你们的农具，农具等下村干部会分给你们，第二遍喇叭声后，我们分配每天的任务，第三遍喇叭后我们就出发。中午收工的时间是十一点半，下午是一点半开始，五点半收工，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回答。
十几个知青一哄而散，去房子一角的村干部那里领农具去了。
接着，就有人对沉重的农具抱怨开了，不停地嘀咕：“这么沉啊！”
出发后，队伍在雄壮却带着杂音的音乐声中，朝着远方荒芜的田野走去。田野里的荒草差不多一人高了。
女的负责割草，男的负责松地，各司其职。
刚开始还有些许兴奋，到了后来就被疲惫和劳累打倒了，谁都在硬着头皮在干。有的男的累得索性四仰八叉躺地上休息。
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大家才能拿到一分工分。
汗水如雨下，湿透了每个人衣衫不说，渗进眼里，涩涩的，又痛又痒。
有人说，现在过的日子和劳工没啥区别。
马上有人说，这是政治觉悟问题。
那人便哑口无言不再说话。
有的乐观，说这是磨练，平静的水面出不了强悍的水手。
还有的说，部队的士兵不也很辛苦吗？人家还两万五千里长征呢，至少我们有得休息，还有吃的。
这么一想，大家又说服自己，不能畏难，继续劳动。谁让咱们选择了改造的道路。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大家总算回家了，饿得赶紧吃饭，吃了饭擦把身子就往床上躺，一个个都显得极度透支。
而到了下午，对着毒辣辣的太阳，每个人又心有余悸。但活还得照样去干。
晚上收工的时候，就像是打了场胜战。大家渴望放松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田力回到家，雪莲给他打了水洗澡，他觉得麻烦她挺不好意思。说了些感谢的话。
将手伸进水里的时候，才觉得手有了刺激的痛。举手一看，田力对自己说：“好家伙，你真不耐折腾，第一天就起水泡了！”
田力一数，一个，两个，足足有四五个水泡。那明天怎么办？田力首先担心的是明天的工分能不能拿到。
“大姐，我手起水泡了，有办法吗？”田力问雪莲。
雪莲赶过来一瞧，带点心疼地说：“你们城里人没干过农活，皮嫩，哪折腾得起。等等，我去拿缝衣针来。”
田力不知道她拿缝衣针做什么，忙问：“为什么要用缝衣针？”
雪莲迟疑了一下，笑而不答。
雪莲返回，点了根蜡烛，将针尖在火焰上烤了烤算是消毒，然后托起田力的手，一个个将水泡刺破，挤出了很多浑浊的水，皮这才伏了下去。但血水并没流干净，没一会，摊开整双手一看，血肉模糊了，田力撇过头去，不忍多看。此时，他在想，隔壁那娇气的小女孩不知道会是咋样了。
雪莲说：“来，再摸点酒精消消毒。应该没事了。要不刺破，就会接连着疼。”
田力对自己这么娇气，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明天记着带双厚的手套吧！那样才不会起水泡。”雪莲处置停当，伸手帮田力捏毛巾，给他擦起身子来。
田力不好意思地说：“不能麻烦你，我自己来。”
雪莲没同意：“刚破的水泡沾水，容易感染。你害羞了，不就我小弟吗？！你擦不到的地方我帮你。其他的，自己冲下去就可以了，我再去给你提点水过来。”
田力有人照顾，心里过意不去，笑着说：“谢谢啊！”
这场景都被小菲看到了。
小菲饭后出来纳凉，抓住机会取笑田力。“有人照顾那么周到，心里美滋滋的吧？！”
田力被说得不好意思了，说：“去！别笑话我！”
“不过雪莲大姐人真的好，把你当自家小弟了。你以后回城，可得多记着她点。”
“嗯！你今天怎么样？”
“我还好吧，我们就割草，不像你们要抡锄头，不过也挺累的。你瞧，我手臂上都被草割出一条条红色的痕迹了，刚才擦洗的时候，打了香皂，那个痛痒，钻心呢！反正来这里，我就没准备做大小姐。我要好好改造自己。”
“你的觉悟挺高嘛！”
“那是！走吧，出去走走不？”
“嗯！等下，我回去把房间窗户打开透透风再下来。免得晚上热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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