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社会的别号叫江湖（一）

周汉军让伶俜帮一个忙。

        说是有位官场的朋友透漏，市里有个澳大利亚友好城市的代表团来访，需要英语同期声翻译，那朋友之前吃饭的时候知道周汉军的女儿在念英语硕士。他把这个当机会给了周汉军。

        其实周汉军不想出面问伶俜去不去。伶俜的性格他知道。

        但领导看起来好像是给他机会似的，所以不得不给他面子。答应下来，说回去问问，看她能不能安排得过来。

        这次伶俜却出乎意料答应了，她把它作为一次检验实力的实践机会。

        伶俜就是这次机会认识章雍枢的。和其他官场的领导一样，脑满肠肥，五官可以看出家族的基因，尤其是鼻子那一块，让伶俜想到不锈钢脸盆瘪进去一块似的。穿的衣服很考究。

        伶俜初次见他，是要从他那获得分工任务。只觉得这人说话不肯好好说话，眼神粘乎乎的，在伶俜身上乱走，搞得伶俜好像忘了穿衣服似的。不过带着老练而客套的笑，隐去了那么点暧昧。

        伶俜早有耳闻，这种地方的男人，和大学里的教授比，缺的是志气和自重，有的是为所欲为的戾气。

        这是个很少有羞耻心的群体，再深的伪装也逃不过伶俜的眼，何况章雍枢都习以为常懒得伪装，好像过了年纪的老妇人懒得戴文胸任由胸部垂下来如米袋似的。

        既然是周汉军的朋友，那就给他留点面子。

        事后，章雍枢问她有男朋友了没有。

        伶俜心想：慢慢露出爪子了？那就看他怎样露出爪子。于是说：“还没来得及找。”

        其实这个问题没必要问她，从周汉军那里间接打听更合适。

        但尴尬的是，伶俜的心思被章雍枢看穿了。

        他直言对伶俜说：“你们这些高校的高级知识分子，是社会的精英。我们跟你们没法比，我们的有些为人处世，别说你们看不习惯，有时候我们自己都觉得恶心。不过呢，我们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其实我们也很向往你们那种姿态，被人高高地欣赏，而不被人看低。”

        伶俜赶紧圆场说：“都一样的，为了谋生，没有那么大的区别。”

        伶俜心里对他的自我解剖态度还是认可的。至少知道什么是不对的。没想象中的那么无耻。

        章雍枢执意要给伶俜介绍男朋友，问她看不看得上政府机关里的，这样的资源他手头有很多。

        伶俜犹豫着怎么拒绝他。

        他又擅自主张地说：“我和你爸是好朋友，你这事，我还真愿意多管闲事。”

        伶俜客套：“这么热心，怎么会是多管闲事呢！我只是还没考虑好而已。”

        章雍枢：“这个不能太犹豫，我说话很直的，女人的青春像花期，非常短，眨眼就过去了，过了最佳时间，就可惜了。抓紧，得抓紧。”

        伶俜也表示听劝：“说，好的，一定会抓紧的。”

        章雍枢：“我可惜没有儿子，有儿子的话，还真的想和周汉军成为亲家，他手下那么大的一个地产公司，多好的条件。章叔说话很俗气的。不过，这是现实。”

        “呵呵。”

        “章叔还主张你找个官二代，这社会有这层关系，不为别的，就为办事容易点。”

        伶俜实在不大想听下去了。只是客套地敷衍他：“是的，是的，章叔说的很有道理。”

        和伶俜认识后，章雍枢常让她出席一些应酬。伶俜找理由拒绝了几次。结果呢，周汉军电话打过来了，说章雍枢让去就去吧。

        周汉军的态度，伶俜是知道的，他的地产公司还想借力章雍枢，章雍枢是市长身边的人，说话管用。

        周汉军还说，章雍枢和他关系很好，挺关心她的，得多给他面子。

        每次伶俜无奈参加了，章雍枢总会隆重介绍她，汉臣董事长的千金，名牌大学在读英语专业硕士。

        越是这样介绍，伶俜越觉得掉自己身价。有时候都无地自容。不介绍的话还好，就当她是哪里过来的一名蹭吃蹭喝的交际花好了。

        今天，周汉军又打电话来说：“你晚上来市中心一趟。”

        伶俜问：“什么事？”

        周汉军说：“也没多大的事，章雍枢秘书长让你去参加个聚会，人员不复杂，是工作后的联谊聚会。”

        伶俜说不出的反感：“她们不是有接待处吗？”

        周汉军说：“你就去一下吧，人家是瞧得你才钦点你的。”

        伶俜说无语。心里却不以为然：人家是瞧得起你！真烦。

        她有点后悔那次去和章雍枢认识，一认识就被苍蝇盯上了，逃都逃不了。

        其实，周汉军为什么掺和进来，伶俜从妈妈那里知道，周汉军在向他们要地块，现在竞争很激烈，全都是国内知名地产品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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