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引诱浮士德的魔鬼？
伶俜和奴奴卡看了部电影《爆裂鼓手》。走出商务中心电影院，俩人边走边讨论着。伶俜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影片基调，奴奴卡知道她喜欢温情类的。片子里一场接一场的对抗，一个接一个失败，鲜血、痉挛、殴打、怒骂，这种撕裂画面，让人一会儿毛骨悚然，一会儿又不忍目睹，就好比库子说他从来不看拳击运动。伶俜觉得它就是《穿普达拉的女魔头》的男版。
而奴奴卡的人生经历不一样，她或许对残酷的励志有更深刻的理解，她自己就是这样过来的，真实的励志，就是打倒了，爬起来，浑身是血，又聋又瞎，不管成功的最后是什么样子，很可能什么也得不到。伶俜不知道她的内心为什么充斥着一股愤怒，隐藏在大大咧咧的外表之下，一旦有机会发作，好像春天的小草一样，它就会野蛮生长，寻求着突围的空间。很多时候，伶俜想，奴奴卡要是换了性别，她很可能会成为拳击运动员，再不济农村的杀猪师傅也是有可能的。
“这部电影第一次将寻求顶峰的人拍成一种真实的样子，孤独，无人理解，怒火，极端，但伟大，就是伟大。”奴奴卡说。
“我怎么觉得，你已经成了被魔鬼引诱的浮士德。”
“错，被魔鬼引诱的浮士德，我看，就是身边的你！你看似卷入了徐徐展开的温馨和幸福中，其实，在这种魔鬼制造的温馨中，你摆脱不了把自己燃烧成灰。”
“哪种方式不是燃烧成灰呢！”
“安德鲁最后是站着的。”
“在极致的痛苦中站着，我宁愿在一剂美丽的毒药下躺着。”
“你有你的选择喽！”奴奴卡最后的妥协是这样的。奴奴卡似乎看到了远方，其实伶俜的目光只是落在当下。如《爆裂鼓手》告诉人们，没有不痛苦的成功，蝶变就是痛苦的，想要结果，拿痛苦的人生来换。
或许是影片带来的阴影在影响，也有可能是奴奴卡直言不讳，刺破了她正在编织的梦想。她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我们去星巴克吧！我不想这么早回寝室。”伶俜建议。
奴奴卡看了看伶俜，知道她可能有话要说，于是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做了推又扯回的动作，表示“走吧”！
咖啡上来了。星巴克店里永远有班得瑞的音乐，仿佛是心灵洗涤似的，奴奴卡有次说，每次来星巴克都感觉自己变成了纯洁无瑕的圣女，她指得是那音乐太纯净，像泡澡。
“你那乌托邦的神秘庄园，还有庄园的神秘大叔，怎么样了？你准备来一场小三晋级的剧情？”
“那里很真实，只是你不了解。”伶俜抚平了奴奴卡没拉好的衣领说。
“肯定有一位旷世男神，或貌比潘安，或富敌马云。”奴奴卡看着身边的藤球LED装饰灯说。
“你怎么知道的？”伶俜记得自己暗暗要求过自己，不和任何人提及大树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奴奴卡，向前可知五千年，向后可知一万年。”
“来点正形吧！你又不是万年历。”
“这么说吧，你这样不会伪装的乖孩子，一切都写在脸上了，看你以前没心没肺的，纯得跟南极洲的冰川似的，现在呢，动不动眉梢就有那么一丝感伤和惆怅，这些符号，是和暗恋某个男人有关系的。”
“奴奴卡，你还得寸进尺了，谁告诉你那么玄乎的事了。”伶俜被揭穿了，还是要抗议一下。
“我说得千真万确。什么事可以瞒得过晴雪，但瞒不过我。”
“好吧，其实，也谈不上暗恋。我就是特喜欢那里的环境，世外桃源，安静得如同阿尔卑斯山的古驿站。”
“还有月亮里吴刚一样的男人。”
伶俜是敌不过奴奴卡犀利的眼神的。她只得点了点头。
“我只是喜欢那里的一切。”
“我说吧，你是喜欢上了那位男人，然后和大多数女人一样爱屋及乌。”
“我是先喜欢那里的环境的。”
“告诉我，多大了。”
“四十几，可能近五十了，不过保养得很年轻。”
“父辈的年龄啊！被你妈知道，你得先有心理准备。婚姻状况呢？已婚！有妻有子？”
“我从来不问别人这些，除非他自己愿意说。”
“假如脑细胞不够用，我可以借你一些。真的，不用还也行！我说嘛，这就是俗透了的中年男人勾引大学生的故事。”
“别说得那么难听嘛！他是好人。”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人和人的区别是披了什么样的皮。”
“他真的没你说的那么不堪。你的内心总是充满着负能量的东西。”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不干涉你的事了。我内心阴暗，好吧！”
“奴奴卡，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我们有分歧而已。我们换话题吧！”
“伶俜，其实我只是那个不想你往火坑里跳的人，这个世界陷阱太多了。我们国家的宗教，不是用来灵魂救赎的，是用来保佑功利目的的，我们这个社会，道德已经从上而下崩溃了。”
伶俜见奴奴卡那么认真，看来没必要继续探讨这个问题了，她撇了撇嘴，做了个摊手表示无奈的姿势。
这杯咖啡的时间，聊天主题竟然变成这样了，奴奴卡的阻击战比老妈的先来。
伶俜和奴奴卡分手后，一个人在校园树林里的甬道漫步。
其实，伶俜原来的打算，是和奴奴卡交流一个比较幼稚的问题，那就是：“想一个人的感觉是怎样的”。
她近来总感觉心里头有蚂蚁在爬过，想逮却又找不到正确的方位，就那样痒痒的。这种感觉，只要进入青灯庄园，才会不知不觉就熨帖了，如庄园深处水帘腾起的水雾那样，化作了美丽的彩虹。
近来，她不得不承认，在寝室里被室友们批斗不怎么关心八卦和寝室琐事的讨论了，她在想心思。课堂上恍惚走神了，任课老师有次故意提她问题，是边上的奴奴卡撞击她手肘才醒悟过来的。
是的，她心里驻进了大树。
是不是真的像奴奴卡说得那样呢？她也理不清，有一点她确信奴奴卡轻而易举就把大树归入到一类男人里去了。大树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为了得到，他在付出，甚至不求回报。这也是她一直被感动的地方。
或许她真的是一只飞蛾。真要是变成一只飞蛾，那也是因为灯火的美丽。浮士德愿意签约给魔鬼，在浮士德眼里，魔鬼是美丽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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