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及川彻感谢那场梅雨，他感觉自那以后自己和小泽由理的距离变近了许多。在走廊上碰到也会聊天，她也会对自己绽放出毫无防备的笑靥。
他总是找一切机会去接近她，比如在课间缠着她问问题，课后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小卖部，想要把以前的同桌感情利用到极致……他也就这点关系可以加以利用了。
啊，这就是春天么。
“及川彻你这狗屎！”
“干嘛啦小岩！！”
“能不能专心点啊！”岩酱日常因为各种理由打他，倒是头一次因为他总想着女生打他，“你每天缠着人家，不怕把人吓跑啊？”
“由理酱她只是不好意思！她都没拒绝我！还会很耐心地给我讲题，就跟以前一样！”
“……”
被岩酱白了一眼之后，及川彻又被拉去训练了。
不过不能操之过急，他有经验了，追女生，不能那么猴急。
可是说起来，已经快夏天了，那场雨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
现，现在主动约她出去玩应该……不会显得很突兀吧？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没之前那么尴尬了，小泽由理似乎也自动忽略了那两次无疾而终的告白。
及川彻明白自己是个不擅长搞暗恋的人。
所以这段关系的迈进必须得是他主动才行。
天赐良机，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训话之后，小泽由理进来帮老师拿作业。
虽然有些狼狈但是及川彻心思完全不在训话上，频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反正就是些迟到啦成绩下降啦之类的话。
因为长得很高，被训的期间他一直低着头，正好自己最近刘海有些长，他以此为遮挡偷瞄在一旁整理作业的小泽由理——其实就是一直在盯着她纤细灵活的手指看。
她怎么数东西能数那么快啊。
“及川……及川你听什么呢！我跟你说话呢！”
“啊啊啊对不起！！我在听！！”
班主任老师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又看了看一旁抱着作业的小泽由理，心里大概在把他和她作对比，皱了皱眉，嫌弃地朝他摆摆手。
“行了行了你回去吧，学习上点心，多跟小泽学学，”他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作业那么多，你和小泽一起拿回去吧。”
“是！！！”
竟然意外得到了和她独处的机会！！
她的眼睛短暂地在他眼中停留了一下，轻快得像只受惊的蝴蝶，随后利落地拿起一大摞作业走在他前面。
小泽由理是个很容易不好意思的女生，她的眼睛从未在自己眼中过多地停留。不是那种不礼貌的习惯，如果是讲题的时候她会认真切毫无感情地看着他。所以这样短暂的停留及川彻都会格外珍惜。
头一次希望从办公室到教室的这条路能再长一些。
他快走两步抢在小泽由理前面，拿起她那摞作业本的一半放到自己这边。
“谢谢。”
“这有什么，小泽你拿不动的吧。”
如果他不开口的话小泽由理一定不会主动让他帮忙。她从来不会拜托别人，也从来不会主动去帮谁的忙。
“对不起，及川君。”
“我不是故意躲着你的。只是觉得……有很多女生在追你，我……我总出现在及川君身边很碍事。”
走到一半，她突然很认真地说。
哎？
原来是在躲着他吗？？
怎，怎么完全不觉得啊……还以为那只是她不好意思……
“完，完全没有的事！！小泽你怎么会碍事呢！！”及川赶忙解释，“我没有觉得你碍事！完全没有！不用道歉！！”
“我只是觉得……当及川君的朋友，压力很大。对不起。”
原，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不是被讨厌了啊！
不，不应该啊，在及川彻的自我认知里自己还算是好相处的性格，和男生女生都相处得不错，为什么小泽会觉得当他的朋友压力大？
“说实话，当小泽的朋友压力也很大呢，哈哈哈哈……”
“？”
“因为小泽你是年级第一，长得漂亮，看起来又很高冷的样子。”
话说，她好像并没意识到自己长得很漂亮这件事情。其实班上的男生也总会在背地里议论女生的，他也不是没参与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关于她的话题渐渐多了起来。
“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第一名的小泽，也蛮漂亮的？”
“是啊！我也发现了，是蛮有气质的那种类型啊。”
“不过和她谈恋爱大概会很累吧。”
“说得也是，哈哈，还是不要轻易招惹她了。”
……大概是这样的评论。
夕阳下把少女乌黑的长发染上柔和的暖色，她浅浅的一笑胜过身后绚烂的云霞和落日，仿佛又回到初见的时候。
及川彻决定遵从自己内心。
“既然是朋友，就去做些朋友该做的事情吧！这周末就放暑假了，要一起去新开的那家游乐园吗？”
她看起来好像还挺期待的。
“很好玩的，还有海豚表演，可以摸的。”
“好啊，一起去吧。”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小泽由理答应和他出去玩之后，及川彻的心早就飘到九霄云外了，训练也时常走神，被岩泉一揍了好几次，说他是恋爱脑。
约在周日早上九点车站集合，前一天晚上他竟然会失眠。于是叫岩泉一到自己房间和他打游戏——本来想转移一下注意力，打着打着他一直输。一想到明天要见到小泽由理，他根本就专心不了。
“……你是小学生吗？”
“随便你怎么说吧，我明天到底要穿什么啊啊啊啊——”
“这不是女生应该担心的问题吗……既然这么喜欢人家为什么不告白啊。”
“不不不，这样不太好，太快了。”
“……你初中和隔壁班女生认识一周就交往可不一样。”
“不不不，这不一样！别翻旧账啦岩酱！！”
“……真是个渣男。”
岩泉一随便揍了揍他扬长而去，留下及川彻一人在镜子面前自我欣赏了许久。
以前也不是没和女生单独出去过，及川彻努力回忆之前约会的细节，该穿什么，该说什么，该怎么做……可是小泽由理像个黑洞，对她的了解仅限于动态里那几条风景和小动物的内容，其它的一概不知。之前和别的女生在一起的约会模式套在她身上，也不知道适不适用。
啊真是的！！从她的空间里完全读不出什么对约会有帮助的情报啊——！！！
哎……不管了。
他纠结了一晚上，还是选了件不会出错的简单衣服。
及川彻自诩交往过的漂亮女生不少，类型也大不相同，本以为阅遍美女的自己会心如止水，看到小泽由理一身素白的裙子小跑着奔向他的样子，还是会移不开眼睛。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没有，我也刚到。”
面不改色地说谎是他擅长的，明明已经提前半个小时到了还硬要说自己刚到，大概是想显得自然一些吧。
主要是小泽由理今天也太好看了吧！好像化了妆，又好像没化……不不不一定是化了妆，睫毛比平时要翘，身上还有清甜的香水味道……有一种女神降临的感觉。
裸露的纤细手臂支在窗边，在阳光下格外白皙。
心跳得像擂鼓，完全无法淡定。
太幸福了！！！
和之前每次约会的感觉都不太相同。
她会像小孩一样盯着高得惊为天人的过山车目不转睛，在过山车顶点毫无保留地喊出来并且把他的小臂抓出一小片青，也会胆小得在进鬼屋的时候像灵敏的松鼠一样整个人躲在他身后，一路揪着他的衣摆徐徐前进，穿着一身白衣长发飘飘的样子倒像是半个女鬼。她会安安静静地靠在围栏边享受落日和溪水带来的岁月静好，也会不解风情到在摩天轮的最高点瞌睡得频频点头。她可以美得像谪仙一般清冷脱俗，也可以像小时候住在隔壁比他小几岁的天然呆女孩一样吃冰激凌吃到嘴边并且毫无察觉。
手不自觉地伸过去，却停在她脸颊边上犹豫。
“小泽，你太粗心啦，都吃到嘴边了。”
“……啊，是吗！”
坐摩天轮的时候就发现了，小泽由理其实是个天然呆。有点脱离平时那个算术能力强大的，做起题来旁若无人的那个形象，经常发楞。
唔唔，这种反差的点也很可爱……
“等等，我帮你擦掉！！”
“啊啊，好！”
她会在玩得开心的时候话很多，比平时给他讲题要多多了。其实及川彻很喜欢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尤其是对象是小泽由理的时候。
想不到误打误撞去到了她喜欢的地方。
“小泽你会常来这种地方吗？”
“嗯……小时候还挺常来的，长大了就不怎么来了。”
“一定是和家人一起来的吧！其实小泽你应该多出来散散心的，整天闷着学习很累的！”
说到这里她第一次，露出那种，和第一次见面一样让他很舒心的表情。
“是啊，学习很累。”
“下次再一起来吧！”
“嗯！”
后来两人参加了一个抽奖活动，及川彻的运气一向不好，不出意外地只抽到一个谢谢参与型的奖品：一个纪念章，小小的，但是晶莹剔透的蓝色，很好看。
“小泽，我没有带包，就放你那里吧。”
“嗯！”
“……有点冷，这个你穿着吧。”
及川彻将自己外套脱下来，顺其自然地搭在她肩上。
“啊……谢谢你，及川君。”
不知为什么，当提出要送她回家的时候小泽由理再三拒绝，说自己家就在公交站旁边，不用送了，他也只好作罢。就送她到公交站，看着她上了车，隔着窗户玻璃冲她道了别。
这一天他认真记下了所有能记下来的情报：比如小泽由理喜欢草莓口味的冰激凌，是那种如果没有草莓味的就宁愿不吃的喜欢，还有小泽由理在乘坐交通工具的时候会很容易困，比如在公交车上会一直发呆，好像是晕车，不怎么看手机，在摩天轮上根本顾不上看风景，反而意外地喜欢刺激性的娱乐项目，再比如她真没看上去那么高冷，也会很怕黑很怕鬼，很怕那些未知的突然出现的东西……
总觉得有些更了解她了，但还有很多事是他不知道的。
从今往后，还想继续了解她。
而且她说了下次可以一起出来！！！有机会！！
回到家的时候想发动态，以往出这种娱乐场所是一定要发朋友圈的，可是这次是单独和她出去的……啊对了，今天还没有拍照！
她很开心吗。
她会觉得开心然后发动态吗。
……于是某人无所事事地坐在床上等了半个小时毫无动静。
给她发个消息吧。
【到家了吗？】
【好累啊……今天玩得真开心】
【下次也一起去玩吧！】
【对了，那个纪念章好像忘在你那里了……】
会不会废话有点多呢。
他没怎么和小泽聊过天，不清楚她的聊天风格，不过应该和本人一样，是言简意赅的风格。
完了，撤回不了。
可是她怎么这么久没回消息？？
完了，不会是被讨厌了吧！！
一个男生主动给她披外套会不会很让她反感啊……
【小泽？你到家了吗？】
她还是没回消息。
姑且消息还是顺利发出去了，她没有把自己删除。可是及川彻现在很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大晚上的，虽然公交站离家很近，可难保周围不会有什么醉鬼小混混之类的！她今天穿那么好看，很容易遇到危险啊！！
想到这里及川彻拿起钥匙，起身去穿外套，看了看屏幕上面的时间，已经九点多，要是这个时间她不在家里的话……！！
【抱歉及川君！！刚刚有点事！！我已经到家了】
【走的时候完全忘了……那个纪念章明天上课我明天上课给你带过去！】
呼……幸好没事。
及川彻闭上眼睛，靠在门上缓缓坐到地板上。
这个时间外面早就已经没有什么动静，只剩簌簌的风声。
五月底已经热了起来，晚风卷着夏天的气息从窗户的小缝里钻进来，没有四月的凉意，反而带着暖暖的轻柔。
马上就到六月了。
ih,春高。
还有小泽由理。
所有的事物不可能都如愿地握在他的手中。
年少的人总是会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企图抓紧那些近在咫尺远在天边的细小微光，永远不去想最坏的结局和下场。
可是在今天见到小泽由理之后，他突然就有了些信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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