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浮沉雨打萍（一）

慕清绾从天牢回来之后，就面色带着忧愁。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如何做，一边是自己最亲爱的哥哥和瑶姐姐，另一边是自己的好有兼君主风宸瑾，两方都各有各的道理，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等到慕清绾自己回到前殿的时候，早已经是漆黑一片，看了风宸瑾是处理完奏折就走了。她伸手点燃了黯淡的烛火，才走到榻边坐下来，伸手捂住自己的脑袋，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看着风宸瑾的意思，似乎是有心要至瑶姐姐于死地，毕竟是敌国的公主，还三番五次的进行刺杀，皇帝圣颜天威，自然是一般人不可比拟的。慕清绾一个倾身就倒在榻上，已经是了无睡意，抬眼看了看外面柔美的月光，缓慢的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黎明的来临。

        第二日，大殿。

        风宸瑾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正襟危坐的端坐在龙椅上，睥睨着下面的朝廷大臣，突然眸子缓缓的一勾，笑道，“烦扰朕多年的叛乱敌军终于是露出了尾巴，还被朕抓到个现形，不知爱卿可是想要和朕一起看看那位首脑的模样？”

        此话一出，下面顿时就沸腾了，数位官员都是热血澎湃的模样，欢喜的不得了。不需要在担惊受怕了，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再也不用看着风宸瑾漆黑的脸色了，众位大臣怎么能是不高兴。不过人群之中倒是有一个人没有丝毫表情，只是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握着拳头，青筋毕露，看着一副隐忍的样子。风宸瑾自然是注意到下面任何一个人的异动，看到莫染君的时候，倒是不由得诧异了一下，随即了然的笑笑，大手一挥，“来啊，带人犯进来！”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狱卒押着一个满身血迹的女子走上殿来，女子一头乌黑长发乱糟糟的披散在腰际，头发盖住了脸庞，看不清本来的模样，倒是身子每走一步都浸染着血迹，看着似乎伤口裂开了。随后狱卒就毫不客气的一把将女子推到在地上，抱拳对着风宸瑾说道，“奴才已经把犯人带到！”

        “恩，很好，下去吧~”风宸瑾随意的挥手，就促狭的目光盯着下面趴着的女子，之后才说道，“你难道还不抬头让其他人看看你的这副尊容么？朕的皇后？”这话说的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眸子也是闪现着熊熊的火焰。想到万绿阁还在昏睡着的凤晚楼，他就心底一阵恼火，恨不得现在就把柳瑶碎尸万段。

        站在屏风后面的慕清绾闻言，忍不住的浑身一颤，随后就捂住自己的唇，不许自己发出任何声音。转头期期艾艾的朝着那抹刺眼的红看过去，眸子闪过了滴滴的泪光。

        倒是大臣们听到风宸瑾的话，都是惊诧不已，随后目光都是齐齐聚在那女子身上，想要一探究竟。突然地，本事趴在地上的女子突然用手撑起旋即就站了起来，只不过黑发还是盖在脸色，只能看到她炯炯有神的一双眸子，带着灿若星辰的笑意。因为自己的手筋脚筋都被挑破，柳瑶现在宛然就是一个废人，什么都不会，就连站起来走路也有几分吃力。她突然伸手拨开自己额前凌乱的发，嘲讽的看着龙椅上端坐着的风宸瑾，嗤笑道，“你要是说便说，何必跟我来这些虚套子，难道你不觉得羞愧么？”

        大臣看到面前女子的面孔时，又是一惊。“怎么会是皇后娘娘？为什么是皇后娘娘啊？”下面此起彼伏的都是在疑惑着为什么站在中央的是皇后柳瑶。柳瑶浑身都是血迹，就算是血也掩盖不了浑然天成的端庄气质，哪怕是阶下囚，柳瑶光是站在那里，也显得尊贵无比，这便是天生的王者才具有的气质。

        风宸瑾倒是不恼，笑了笑，“皇后，随便你如何说，总之今日，你是万万逃不掉了。”

        “逃得掉如何？逃不掉又如何？我扶摇今日来了，就没打算要活着会东渊。”柳瑶字句铿锵有力，眸子瞬间绽放出无数的光彩。

        风宸瑾倒是笑了笑，凤眼闪过了丝丝赞赏，即使是憎恨这个女子，倒是她临危不惧的这点确实是值得自己敬佩，就像是屏风后面躲着的某人一样，什么都不怕。风宸瑾这么想着，不由的回头看了一眼那黑暗的屏风，嘴唇一抿，也罢，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的好。这么想着风宸瑾淡淡的开口，“扶摇，今日朕便给你三种死法，你可以选择。算是朕和你一夜夫妻百日恩的回报。”

        “呵呵呵，风宸瑾，谁跟你一夜夫妻百夜恩？我们可是连一夜夫妻都没做过。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么？需不需要我在文武百官面前说出来？”柳瑶似乎是像不怕死一般的，带着嘲讽的开口，眸子满满的都是对风宸瑾的不屑。

        原本是想要因为慕清绾做个顺水人情的风宸瑾听到这话不由的开始恼火了，语气生硬，“扶摇，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风宸瑾，我不需要你的怜悯，要杀就尽管杀！我扶摇若是皱一下眉头就此生死不瞑目！”柳瑶恶毒的开口，突然就仰头哈哈哈的大笑了几声，“雪毅有你这样的皇帝，真不知道是不幸还是万幸！”

        风宸瑾此刻脸色终于是绷不住了，他恼火的暴喝一句，“来人，给朕绑住逆贼扶摇，施行万箭穿心的刑罚！”他黑着脸的吐出这么一句。彻底是吓到了在场的人。万箭穿心，顾名思义就是十几个侍卫拿着长枪齐齐的朝着犯人刺过去，直到浑身鲜血淋漓为止，这个刑罚极其的残忍，雪毅国历史上还真就是没有对女子进行过这样的刑罚，柳瑶是第一个。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多看了风宸瑾一眼，风宸瑾则是不苟言笑。就连屏风后面的慕清绾也忍不住的攥起拳头，想着现在就冲出去救下瑶姐姐远走高飞。

        柳瑶带着深意的看了一眼风宸瑾，唇角带着超脱物外的笑意，就是要的这样的效果。自己就算是没有得到雪毅，杀了风宸瑾，好歹也是在这里轰轰烈烈的死了，今生也不枉此生。也有颜面去下面找爹爹和哥哥们了。柳瑶抱着必死的决心，绽放出一个嗜血的笑痕。

        “都愣着做什么？难道听不见朕的话？”风宸瑾是认真的，看到侍卫都没动，不由的提高了嗓音，“朕养着你们不是干吃白饭的！”本来是想要给柳瑶一个痛快的死法，只可惜这个女人不知好歹，就不要怪他风宸瑾狠心了。他这么想着，却还是有意无意的看着莫染君，这个人还真是够沉得住气的。风宸瑾笑了笑，没说话。

        很快的侍卫就抱着长枪走到柳瑶的身边，把她围了结结实实的一个圈。突然举起长枪，迅速的朝着柳瑶刺过去，柳瑶感受着身边流动着风，满足的勾起笑容，缓慢的闭上眼睛。

        “瑶儿！”人群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三三两两就击飞了几个侍卫，随后长剑一扫，血肉翻飞，不是柳瑶的，而是那些带刀侍卫的。只见到人群里的莫染君脸上染着血的站了出来，此刻抬眼看风宸瑾的眼神都是翻滚的恨意。

        “你终于是出来了，慕清染。”风宸瑾淡淡的开口，似乎丝毫不在意慕清染刚才杀了的那些侍卫一般。

        慕清绾浑身一颤，旋即转头看过去，心惊。大殿中间站的不是那个秀才莫染君么？为何又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哥哥？

        只见到莫染君笑了，随后伸手摸上自己的脸，用力的一扯，一张人皮面具就这样子被扯下来，俊美秀逸的容颜，和慕清绾有五分神似的脸，就这样暴露出来，慕清染的一出现，其他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都不明白面前的状况是怎么回事。慕清染淡笑着揽着怀里的女子，声音低低的，“瑶儿，你如何舍得我自己就离开？”

        “清染，你好傻，为何要出来，明知道是风宸瑾为了要吸引你出现的。”柳瑶看着面前自己爱恋已久的容颜，贪恋的伸手覆上他的眉眼，凄楚的开口，“你这是何苦？”

        “瑶儿，当初不是说好了的么，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慕清染的话语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也是勾起灿烂的笑容，“我如何扔下你自己一个人独活？”

        柳瑶泣不成声，“你还有妹妹，还有妹妹啊！”

        “清绾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不是么？”慕清染搂进了怀里的女子，才转头看着龙椅上的风宸瑾，“皇上，为何一定要对瑶儿赶尽杀绝？”

        风宸瑾看着慕清染，不得不承认，慕清染是个做官的好苗子，只可惜他用错了地方，半晌，风宸瑾才淡淡的开口，“慕清染，你带刀进大殿，可是死罪，欺君罔上，难道你就不怕朕株连九族？”

        “呵呵呵，皇上，草民早就和丞相府划清了界限，哪有什么九族？”慕清染无所谓的笑笑，眸子一转，突然撞上屏风后面慕清绾的眼，他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那边的放向，随即带着一丝轻笑，“倒是皇上，好好照顾草民唯一的妹妹才好。”

        风宸瑾自然是很欣赏慕清染的，“这个朕自然是知道的，给你一个选择，要么把扶摇交出来，要么，你和她一块消失。你选哪个？”说着，风宸瑾随后一挥，一个宫人端着两杯酒液就走了过去，风宸瑾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朕也知道你们是对苦命鸳鸯，上天有好生之德，朕虽然不能做到放过你们其中哪个，不过还是可以让你们安心的死在一起。你们自己做决定吧，要么慕清染回到官场协助朕，要么，你们一起去做亡命鸳鸯。”帝王的心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刻在想什么，或许是在谋划着一系列的事宜，要或许是在精心准备着什么大计划。没有人可以看得起风宸瑾心里究竟是在想着什么。但是唯一不变的只有，帝王之心不可侵犯。

        躲在屏风后面的慕清绾，心里一急，直接从后面跳了出来，“哥哥！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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