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瘟疫-2
天色灰雾朦朦,而本是人静鸣息的初晨,却因为一种令人闻风丧胆的怪病而惹得风草涌动,人心惶惶。
温涟紧跟着江怜郎与那慌张小子从小店赶去,只见于少时后,便是在不远处的一间小盖房周围,看到了人围满满,且喧哗嘈杂。
一位稍站于外的男子转眼见到了匆匆而来的江怜郎,便是立即兴声速道:“江大夫来了!是江大夫来了!”
闻此,众人回首一望,可算是见着了村镇之内最有名望的仙人大夫,便皆皆分散,让出一条道来。“江大夫您可算终于来了!”“江大夫,您先快来看看阿生吧!”“大夫快看看阿生哥吧,他到底怎么了呀,大夫!”
听着人多口杂,江怜郎急速从两旁观者中穿过,且熟练的给不知何时已经躺在地上的男子把上了脉。而温涟则是跟在他的身后,浑水摸鱼般的看清了横躺在地上的是一位青年男子。
那男子面色死灰,一双眼睛紧闭着,眼眶深深凹陷,尸黑已呈。而即使此男子双眼已闭,温涟也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双眼,此刻已经没有了眼珠子。且,他嘴里却还在仿佛念叨着什么……
尸人开口,若非有异鬼夺占其躯,就是其本身心愿未了了。
“是何时发现的?”正在探脉的江怜郎问道。
左旁中的一位村内妇人开口答:“哦,是今日早鸡初鸣时,我本像往日一样来给阿生送些米粥,但见三敲门槛,却无人开门时,我则是想着阿生久日身体不适,怕是会出了些什么事情。我便是推开了门,之后就看到阿生面色苍白的躺在了地上,且他的模样不比往日那般神色,实在是…有些骇人…所以我便…不敢上前去掺扶他了,江大夫。”
“对啊江大夫,就是如娇花嫂所说的那样,当时我也正好经过阿生哥的门前,看到的就是像娇花嫂说的这种情况。因为…阿生哥的模样确实是吓人!我也不敢擅自上前去动阿生哥,所以我便连忙去叫江大夫您了。”那位去叫江怜郎的人接着道。
而双耳听着他们的所言,温涟却在注目的细细观察着地上的尸体。而见其虽脸呈死色,瞳珠已没,但衣着却整整齐齐,无血无灰,丝毫…没有被人杀害时该有的挣扎撕扯。
实不像,人为。
而就于众人沉声之际,地上的人却突然猛的睁开双眼,一双无眼无珠的黑色血洞恐怖骇人,且还抬手乱抓近身之人,恐急大张血口,呜呜呜嘶吼:“啊啊!妖女!妖女来索命了!!!”
声音是没有了舌头后的撕咙扯出,它突如其来。
“怎么回事!!”“啊!!!”“鬼…鬼观音上身了!!!”
“啊!快!快跑!!”众人被他的恐怖模样,瞬间吓得如掉入了热油中的蚂蚱,东窜西跳。心脏刹那跳到了嗓子眼。而就在男子的诈尸之际,温涟快速的将一张灵符贴于他的中额,才得以定住了他狂动。
如此‘诈尸’之形,令村内之人皆惊吓一阵,连久经异景的医者江怜郎也被其吓得倒坐一把。而见阿生被定住,一群人欲跑还聚,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阿…阿生?”“没、没事了?”“好吓人啊,阿生哥他刚才怎么了呀?”
少顷,见阿生真正没了动作,众人也才松了口大气,也才注意到了那个“会抓鬼”的小道士。一老者问:“不知,小道长是从哪里来的得道高人啊?”
这一问,让温涟刹那成了众人的注重点,因此他望了江怜郎一眼,后便是一脸认真道:“其实…在下是徐州姑苏清遥门座下的关门弟子,听闻近日贵地有难,特地来此贵地除邪的。”
姑苏清遥门,居灵山之上,位祥云之下,是九州家喻户晓的世外桃源之地。
而见温涟说得一脸认真,孰人不知是在胡说八道。
“原来真是位名望的道长啊!是我们有失远迎了!”开口的是村内的八旬老村长:“有会除祟的道长来了!我们桐柏村可算有救了!”
温涟:??
“是啊,太好了!终于有仙人来了!”
“九州姑苏清遥门的道长大人,一定很厉害!”
“嗯嗯!”
江怜郎:……
叹了口气,江怜郎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他说道:“温道长,这…怪疫已残害了多人,还请道长多帮帮我们。”说完,便是让出一步,让温涟上前观察阿生的状态。
受之于人,温涟点了点头,便走了上去。救济人间,告福世人,本就是修家之人的目标,岂会瓜分区域来特殊对待。只见温涟在阿生面前蹲下,细细观察,确实发现此人衣着整体,连…腰带都细细系好,高领素袍,长袖束衣…若不说是鬼观音所降的怪病,还以为是某位心生怪态之人所为呢。
而刚才温涟在情急之下快速贴的灵符已遮住了阿生的面貌,因此温涟又取出一张贴于他的后背,而就当他正要将阿生脸上的灵符揭下之时,温涟却是在他的脖间处,看到了一条奇怪的痕迹。
“这是什么…”伸手微微掀开衣领,在那阿生的脖间上,却是出现了一道令人炸舌的东西。
“啊!这…”见此,众人又是大吃一惊。有的妇乳捂住嘴巴,生怕叫出惊声来。
掀开衣领,温涟看到一条环绕着脖间的断痕,而在断痕之处,又仿佛被人接肢而上。
所以说,阿生的这个人头,早已被利物砍下,而现在之所以能有个全尸,也是全靠一出“接骨手艺”。见此,温涟接着掀起阿水的袖子,脚膝之处。果然,都是砍断后又重新接上的肢体…
“这些伤口…”仔细凝望脖间刀痕:“若说是那阴伏地,阳归歌将他的头拧下,那也不可能断得这么齐全,倒似…人为做怪。”
“人为做怪?”江怜郎皱了眉。
“嗯。”温涟点头道:“极像,而且以他这种利落状态,此人一定做案多时。但不解的是,那人将阿生的头颅,四肢砍断之后,又为什么要帮他重新接上呢?”
能够在半夜与天明之刻将他杀得这么凶残做乱的手法,房内又毫无溅血痕迹,这位杀人放火者,一定是久经“沙场”。
“那,那道长大人?阿生…现在怎么样了…?”年过花甲的老村长问。
闻此,温涟站了起来,对着老村长道:“阿生公子…他已经死了,但他这身尸体却还活着。”
已经死了?尸体却还活着?那岂不是…炸尸?
“那…那可不就是尸傀儡了吗?!这可怎么办啊道长大人!”老村长忧道。
“老先生,您先别慌。”看向四周绕围而站的庄民,温涟道:“尸傀儡,确实是某些有心术不正之人所布下的棋子,但以阿生公子的死…伤状来看,此行凶者并非全是鬼祟所为,更多可能的是活人所作。但在此之前,请恕温某还有一事相问。”
那老者道:“道、道长大人请讲。”
“不知刚才阿生公子口中的妖女是指何人?”
温涟一语而出,众人立即起愣,只见众人面露寒色,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很是难以启齿的样子,但对于目前这种状况,不说,也就只能等死了。因此在三番纠结之后,不待他人开口,这江怜郎便道:“阿生口中的妖女,便是我桐柏村的往日护生神明,莲世观音。”
“莲世观音?”温涟皱了眉,
观音之神躯,旁人莫测也。而有古人言论其乃男身女相,又有人言其是慈悲女娘,但归根结底,世人大为信奉的观音,那便信是一位怜悯苍生的女冠神灵。
温涟思虑道:“难道还是那位莲世观音在暗中作祟…如果真是那莲世观音所为的话,为什么它即要杀人,还是将阿生公子的肢躯接上呢?”
江怜郎却道:“难道道长是在怀疑,残害我桐柏乡的邪祟不只莲世观音吗?”
此言一出,温涟瞬间柳暗花明,只见他道:“石观吃人,神灵杀生,这可真是个难以想象的谜底。”随后,却见他回过头来,接着取出一张灵符贴于阿生的胸前,对着一旁的小哥笑道:“小郎君过来一下,帮我把阿生公子抬上床席。”
闻之,那一旁的庄民速答一声,赶忙帮温涟将阿生从地上抬回床上去。接着道:“阿生公子现在的魂魄已经完成散失,生魂已没,无法招聚其魂魄来道出当时情景,所以现在想要了解此事,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道长可有什么妙策?”江怜郎问。
听此,温涟转头看向他,面带微笑点头道:“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难道道长大人是…要去那后山一探…?”老村长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错,当年之事,温某已在来时途中略有耳闻,观音食人实属怪哉。但各位乡亲也不必过份担心,即便让我们遇到了此事,那我们就一定会尽力而为,替各位消除灾难的。”
温涟这一言,令在场的村民皆喃喃低语,桐柏村村民对自己的护神观音无所不知,更是对当年的事情惶恐不安,这些年来便都是打碎牙齿肚里咽,对于此类怪病,更是出了心的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若此时真能有神仙降世,收复那残害百姓,修行邪道的鬼观音,拯救桐柏村,那便是天公作美,神官庇护了。因此,老村长感激不尽道:“那…那老夫就真的多谢道长大人了。”深深鞠躬,远不能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
见此,温涟连忙将他扶起,且又对着江怜郎道:“江大夫,此事不易拖延,我先行去往那观音后山一趟。而阿生公子,就先拜托您照看一番了。无魂尸骨,要忌风铃之声。”
闻之,江怜郎点了点头,认真严肃道:“道长放心,救济顾民,这也是我江某的分内之事。”
温涟对他微微一笑:“好。”
两人相视而温笑,随后温涟便是匆匆沿着村道而行,往桐柏村的后山而去,只留桐柏村的村民议论纷纷,忧忧长言。
桐柏一带本是山下小乡,河带高山为四面,山间崎路,林中荒道为众多,而早晨之时,便是浓雾弥漫。
温涟经直从村内出发,只见越入山间,四处浮显的一股荒废之感就越加恶劣,无论是两旁的枯枝杂草,还是抬头一望便是荒土高山,皆无一活物可看。
“这桐柏村的后山,还当真是藏集鬼怪之处啊。”灰雾迷人眼,温涟不禁声道。“这迷雾甚多,若是天气再是昏暗一些,倒是看不清道路了。”
桐柏村后山甚过荒凉,堪比九州鬼巢幽都。只见四处无人无声,两边枯藤老树如一躯躯老朽的寒年残骨。微微风来,卷起了荒道上的层层风沙。铁骨铮铮之人,若真要孤身去这穷乡僻壤之地,来探索那会吃人的大石头,也倒会有些寒毛竖起。温涟心生念头:昨日的树下姑娘已是吓人,若是今日在这沉雾迷迷,山穷水绝之处再生出几只荒郊野鬼来,那岂不是要被撕成肉丝,做成肉包。
想想,不禁打了个冷颤。
而深入后山林中,本正于清晨的日头高照之时,却是在今日,灰雾缭绕,一丝日光都未见到不说,还吹来阵阵阴风,磨损人眼。而,就在温涟停下脚伐的前方不远处,忽然多了两道来者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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