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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观音-3


一个极度轻狂,一个郁郁寡欢,虽说这两只傀儡乃是出自一人之手。但这阴伏地与阳归歌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仿佛阳归歌之所以被其练化傀儡,无非就是此人心狠手辣,凶残之致。但这阴伏地,却是让人感觉他被练化傀儡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傀儡师对他的一种怜悯。

        只见阴风似箭,两只傀儡在半空中斗个你死我活。而四面潮涌的水冤被郎玄阳的剑光逼退后,也皆溺下了半个头脸,暗自潜伏了起来。

        望着那阴伏地与阳归歌,风清秋不禁疑惑道:“阴伏地与阳归歌不是傀儡搭档吗?他们怎么会打起来了?难道…是那作术者在施术时出了误差,让他们自相残杀了起来?”

        看着他们,温涟却是道:“是自相残杀吗,还是说,他们本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

        “啊?”风清秋看向温涟,问:“温兄弟是说,这魑魅傀儡其实根本就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温涟摇了摇头:“出自同一人之手也并非没有可能。只不过这阳归歌身上的血腥气浓厚十分,明显是杀人如断草,数之不尽。而那阴伏地却是满身的哀气,弱无血腥,应是极少沾血。即一者杀人,一者偷生的话,即便生于同道,也将行之殊途。”

        “若真如温兄弟所说,这阴伏地倒也不是只恶鬼。难道,这魑魅傀儡,也有善恶之分?”

        “人能如此,鬼亦如此。”

        三人同站残船之上,只见眼前的两只傀儡正打得激烈。而就在片刻后,突然一阵邪风吹起,那段铃声又开始凭空传来。

        “什么声音?”

        “又是这个铃声。”温涟随着铃声四方追视,而就在他人看不到的天角端,他望见了一个极远的人影。

        “又是他?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还有这个铃声又是何人所发?即能操控乡厉,也能命令傀儡。这在暗中观察且掌控着这一切的,到底是什么人……”温涟,百思不得其解。

        而诡异的铃声传到所有人的耳里,仿佛有着不可令人忤逆的威慑力,就连这上百年的水冤,也皆在听到了铃响之后沉归湖底。眼前斗打的阳归歌与阴伏地也似乎如同听了告令,一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且少顷踌躇之后,阳归歌收回长刀,瞪了几人一眼后,消失于黑夜之中。

        来无影,去无踪。

        阳归歌忽然消失,阴伏地便也捶下毫无利器的双手,只见他转头看了一眼温涟后,便是立即随着阳归歌的残迹,一并消失在月下。

        他…是谁?这阴伏地,绝非普通傀儡。或许,他的背后也藏有着一定的秘密。

        前一刻百鬼潮来,后一刻夜鸟不鸣。一切归于平静,连湖水都停了波澜。且当温涟再转过头望向那诡谲神秘的人影的方向时,也只剩黑山绿水。

        夜,它变化无常,就如这人生,令人捉摸不透。

        月羞云遮起,远山与近木的线条于朦胧的夜中重叠,腐草为萤散碎于人间寄托着无尽相思。“到啦,到啦。”船头终于靠岸,老船夫撑住船身,喊道。

        闻此,温涟的目光从那无影的风中转了回来,见船头踏板抵至对岸石桥边地,且对岸一旁的村碑中刻着三个字:观音山。

        风清秋先悦道:“观音山,观音山,经过一番风雨波折终于到了。”站起身来,顺了两旁耳后银川,步伐轻巧的踏过船板。温涟将一旁的竹筐重新背起,拍了拍衣袖,从腰封中拿出一锭银子,递给那船夫,面带柔笑温声道:“此次真是麻烦老先生了,不过现在天色还未亮起,老先生可否要与我们暂先同行,待破晓之后再行返途?”

        那老船夫却是摆了摆手,道:“唉,还是算了吧,不麻烦三位公子还要顾及我这个老头了,我就在这等到天亮,再回去吧。”

        听他这么说,温涟便只能道:“那好吧。”毕竟接下来要走的路也注意了是“机关重重”。想到刚才险事,温涟便是抬手从袖中取出了数张灵符递给了那老船夫,嘱道:“这三张护身符老先生您先收好。一张携在身上,一日之内不可取离,一张于天亮起程时烧在船头端,而另一张则是在抵达对岸后,烧于船尾处。切记不可疏忽,劳累先生了。”

        收下银子与灵符,老船夫感激道:“多谢小公子照顾了。还有,三位小公子啊,现在时逢七月,到处黑灯瞎火的,三位小公子可千万不要前往桐柏村,那里啊,凶多吉少,邪气得很。”

        闻后,温涟则是在一番谢言后走过船板,踏过桥岸。见三人过岸,那老船夫深深了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便是听于温涟的嘱咐,将一张灵符藏于衣内,躲到了船房中,静候白昼。

        而踏过桥岸,便是到了名扬千里的观音山。但这三人的目标却不是此时那人迹罕至的高山荒岭,观音名山。而是在步行了少时后,于子丑时,抵达了那人皆忌惮的桐柏村。由于此时深夜,四周无灯,看不清路,而好在轮月倾洒银花,三人才可窥清街道。

        温涟道:“观音山,桐柏村,这个地方要是放在十几年,别说待到佳节,怕是平日夜中都要灯火通明,烛火长街。

        风清秋也道:“这桐柏村先由观音山著名,后又因观音山污声。这成也由它,败也由它,说来还真是难料其理哈。”

        成也由它,败也由它。神官如此,人亦如此。坐在高堂之上的人,当天下太平之时,他便是人人敬之的天之骄子,不能有丝毫亵渎。而当天下落风后,他则成这人皆唾弃的千古罪人,人人得而诛之。

        大风刮过,推倒了荫蔽孩童的午日仙人。

        走到桐柏村的牌坊内,却见枯枝杂长,四处荒凉,村内皆毫无活人生气,暗暗之中,还弥漫着一丝鬼怪阴凉感。而随着步伐的渐行渐远,便入村中街道,三人走过相交长街,见陈旧的酒招被风轻轻抚动,茶棚的断木长椅横放,无时无刻,不由得令人感觉,是身处荒郊废村,而非活人庄城。

        看着这一地荒凉,温涟不免叹道:“阴气极大,风水极差啊。”

        风清秋看向他:“四处环山,怨气暗浮,果不其然,是鬼祟出现之处。”

        三人小心谨慎地踏过桐柏村街道,见四处杂物乱倒,茶招横折街路,卷席乱置。而因此村实在过于诡异荒凉,这风清秋正转头四探时,一个不小心差点被杂物绊倒。

        好在他身旁的郎玄阳敏捷手快,一把拽住他,才以致他不会亲吻大地。

        而走到桐柏村的街尽头,温涟便是看到了一尊观音神像。但,这尊观音像却是残损的,就像被人刻意砸过一般。

        观音石像不算高大,但凿刻手笔精美,即便现在残缺破损,但也依旧可以看得出神观衣着纹路精细,四肢优雅协调,两耳红珠,双手之中还雕捧着一朵莲花,惟妙惟肖。

        看这观音像的细致,便能很容易猜出,这桐柏村之人从前是有多么的信奉于莲世观音了。

        “自观音吃人之事后,这观音石像,也是避免不了世人的憎恨。”风清秋叹道。

        “石观吃人,绝非大同小可,而此时还愿留在这村内的人,怕也是对那莲世观音即畏即敬。”温涟道。

        随着村道一眼望去,四处人家简少,且整个村庄仿佛被高山环抱,月色之下树枯瓦黑,村内的小家茶馆招旗孤孤扬飘,稀疏的家户灯笼无点,且都是紧闭门窗。但此时为夜半三更,即时逢七月阴时,又身逢鬼观诡地。因此温涟道:“看这情景,今夜应该是住不了客栈了。”

        风清秋点了点头,无奈道:“以眼这番景色,怕是连个喝荼的地都没有,客栈什么的,应是更加奢靡了。”

        温涟却笑道:“若至身于风波之内,哪还顾得上挣得那些身外之物。”而抬眼一望,却是在街道的另一方看见一个灯光暗燃还尚未歇息的人家。“嗯?难道还有未息灯的人家吗?”

        “啊?在哪?”风清秋好奇十分。见话下,温涟缓缓走了过去,抬起手臂,伸出双指轻敲客门,轻声唤道:“请问,有人在吗?”

        话落少顷,却见无人回应,三人相对一眼,便再敲两下,提了声道:“请问可有人在?”

        一声之后,终于见那门内的人影移动,片刻,木门被缓缓打开,入眼者是一位身着白衣绯领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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