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娇蛮郡主
“看完了?看来是都认全了。”
季言安用力握了握肘下的扶手,强忍心中翻腾的思绪。
就要接触到他一直追寻的幕后黑手了,终于,到了这一天了。
“认全了就带下去,云大,带人去分开审。”
“是,姑爷。”
云大带人,将厅中数只捆得严实的粽子提溜了下去,只留下,卓公子一人。
“这位卓公子,我想,我们可以先聊聊。”
方才头套被摘下来,光线刺激得卓公子的双目,不自禁地流下几滴泪来。
此时,泪珠挂在卓公子的眼角,竟有几分楚楚可怜。
嗯……
如果,忽略他越发青白的脸色的话。
卓公子头发有些散乱,那个精致的金冠金簪,松垮垮地戴在他头上,要掉不掉的样子。
身上的锦袍,好几处污渍,特别的后臀部位,跟前胸部位,大大的脚印,清晰可见。
唯独那条翡翠腰带,依然保持着完整,牢牢扣在他的腰上。
卓公子有些恍惚,有多少年,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自十岁那年,他将一个欺负他的小太监,推落到枯井里,正好被主子撞上。主子喜欢他的狠劲,将他交给了义父调教,他的日子,就越过越好了。
十五岁那年,为主子出谋划策,指出要小心那狐狸崽子,更是得到主子的另眼相看。
八年来,噢不,快九年了。
他一直,都是主子面前的红人。
他义父已经年迈,他是最有可能的接棒人。
他将会成为,主子身边,最得用的大太监。
最近,在季言安处屡屡失手,义父将重任交给了他。
今日这一出戏,他布局了多日了,环环相扣,用心险恶,将民心算到了极致。
可是,为什么,莫名其妙,他就栽了?
他都已经在回宫的路上了。
再过一条街,就是皇宫西门。
万万没想到,一刻钟后,他竟到了季家,像一只死狗,被丢在地上,苟延残喘。
前方,那季夫人,突然从椅子上站起,吓了卓公公一跳。
她并没有搭理他,而是走到一旁,下人刚搬来的桌椅前,坐下。
般百将书房取来的笔墨纸砚,一一摆好。
般可挽起袖子,露出细白的手腕和小半截小臂,接过他手中的墨锭,研起磨来。
般百被那抹白烫了下眼睛,连忙转过头。
刚要提步离去,想了想,站在般可侧前方,背对着她,瞪着地上的卓公公。
那位置,很刁钻,正好挡住季言安和卓公公的看向般可的视线。
李堇铺好画纸,用纸镇压好,抬头见般百杵在面前。
“般百?你挡住我了?”
她都看不见卓公公了。
般百尴尬地笑了笑,眼角的余光见般可研好磨,放下袖子,这才快步走回季言安身后。
李堇盯着卓公公瞧了好一会儿,才提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她作画的速度很快,借鉴着现代素描的手法,寥寥几笔,卓公公的相貌就跃然纸上。
意识到季夫人,竟是在画他的画像,卓公公瞪大眼睛,想了什么,又缓缓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季言安不带任何情绪的一句话,丢到他耳边。
“两条路,选死路,还是活路?”
卓公公抿了抿干裂的唇,直起上半身,看着前方的季言安。
“死路是如何?活路又是如何?”
“我要什么,你难道不知?”
季言安的反问,让卓公公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求活,就得出卖主子,出卖义父。
求死,自然就是死咬着不开口。
但是对卓公公来说,这两条路没区别,都是死路。
他今日落入季言安手中,就算他活着出季家的门,主子也不会让他见明天的太阳。
“或者说,好死和不得好死,你选哪条?”
季言安从不认为,这卓公公是什么死士忠仆。
在云卫告知他,卓公公胯下无物,是太监的时候,季言安就知道。
端看,卓公公和他的主子,是靠什么牵扯在一起,是恩情亲情还是利益?
是利益。
卓公公挣扎了好一会儿了。
他的双手被绑住,双脚也被捆紧,他借不了力,怎么也站不起来。
他不想下跪了。
跪了一辈子了,谁临死还要跪着?
起是起不来了,卓公公索性放松上半身,直直地往后,倒在地上。
平躺着,望着屋顶的横梁,卓公公吃吃地笑了起来。
“我活不了。季言安,我的主子,可没那么心软。我们这些手下,哪个体内没服点毒?”
身为主子,哪个没点控制底下人的手段?
“来人,让图灵过来一趟。”
李堇吩咐完,轻拍了拍季言安的手,他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
“主子,是断肠红。这种药很多世家都在用。由九十九种配药,炼药时,严格按一定的顺序。解药,也必须对应毒药的顺序配。”
也就是说,除了炼药的人,没人知道解药的顺序。
季言安靠近卓公公,俯视着他。
“反正都要死,为何一定要守口如瓶?”
难道是有什么牵制,在他主子手里?
卓公公嘻嘻地笑了笑。
“我孤身一身,没什么牵制,但是我不会说的。”
“既然体体面面离去,卓公公不想要,那我也不介意对你用刑。”
始终问不出来,季言安满脸戾气。
好不容易抓到一条不算小的鱼,却问不出一点线索。
“我就不信,你那么能挨,受刑也不怕。”
般乐靠近卓公公,一脸狞笑。
“别……”
卓公公吓了一跳,他可不想受刑。
他这养得白嫩的肉,可不想受疼。
那就小疼一下好了。
唉……
一缕黑血,从卓公公嘴角流下。
般乐急忙扑了上去。
“主子,姑爷,人没了。”
明明嘴里的毒牙都拔了,没想到,这卓公公指甲上,竟然涂了无色无味的剧毒,掐破掌心,见血封喉。
傍晚,般乐将问到的信息,都归整了过来。
“目前只知道,他们有个地方,是专门养打手的,那些崔姓护卫,就出自那里。这些公公的来历,那些打手都不知道。”
“万梅山庄?”
“在上陵城西门出去,二十里外的拓林山上。”
“那画像,也去查一查。”
“是,姑爷。”
般百卷起画面,面露难色。
“万梅山庄好查,就是这公公的来历,怕不好查。”
无论是皇宫内院,还是王侯府邸,都是侍卫林立,暗卫重重。
动不动就能给你拉出一支私军来。
“尽力吧。”
那里,是他们力所不能及之处,除非……
季言安转头,和李堇的视线交汇。
两人心照不宣。
将人都打发出去,两人在床前的矮榻上落座。
旁边小红炉上,烧着一壶水,咕咚咕咚地冒着热气。
季言安伸手提起,冲泡了起茶来。
“当务之急,先是你春闱一事。查那凶手之事,不急在这一两日。”
李堇委婉地相劝,季言安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只以为,这次离真相很近,没想到,竟是连边都没摸到。是我心急了。”
“也不算没收获。”
那万梅山庄,也是一大收获。
李堇翻找出棋盘,放在小桌上,执黑先落了一子。
“也对。”
季言安接过端起白子,抱着怀中,抓起了一把,徐徐张开了五指。
白子啪啪啪地陆续落回白瓷瓮中。
突地,季言安收拢十指,一只白子留在其手心。
就算那人再能耐,他一次捞起一子,总有一日,能把这瓮中的白子,都捞出来。
“这万梅山庄,既然是那人培养打手的地方,只要能把它打落,那可不只是一颗子,至少,也是断‘他’一臂。”
武力,在任何时候,都很重要。
两人你一子,我一子,下起了棋来。
很快,黑棋就被围困住,左突右奔,都无力回天。
“不玩了不玩了,我要去研究研究新菜,我的店,很快就能开业了。”
李堇耍赖,抓散了棋盘。
季言安笑了笑,曲起食指和中指,轻敲了两下李堇雪白的手背。
然后,一颗颗将棋子捡回瓮中。
临出书房,李堇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
“言安,其实我不介意让那位知道我身份,但是我觉得,最好是在你高中,我们完婚之后。”
李堇怕生变。
“我明白。”
季言安更怕。
“我是想着,其实,我们可以找杨府遇到的那位帮忙,你觉得呢?”
这几日,季府周围有暗卫来盯梢。
云卫跟来人交过手。
云大说,那路数,跟他们的像又不像。
如果李堇猜得没错,那应该是,太子的人。
他八成知道她的身份。
现在就是,不知道彼此怎么想。
她本来觉得,各自安好挺好的。
“堇娘有什么打算?”
“我想,见见他。”
这偌大的上陵城,乃是南离京城。
这里,藏龙卧虎。
她不透露身份的话,后面,一不小心,栽了都不知道。
强权能压死人。
睿王跟她的合作关系,太单薄了。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找亲哥哥的大腿抱。
“如今,最要紧的,自然是春闱。”
季言安点头,喝完了杯中的茶水,回到了书桌旁。
没有人喜欢,总是依靠别人。
季言安,自然也不喜欢。
……
风尘仆仆,荣王府的车队,刚刚到了京城城。
马车上,离倾城一肚子火。
本来催着侍卫加快行程,结果驿站换的马,远不如荣王府的马品种好。
赶起路来,比原先累瘫的马匹还慢。
回来一路,竟比过去还要多上几日。
明日春闱就入场了。
离倾城是万万不敢在这个时候,去偶遇季言安的。
季言安能走到首辅,金榜题名,一甲魁首,是很重要的一步。
她下半辈子,能不能成为风光无两的首辅夫人,可就系于季言安一身了。
回到荣王府,离倾城立马打发人出去,打听季言安的消息。
很快,就知道了他在来京第二日,在国子监求阅卷,被梁副监正拒绝的事。
虽然不知道,后来梁副监正为何又同意了,但是,他竟敢拒绝季言安,简直找死。
不过区区一个副监正。
还有,那个叫石小满的贱婢,竟敢污蔑季言安,还敢上府衙告他,简直找死。
季言安的为人,没有人比离倾城更清楚。
他是女色上,并不看重。
前世,他虽然娶了薛家小姐,但是,离倾城知道,薛小姐到死,还是处子。
这都是为了她。
思及此,离倾城满脸甜蜜。
“父王,这些日子,太子哥哥有没有来看我?”
荣王宠溺地看着爱女,她和她的母亲,荣王妃阮氏长得极为相似。
“太子这十来日都没来过,可能是知道你不在,就没过来了。”
“那我明日去东宫,找太子哥哥玩。”
自己的女儿,从小就很得圣上和太子喜爱,这也是荣王为何那么疼女儿的原因之一。
“刚回来,你要去哪里?”
看离倾城换了骑装要出门,荣王不由生奇,不是说明日才去东宫?
“女儿出去一趟,晚些就回来。”
见离倾城不肯说,荣王也未多管,由着她去。
女儿有圣上和太子的另眼相看,在这京城中,没几个人敢惹她。
就连几位公主,都不愿意跟离倾城冲突。
离倾城带着侍卫,提着鞭子,上了马,一路直奔京兆尹衙门。
“大人,不好了。倾城郡主去了女牢。”
王大人‘噗’一声,将嘴里的茶水喷出。
“怎么没……?”
王大人想问王捕头,怎么没拦住倾城郡主?
可是话没问完,自己就打住了。
谁敢拦啊?
他敢吗?他也不敢。
很快,衙役又来报,郡主走了。
“但是……”
王大人不耐烦地一翻白眼,“但是什么?”
“石小满死了。”
被郡主拿鞭子,活活抽死了。
“这……”
王大人和王捕头面面相觑,郡主这也,太过无法无天了一些。
但是,他们能怎么样?
“就……说,毒发身亡了。今日女牢的人,都让她们把嘴咬紧了,不想死的话。”
国子监举子泰半明日要入场科举,都在家中自习,所以,国子监中,有几分冷清。
但离倾城到国子监的时候,正值中午,举子们刚用完饭,三三两两在散步消食。
离倾城风风火火地闯进国子监,引得一番瞩目。
梁副监正在他自己的公房。
小厮送来的饭菜,只吃了几口,就放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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