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风回故人归4
几人返回北殿，许吉安和何富贵，不明所以，也跟着他们挤进去凑热闹。
北殿布局构造同其他几个殿一模一样，殿中布置一览无遗。景小楼指着他刚烧的那柱香：“喏，我刚刚来的就是北殿，里里外外都找过了，哪里有灵珠啊？”
龙葵顺着人群又绕殿一周，连个珠子状的摆件也没看到。重楼只能察觉这殿里有灵力，具体位置不明。臬刹更不用说了，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守殿的小和尚见他们既不烧香又不拜佛行为怪异，过来婉言赶客，臬刹一把拎起他的领子：“小秃驴，说，你们把灵珠藏哪儿了？”
臬刹一身邪气，为了唬住小和尚，故意露出脸上的朱色妖纹，把寺里的香客吓得哇哇大叫，香也不烧了，纷纷夺门而出，小和尚被他捏着动也不敢动，两股战战：“什、什么灵珠？我不知道！”
臬刹凶狠道：“老实交代，否则老子砸了这座庙！”
龙葵无语扶额：“臬刹，放手，不要吓到他了。”
臬刹听命于她，手指一张，不受控制便松了人。小和尚急忙往外跑，景小楼一步过去挡在门口，小和尚慌忙中只好连跑带爬往龙葵身后躲。
漂亮姐姐相比恶男总是安全感多些。
龙葵安抚他：“小师傅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为救人寻找土灵珠而来，你知道土灵珠在哪儿吗？能否借用一下？”
小和尚连连摇头：“我真不知道什么土灵珠。”
龙葵换个问法：“那北殿可有什么特别之处，或者发生过什么怪事没有？”
小和尚边摇头边往菩萨像前的供台边退：“也没有。”
龙葵见他眼神闪躲，一定有所隐瞒，便要再问。不料这小和尚靠近供台是设计好的，下一刻一敲供台的桌腿儿，殿里的地板立刻抽空，露出无数五地洞。
几人不巧正站在抽空的地板上方，瞬间脚下一空，直直掉落下去。重楼反应最快，化作一道疾光飞到龙葵的地洞里拎住她，可再上来已经来不及了，呼吸之间，地面如有灵性一般迅速封合。
臬刹及时跳了回来，他是准备救景小楼的，只是动作慢了一拍，还没拉住人，景小楼那块地洞也合上了，他转头再看，跟来的小胖子和小瘦子接连两声惊叫，也不见了人影。
菩萨殿里除了缩在供桌下的小和尚，只剩他一个了……
臬刹鼻子一涩。
“啊哈哈哈，老子自由了！”
另一边的地洞里，龙葵和重楼还在下坠。
地洞封合的一瞬间，重楼已拎着龙葵往地面冲，奇怪的是，明明地合前只有一只手臂的距离，地合后无论重楼怎么飞都飞不到顶，这三尺的长度仿佛被无限拉长，拉出了诡异的距离。
飞不上去，重楼又试着往下落。可惜这洞像个软绵绵的无底洞，够不到边，落不到底。重楼想撑住洞壁，洞壁却像水一样，一碰即散。
龙葵一开始被重楼拎着后衣领，拎得她又勒又痛，后来换个姿势拎着胳膊，拎得重楼又僵又酸。最后重楼干脆将她翻到背上，扛坐在肩上，总算腾出两只手研究地洞。
龙葵起初惊惶害怕挣扎个不停，后来坠得久了，甚至习惯了失重的心悸和洞里的潮湿气。
“大魔头，这是什么地方？”
重楼并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但看这里灵气充沛，也能猜出来：“应该是用灵珠维持的某种结界。”
“灵珠居然这么厉害。”
龙葵从怀里掏出夜明珠照了照，周围都是泥土，虽碰不到，泥土特有的味道却很浓，看样子还在地底。
“这结界是土灵珠造的？”
重楼摇头：“不像土灵珠，土灵珠主孕育之力，这里光有土毫无生机，更像是用风灵珠开辟的空间结界。”
龙葵不懂灵珠，但听到“空间”两个字灵机一动：“能不能从你的界渠离开？”
她能想到的重楼自然试过了：“这里是独立存在的小空间，界渠连不通。”
龙葵耷拉下脑袋：“那该如何是好，我们会一直这样掉下去吗？连你都觉得棘手，也不知道小楼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下坠的感觉不太好受。怕她耐不住，重楼稍微用了点力，控制下降的速度，稳稳停在半空。
龙葵安全感大增，又觉得不好意思：“这样你会不会很辛苦？我还可以坚持的。”
重楼理了理衣襟，凉凉道：“你能坚持，衣服坚持不住。”
龙葵这才发现大魔头的衣后领被她攥得死死的，就差勒着脖子了，顿时脸上一热：“对不起。”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重楼用法力攻击结界，扔出去的魔气却如石沉大海，连个响儿都没有。龙葵换着花样儿画的符破阵也无济于事。
到最后，重楼已懒得再浪费法力，开始闭目养神。龙葵不免有些灰心：“大魔头，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重楼反问：“为何不能？”
龙葵精神一振：“你有办法？”
重楼道：“本座不老不死，只要将布结界的人耗到老死，自然能活着出去。”
“……”真是好办法。
地洞里的湿气无时无刻不在侵入皮肤，时间久了，又阴又冷。冻得龙葵禁不住打了个寒颤。重楼只觉肩上一抖，听见肩上人又打了个喷嚏。
龙葵揉揉鼻子：“这里好像越来越冷了。”
重楼倒是感觉不到冷。无奈人类娇气，便拿过她手里的夜明珠，用法术往里面注了一团火，又扔回给她。
火苗被困在夜明珠里，不熄灭也不灼手。将它抱在怀里，像抱了一个暖融融的琉璃太阳，全身都暖和起来。
龙葵怔了怔，喃喃道：“谢谢。”
重楼继续闭目养神。火珠暖黄色的焰光微微投到他的脸上，将这个人平日冷硬的颌角都映得温柔。
龙葵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便也闭上眼，小憩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龙葵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际，忽觉几绺细弱的气流悄然掀动了发梢和眼睫。
她猛地睁开眼，恰好听到重楼开口：“有风。”
重楼将龙葵扛到背上，说了一句“抓紧”，转身朝风来的方向冲去，龙葵一手环紧他，一手托着火珠尽所能照亮前方的路。
风拂过的时候只是一个瞬间，而后在黑暗里时续时断，让重楼不得不时时停下判断方向。这个过程枯燥而又漫长，自从掉落这个地洞后便不知道时间几何，龙葵腹中饿了又饿，口干眼花，逐渐有些脱力。
重楼眼疾手快捞了一把掉下来的火珠，随后肩上一重，一直环在颈上的手也滑了下去，重楼将人往上托了一把：“龙葵？”
“嗯……”龙葵有气无力地睁开眼，“找到出路了吗？”
“没有。”算算大约已过了一天一夜，人类身娇体弱，前一日刚爬过山，这么久不吃不喝不睡，怕是撑不住了。
重楼笑问：“现在还能坚持吗？”
龙葵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坚定点点头：“能。”
说罢接回他手里的火球，朝前指：“那儿那儿，有风。”
重楼自然知道风从哪儿来，他拿回火球，把龙葵的头摁回去：“累了就睡，少说话。”
“我还可以坚……”
“本座从不给人收尸。”
“……”这个人真是嘴硬心软，龙葵努努嘴，便也不再坚持，在他肩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合上眼睛，“知道啦，大魔头。”
嘴角却不经意扬了起来。
重楼等她呼吸渐匀，才放慢速度往前继续飞。
因飞的方向转了几个弯，地洞早已不是笔直的洞，又不知过了多久，大约是快触了底，飞得越深，地洞的走向越是崎岖，重楼收起火珠，终于发觉前方的洞壁好像有些微弱的光照进来，像是一道裂缝。
重楼扔了一道法力过去，只听“轰”地一声，洞炸了。
“咳咳……”龙葵惊醒过来，捂着口鼻睁开眼，眼前灰尘白蒙蒙一片，竟不再是一片漆黑，“我们出来了？”
重楼扬开灰尘踏了出去，这地洞尽头，赫然是个大山洞，一个女人搂着两个七八岁小孩，正在山洞另一边，警惕地盯着他们。
女人虽身处这种地方，着一身灰朴衣裙，却出乎意料地明艳美丽，见到他们如临大敌，率先喝道：“一月期限未到，你们来做什么？”
这话把两人问懵了，龙葵从重楼身后露出脑袋：“什么一月期限，你认识我们？”
女人这才发现两人进来的入口不对，疑惑道：“你们是何人？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自然不是！”龙葵懂了，一定是这个凌云寺还害了其他人，她从重楼背上爬下来，指指上面，“我们是好人，不小心中了陷阱，从上面掉进来的。”
女人身后的小女孩闻言，探头道：“姐姐，你们也是从凌云寺的陷阱进来的？”
龙葵连连点头：“我和哥哥到寺里上香的时候，殿里的地板突然变成了地洞，我们一时不察就掉下来了，你们也是吗？”
小男孩吐了吐舌头，十分不屑：“笨蛋，我们才没有那么笨呢，我和小青是故意掉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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