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营地通知——
远征队里的人各有隐情,炉金是受迫害,塔赫是为生存,对瑟林来说是成为祭司前的一场试炼,追随他的精灵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他们将来都是要入驻神殿的神官。可意外发生后,瑟林自愿留下,他的追随者忠于誓言继续逗留,但心底的归宿依然是月光森林。
别说瑟林,炉金和塔赫也感觉到精灵近来的浮动,矛盾也变得日益尖锐。如果找不到让他们心甘情愿留下的理由,那还不如放手让他们离开。
瑟林阖了阖眼,咬紧牙关说:“我会想办法……以月神起誓,我绝不会抛下菲尼克,更不会让他置身危险中。”
三人都没搭腔,精灵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事务,他们等结果就好。
“那现在该干嘛,”塔赫憨憨地问,“去告诉其他人结果?”
瑟林和炉金对视了眼,又犯愁起来,今天他们聚在一块儿没能解决行商消失后的难题,还多了个“红光”隐患,直接了当说出口……不晓得会不会引起恐慌,届时不仅是精灵,矮人和兽人也要跑路了。
站在一旁乖乖听讲的谢方尧忽然举手打破沉默:“那个,我有个建议。”
?
“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
遇事不决,吃饭解决,一顿不够那就两顿。有矛盾?一起吃个饭,好交情?更要恰饭!对谢方尧来说,饭桌是最容易拉近距离的场景,当涉及这么紧张的话题的时候更需要有美食来中和。
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后等待三人回应,见识过谢方尧厨艺的炉金和塔赫很快接受了建议,反正事儿总要通知的,在露天广场还是在酒馆里都一样。只有瑟林拈着手指没有回复,谢方尧问:“有什么顾虑?”
瑟林眼神躲闪了下说:“聚在酒馆里会不会太拥挤?”
“这种事儿就得大伙儿聚在一起,”谢方尧爽朗地说,“你想啊……门一关,出现矛盾你们仨也能立马解决,后续搞不定的可以再一对一做思想工作嘛,怎么样?”
谢方尧的话不无道理,关键时刻瑟林没被嫉妒冲昏头脑,他审慎地思考完建议,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那好,我们商量下流程。”
谢方尧笑着摆了摆手:“流程你们定,我负责做饭……你们想吃什么,可以点菜!”
炉金飞过去一眼调侃地问:“嘿,你确定食材够吗就夸海口?”
“鹅……”谢方尧瞟向瑟林,这回瑟林没当他是空气浅笑着说:“放心,行商的篷车我带回来了,东西管够,你去仓库取就是了。”
谢方尧连忙道谢,搓了搓手问:“太好了!那炼金的器具和素材……”
“都有,就是不知道你需要哪些,等集会结束我帮你送到独山。”
送进独山?有必要吗,菲尼克一爪子就掏回去了。炉金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可惜身高有限没人发现。谢方尧也猜到了瑟林的小心思,但这是人之常情,他吃瓜就好。
几人继而商量流程,定下聚餐的时间,然后分头行动,谢方尧的工作就是准备大餐。走出法师塔时,他手里多了张卷轴,上面记着三族偏爱的口味和食物,其中大半张纸记下的都是炉金和塔赫提的菜名,而客气的瑟林只笼统地告诉他尽力而为,毕竟精灵偏爱的食材这片土地难以种植出来。
不过谢方尧也不是全部头绪,谁让他是游戏制作人呢。
他细细回忆自己设计的烹饪配方哪些是月光森林特供的版本,他飞速记下跑到仓库去选材。那两个陪他的矮人和兽人:黑铁和步纳,又兢兢业业帮他跟仓管接洽。
食材全部安置在同一层,哥布林的篷车极大的丰富了食物储备,从肉类到海鲜到蔬果应有尽有。谢方尧站在货架前头清点了一遍,手指点在羊皮纸上的来回比划,盘算着餐点的组合。磨蹭了十来分钟,他终于定好了食谱。黑体和步纳上来帮忙,三人在仓管的怒吼声中推走满满一车食材。
除去三名主角,营地里的npc矮人8人,精灵6人,兽人10人,要做满足将近30人的餐食不是轻松的活儿。谢方尧腼腆地请黑铁和步纳帮忙打下手,两人义不容辞出手相助,包揽下处理肉类的体力活,让他专注于调味。
矮人的故乡常年冰雪覆盖,寒冷的生活环境让他们口味偏好辛辣,兽人偏好肉类但接受不了辣,烹饪只需保持肉质鲜嫩的口感即可,精灵的口味清淡偏甜,营地的蔬果实在稀有,谢方尧决定在煎蛋卷上多下功夫。
一通忙活,谢方尧从早站到晚,腰也快断了,跟着他忙碌的黑铁和步纳体力还可以,走出厨房帮忙加凳子。谢方尧终于收手了,背靠着准备台使劲喘气,吃饭的人还没到场,他先饥肠辘辘了。
他哆哆嗦嗦给自己舀了一碗汤垫垫肚子,温暖入胃,他捧着碗45°望天惬意地舒了口气。他刚缓了口气,就听到脚步声连贯响起。他放下碗朝外望,乌央乌央的人涌进酒馆,桌旁的位子很快坐满,连过道都被占得没了空隙。
谢方尧紧张地擦了擦嘴,准备上菜。
超大盘装的炸脆蜥蜴尾摆上桌,喷香的油炸气息在酒馆上空萦绕,紧接着切片蚌肉配着蘸料摆在了精灵那一桌,随后奉上的还有一大壶金菊茶。
精灵眼底划过一丝惊艳,你看我我看你,挣扎着要不要品尝。谢方尧故意说:“试试看吧,这么多食材不吃就太浪费了。”
精灵觉得有道理,矜持地品尝起来,嫩白的蚌肉辅以蘸料味道清甜,只有一丝丝不明显的辣味。看到他们骤然发亮的眼神,谢方尧知道自己的努力没白费,他特意在蘸料里加了一些甜香料就是为了迎合精灵的口味,效果拔群。
另一边,配酱的炸脆蜥蜴尾早被哄抢一空,有人不满足地朝谢方尧喊话:“喂,人类,还有没有,再来一盘!精灵吃的蚌肉也要!”
精灵不甘示弱,要求谢方尧平等对待,也上一盘炸物。谢方尧赶紧安抚:“这些是小食,厨房剩的不多,你们慢点,还有正餐……”
“别这么讲究,一块儿上!”
谢方尧无奈又欣慰,扶着腰说:“好吧,那就上菜!”
兽人步纳端着巨大案板出来,过道上的人全体起立接了过去,案板上摆着各种肉,有煎的有烤的,切了片整整齐齐码好。案板还没上桌,上面的肉被坐在过道里的人瓜分了三分之一,上桌后又消失了一半,每个人腮帮塞满,眯着眼进入了自我状态。
煎蛋卷和烟熏鲈鱼摆在了精灵那边,精灵扫了眼那群吃相野蛮的家伙,一脸嫌弃地碎碎念,自己拿取食物的动作也是干净利落。
谢方尧精疲力竭,他懒懒靠在厨房门口看着这幕,心情还是雀跃的,作为厨师,今天一天的准备没白费。
瑟林、炉金和塔赫来到酒馆的时候就是这副热火朝天的场面。塔赫眼尖地看到所剩无几的煎肉排,怒吼一声扑了过去加入了抢夺食物的行列。炉金也蠢蠢欲动,但他克制住了,捏着拳头没冲出去。
瑟林完全愣住了,这种和乐融融的氛围就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他也试图努力营造和乐融融的氛围,可种族之间的芥蒂始终阻碍他的脚步,今天在一个普通的饭局中达成了。
萝拉如影随形跟在瑟林身后,她看到其他精灵没有注意主人的到来不满地上前呵斥,精灵们赶忙起身,狭小的空间影响了他们的动作,他们歪歪扭扭,相互推搡,有的嘴里还塞着没咽下去的食物,一点看不出超然脱俗的样子。
萝拉刚要发作就被瑟林按住了肩膀,瑟林压低声音说:“你也坐下吃饭。”
“可是……”
“忘了今天的目的吗?”
萝拉咬唇,不甘心地拍开一个精灵占去位置,被挤兑的精灵努了努嘴,堂而皇之地越过她拿煎蛋卷,萝拉的脸绿了,恨不得把眼前的餐食全部扔到地上。
瑟林朝她投去警告的一瞥,回眸朝炉金示意,两人费劲地挤过坐满人的过道,来到厨房门前。谢方尧笑着问:“饿了吗,厨房里我还留了一些,垫垫肚子吧。”
瑟林刚想说不,炉金就迫不及待冲进了厨房。精灵叹了口气,抬腿跟了进去。每道菜谢方尧都留了一些,他继续嘬着蘑菇浓汤催促道:“赶快吃吧,吃完就该说正题了。”
炉金轻车熟路抓起煎肉排,眼尖地瞄到桌上开封的酒瓶,扫到怀里嘿嘿笑道:“我就喝一点儿,保证不误事。”
“就一杯。”谢方尧不相信他的保证,把空碗递到他面前,炉金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满,液体鼓出碗沿随时会流出来,他伸着脖子吸了口,满足又惬意。
瑟林扫了眼盘子里的餐点,迟疑着拿起卖相最好的煎蛋卷咬下去,软糯清甜的口感超出他的想象,他愣了足足三秒钟,不敢相信这是在风蚀高地能吃到的东西。
“你做的?”
“是啊……不和你口味吗?”谢方尧被瑟林冷不丁的提问吓了一跳,不安地询问。
“不,很好吃。”瑟林又咬了一口,后知后觉地补充了句,“谢谢。”
谢方尧松了口气,得到正面反馈无比高兴:“你们把酒馆交给我,我当然得好好干了。”
这干得也太好了。
瑟林心情有丝复杂,他竭力推荐谢方尧“承包”酒馆有一部分私心,有存心刁难的意思,也有拉开他和菲尼克距离的念头。如今谢方尧的酒馆确实发挥了作用,还炒热了营地一成不变的气氛……他有些能理解菲尼克中意他的原因了。
“谢谢。”瑟林又说了遍,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诚挚。
谢方尧仿佛看到自己惨不忍睹的精灵声望终于摘掉了负号。他释怀一笑,没别的废话只有一个字:“吃!”
瑟林也放开了胃口,给面子的吃了四块煎蛋卷,三块烟熏鲈鱼,锅里剩下的蘑菇浓汤也几乎都进他的肚子。炉金的战绩也很斐然,藏在厨房里的肉类被他消灭了大半,剩下一半全被迟来的塔赫抢了个精光。
谢方尧的胃口本来就比不上他们,他喝了两碗汤,吃了点小食和肉片就停了下来。他看着厨房内外,大伙儿脸上无不写着餍足,他赶紧朝三人挥了挥手:“差不多了,开始吧。”
瑟林还算克制,他推了把懒得动弹的塔赫和酒精上头的炉金站在众人面前。他们仨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问:“都吃饱了没有?”
族人们正沉浸在饱腹的幸福感中,“吃饱了!”
炉金仗着酒劲先开口:“有件事要告诉你们,很重要!”
“嗝~”塔赫响亮的饱嗝破坏了节奏,被打断的炉金一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眼神飘忽地扫向瑟林。瑟林无力扶额,扬起笑容温和地说:“今天你们都在讨论行商的下落吧?”
三族你看我我看你,陆续点了点头。精灵更是胆大,对自己的领袖直接发问:“瑟林大人,那个哥布林究竟去哪儿了?”
瑟林是个很好的讲述者,比醉酒的炉金和只顾打嗝的塔赫靠谱得不止一星半点,他清楚说明哥布林对营地觊觎的恶习,把他的死亡包装成天谴,将红光塑造成清除不公的神秘力量,并且强调菲尼克和红光的不解联系,传递出“我们为菲尼克所做的一切是正确”的印象。
兽人大多奴隶出身,脑子不太好使,加上塔赫在一旁不停附和点头,几乎立即接受了这个说辞,矮人半信半疑,但他们看炉金满不在乎的模样,有样学样也放宽了心。
提出质疑的还是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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