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约会
景行比想象中还要快地发来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看完信息的当下，羲和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紧张，她该穿什么样的衣裙去见面，又该如何告诉景行她的决定，欢喜又焦虑，连着两天无心工作。
约定的日子如期而至，羲和起了个大早，难得精细地化了妆容，穿上精挑细选的鹅黄色真丝上衣搭配燕麦色针织半裙，蹬着久违的高跟鞋出门了。
等待约会的时间最为漫长，羲和本想着安安静静做个美少女，结果，先是跳出火坑的韩梅梅兴高采烈地来找她吃午饭，死活拉着她去吃自助小火锅，好不容易抗住韩梅梅神奇第六感的压力，去吃了一顿沙拉。刚回到办公室，线上杂志app的软件工程师又忽然造访。
由于羲和是主要负责人，所以，哪怕是个技术型会议，it部门也拉上了她。技术流的问题羲和看不懂，平台搭建扩容服务器也听得云里雾里，三方会议开得没完没了，从阳光明媚一直开到月上树梢头，羲和胃里的生菜叶子早就榨干了最后一点热量，眼晕肚饿，心里更是焦急万分。
五脏庙也在抗议的软件工程师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不是他们公司会议室可以加班到头秃也有人管饭吃，他看了看桌上的几块低卡饼干，表示bug暂时修复，他回去继续敲代码，现在散会。
一听到散会两个字羲和立刻从凳子上弹跳起来，也顾不上维持矜持的形象，大喇喇地挥手说了声大家辛苦了，就一阵旋风似的赶紧走人。
离约好见面的时间还有一刻钟，羲和万幸地一出公司就打到了车，不幸的是司机居然不认识路！
羲和坐在出租车里看着司机找不到地方，一边发消息为自己的迟到和景行道歉，一边恼火地查看手机导航，发现出租车离约会的地点不过两条小马路的距离，果断下车自己跟着导航摸索着走过去。
距离虽近，却都是不平整的小石子路，一路快走硌得她脚底生疼，好不容易按图索骥走到了导航显示的目的地，羲和傻眼了。
一条小马路，两边红砖围墙里都是法式别墅，没有招牌，没有店面，景行给的地址，围墙上只有两扇门，一扇黑漆漆的大铁门上挂着桃江路7号，紧邻着的小铁门却没有门牌，倒是有一个嵌在墙上的密码锁。
羲和只能打电话给景行求助，不过两分钟，小铁门从内打开了，一个身着黑色燕尾服的中年侍者侍立在侧。
旧式庭院绿草茵茵，各式花树错落有致，挨着院墙有一栋红顶白砖的三层法式别墅，每一层都灯火通明。羲和虽然好奇，可一想着即将要见到的景行，也没什么心思去看别墅的装潢摆设了。
洋楼里播放着轻松的爵士乐，羲和跟随中年侍者沿着深红色的木制楼梯向上走，一路都十分安静，二楼不过三个房间，每个房间的大门都间隔较远，只见中年侍者径直走到了最里面，抬手轻轻叩响了红色木门，一声一声仿佛也敲在了羲和心上，让她不禁又紧张起来。
缓缓吐了一口气，羲和这才走进房间，一进门就被景行明媚的笑颜晃了神，她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微垂着眼眸镇定心神，先为自己的迟到道声歉。
景行绕到桌子的另一边为羲和拉开餐椅，他笑意浓浓地说道“这里不好找，我说去接你，你连说三个不要，只好随你了。喝口水，你先休息一下，看看想吃点什么？”
今天是两人认识以来第一次如此正式地独处，在景行的注视下，羲和拘谨了许多，她手指有些微微发颤地拂过木质华美的餐单封面，轻轻地向前推了一下“真不好意思，在你减重的时候说请你吃饭，这里我也没来过，还是你来点菜吧。”
景行也不推辞，笑着翻开菜单“听到你说要请我吃饭，自然什么都可以先等一等。”
他指着颜色鲜亮的海鲜菜品图问“你还记得么，我说过等你胃好了请你吃刺身大餐的，不如，这次还是我请你吧？”
羲和正在心里遣词造句，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反驳道“不行，说好了这顿我请的，我欠你的饭局太多了。”
没想到羲和拒绝得太干脆，景行压住内心的波澜，玩笑般地说道“也是，你确实欠了我好几顿饭，慢慢还吧，我也不是很着急。”说完，又认真地推荐了几道菜。
心不在焉的羲和除了点头也没有别的话，这一通应答让景行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紧张过了，还好，演员的素养让他表面倒是镇定自若。
景行按了一下桌角的按钮，不一会儿，之前的中年侍者便悄然来到包厢，景行点了菜，中年侍者又问道“您点了刺身拼盘，生冷食物配清酒品尝十分适宜，不知二位是否需要？”
景行看向羲和“你能喝酒么？”
羲和点点头“能喝一点。”
景行笑着把手中酒水单递还给侍者“我记得你们这儿之前有几瓶11年熟成的梅酒，现在还有么？有的话给我们上一瓶。再给我一杯玄米茶。谢谢”
侍者离开后，包厢内两个人都默默无言，气氛瞬间有些凝滞。羲和藏在桌子下的双手手指已经拧成了麻花，她不知道该直接说答案，还是等景行问她时再开口的好。
景行不清楚羲和的想法，一句不想欠他太多，让他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该来的总归会来，景行挑了一个轻松的话题“上次给你送的馄饨就是这家私房菜馆做的。”
羲和愣了愣“是这里做的？”
景行温声回答“嗯，这家私房菜是我一个圈内好友开的，他本来只是想开个能安静吃饭的地方，结果因为找的厨师们手艺太好，圈内现在很有名气，现在已经开了几个分店。”
羲和一时兴起“哦？演艺圈里不是很热门开火锅店么，倒是很少听说谁了开私房菜馆。”
景行向前倾，略微小声地说道“你可以猜猜这家店是谁开的。给你13次机会，猜中有奖。”
说完神秘兮兮地笑了。
有奖竞猜啊，羲和从善如流“开火锅店的大多是为了开展副业，能开家这么低调的私房菜馆，想来这个演员应该是个有些挑嘴的南方人。”
景行笑眯眯地点点头“是南方人。”
羲和继续猜“是个男演员。”
景行点头“是男演员。”
羲和“和你差不多年纪，30岁上下…”
景行不肯放水“你这个问题是问他年纪在30以上还是30以下呢？”
羲和毫不犹豫“我猜是30以上？”
景行笑容满面“是30以上，你还有10次机会。”
羲和快速问道“是内地演员么？”
“是。”
“结婚了吗？”
景行没有立即回答，“应该算还没吧。”
羲和不依“什么叫应该还没？你这话真是模棱两可。”
景行摸了摸下巴，有些为难，正巧侍者敲门要给他们上菜了，游戏中场休息。
一份刺身拼盘占据了小半张桌子，做成江南庭院的一盆小景中堆砌着各色海鲜刺身，盆底中空放了干冰，仙雾缥缈中鱼红虾白十分诱人。
羲和暗暗惊叹这夸张的摆盘，年轻侍者又轻轻端上两个青瓷小盅，边掀开盅盖边轻声介绍“文思豆腐”一朵洁白如玉的菊花飘在盅内，菊花中心一点枸杞红艳醒目。
中年侍者在羲和手边放了一只小小的锤纹玻璃酒杯，从推车上的小冰桶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玻璃酒瓶，轻巧地斟了半杯“这是我们老板酒庄的私人订制，酒精度数不高，您可以先尝一尝是否喜欢。”
羲和看向景行，问道“你不喝么？”
景行指了指一旁的茶水“我要开车，今天以茶代酒。”
羲和笑着端起浅浅的小酒杯，琥珀色的液体，淡淡的梅子香气，小口浅尝，酸甜脆爽的青梅味道铺满口腔，抿下后，舌尖残留些许若有似无的高粱酒辛辣，羲和十分喜欢，将剩下的一点也喝完了，这才笑眯眯地和侍者说“喝起来酸甜适中十分清爽，很好喝。”
中年侍者又给羲和斟满了小酒盅，这才离开。
景行拿起筷子，给羲和夹了一片白色鲷鱼“你尝一尝，他们家的刺身还是可以的。”
酸甜的梅酒打开了味蕾，羲和确实也饿了，也不多客气，夹起鱼生沾了点酱酒便送进嘴里，味道清淡无功无过，胜在新鲜，几乎没有鱼腥味“好吃。”
见羲和喜欢，景行放心地也吃了起来，由白吃到红，由淡品到浓，浅尝辄止，他便放下筷子，想要继续游戏“你还剩7次机会，要不要继续挑战？”
羲和正吃的渐入佳境，三两杯梅酒下肚，人也放松了许多，她摇摇头说“不猜了，我肯定猜不中的。”
景行没想到羲和放弃地如此轻易“啊？”
羲和解释道“其实我对你们圈子里的人都不太熟，一般是有工作需求的时候，我才会临时抱佛脚去收集明星的资料…”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了“而且，我平时也不太爱看电视，所以，我是真的猜不出。不过，你也不用告诉我答案，我其实对这家私房菜馆的主人并不太感兴趣。”
羲和说的坦然，反倒激发了景行的好奇“你既然对娱乐圈不是很感兴趣，为什么会选择去做时尚杂志的编辑呢？”
羲和歪着头看着他回答“选择做时尚编辑当然是因为喜欢漂亮衣服咯，虽然我的工作和娱乐圈有交集，但归根结底，我们杂志社还是以传播时装潮流为主的。”
景行听完，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他忙招呼羲和吃菜。
看起来小山丘一般的刺身盆景，可食用的也不过寥寥，景行看到羲和吃牡丹虾时享受的表情，便推托自己最近减肥餐里全是虾，实在不想再吃了，把自己那份牡丹虾让给羲和。
冷食吃完，侍者们适时出现撤碟换盏，又端上来一份炙烤雪花牛小排，一份花椒川味鱼片，还有一小碟荠菜黄鱼春卷。
羲和这才发觉今日菜品是个大杂烩，日料，西餐，川菜和上海菜都来了一点，之前自己心思跑偏太过敷衍，到现在才感受到景行的细心。
等侍者再次撤退，羲和笑意温软地解答“我妈妈原来是苏州纺织厂的职工，后来工厂改制，她就离开了纺织厂，自己开了一家小小的裁缝铺。我小时候看她给别人改衣服做衣服，从领口的大小形状到腰围的收放，同一件衣服就能变换出不同的气质，实在太神奇了。耳濡目染，我就渐渐喜欢上了这一块，读大学时有机会去《lalumière》实习，就慢慢做到了现在。”
景行第一次听羲和说起她的家人，原先有些低落的心情忽然明朗起来“那你的小时候，你妈妈应该有做许多漂亮衣服给你穿吧。”
羲和点点头，有些得意地笑着说“嗯，我小时候可是我妈裁缝店的活招牌，只要我穿了新衣服去上学，就有好多阿姨去和我妈妈订做类似的衣裙。”
景行捧场道“你长得漂亮，穿得更漂亮，岂不是常常被男生追着跑。”
羲和皱了皱鼻头“哪有啊，我自从上了初中就开始天天穿校服了，初中的蓝白校服还凑合能看，高中校服真是一言难尽。”羲和用手在肩头比划一下“黑色的插肩袖，黑色的长裤，白色的身体，冬天里头套件羽绒服，活脱脱的就是个大熊猫。这倒也没什么，衣服用料才是要命，纯化纤，一到秋冬季节，静电惨不忍睹，脱个衣服都火花四溅…”
景行被逗得哈哈大笑“羲和，你真的太可爱了。”
羲和被笑得有些害羞，摸到手边的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景行伸手拿走小酒杯“这梅酒虽然度数不高，喝起来也是甜丝丝的，但总归是酒，你还是少喝点。”
羲和用手背贴了贴微微发烫的脸颊“我觉得还好吧。”
看着羲和敛尽春色般的笑颜，景行伸手握住冰凉的茶杯，低头喝了一大口。再次看向羲和时，他开口时郑重中带着一丝炙热“羲和，我喜欢你，想和你交往，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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