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长公主府设宴,广邀世家贵子贵女前去煎茶赏雪。
李氏天不亮就赶去呼珍阁,帮着温菀瑶琢磨今日出席的衣衫首饰。
除去温府摆的宴席,这是温菀瑶回来后,第一次在旁人的席面上公开露面,李氏上心得很。
翻过年,温菀瑶可就十八了。温池雨婚事定得晚,是因为当时李氏和温老夫人不舍得,想多留她几年。寻常贵女到了这等年纪,早已嫁做人妇,快些的,甚至儿女双全。瑶瑶来皇城晚,夫家还未有着落。
李氏心中有打算,权贵家族看重底蕴,瑶瑶在村落长成,即便温家世代簪缨,婚事上还是免不了吃些亏。不过瑶瑶性子温和良善,容貌姣好,好好打扮一番,趁着今日宴席,表现一番,希望各府夫人能有所改观。
仔细比较手中的两幅耳环,选了坠着碧玉的递给温菀瑶身边婢女,把黄金镶红宝石的放回珍宝盒中。
温菀瑶瞥见玲珑手里的碧玉耳环,太过低调,随即不乐意道:“怎么回事,拿那个镶着红宝石的来,这个我不喜欢。”
玲珑是李氏身边得力嬷嬷的女儿,原在李氏房里伺候。李氏心疼温菀瑶没有贴心的丫鬟,特派她来呼珍阁帮着温菀瑶。
两个主子意见相左,玲珑拿着耳环,拿不定主意。
温菀瑶这才想起李氏还在,反应过来,接过耳环,说:“娘,瑶瑶是怕这碧玉色与头上金钗不匹配。”垂下头,故作姿态,“长公主府尊贵,瑶瑶怕是要露怯了。”
李氏心疼不已,拿起宝石耳环上前:“瑶瑶受苦了。”轻轻帮她戴好,温柔地说,“今日你嫡姐也在,娘也会时刻护着你,瑶瑶不必烦忧。”
温菀瑶心里有刺,听李氏说到姐姐,才不管她说的是嫡姐,立马想起温池雨,更不痛快,顺势倒到李氏怀里,委屈道:“池雨姐姐那般优秀,天人之姿,仪态得体,瑶瑶什么都不及姐姐,娘会嫌弃瑶瑶吗?”
从前温池雨璀璨夺目,李氏心里骄傲不已。可如今她不仅将城里其他千金比下,瑶瑶在她的光辉下,也黯淡不少。
众人心里明镜似的,长公主设宴,主要是为自己的胞弟景王相看王妃,顺便帮城中未婚勋贵牵线搭桥。
沈家三公子定给了池雨,她心里起了旁的念头,但是总归上不了台面,落人话柄,若遇上更好的,岂不快哉。
景王二十有八,性子是冷些了,但权势滔天,仪表堂堂,至今府中无妻妾,若是瞧上瑶瑶……
可池雨同行,瑶瑶的好又如何显现。
思及此,李氏眉心一皱,心中难免腾起不满。
“她婚事将近,不好抛头露面,今日便留在府中。”李氏招呼玲珑去拢溪阁传话。
温菀瑶得逞,却在听到温池雨与沈峥的婚事后,笑不出来。
拢溪阁里,珍珠正准备叫酣睡中的温池雨起身,得了外头传来的消息,立即招手让小丫鬟们离远些,让姑娘再多睡会儿。
小丫鬟们是安静下来了,可院子里传来几声“喵喵”叫,原来是姑娘最宝贝的小猫发财。
几个小丫鬟追着发财,想把它抱进怀里,安抚一下。
可是发财每日早晨都得温池雨亲自揉揉才肯罢休,满院子乱跑,边跑边故意扯嗓子叫,声音拉得又长又尖。
温池雨近日睡得不错,听到发财的嚎叫声才幽幽转醒。
房内无人,她披着外袍,踮着脚尖跑到门前,打开一道小缝:“发财,快进来。”
发财就等着开门呢,话音未落,闪电一般窜进去。
珍珠看姑娘光着脚,衣裳都没穿好就出来了,赶忙把温池雨拉回榻上,嗔怪道:“姑娘又不把身子当回事了,下回小日子疼的时候可别让白玉给你揉肚子。”
温池雨把发财抱在怀里,和它一起滚进带着余温的被褥里。
珍珠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开,叫着说:“哎呀,发财在雪地里滚了那么久,身上又湿又脏,姑娘快把它放出来。”
发财进了屋子,比谁都乖巧,蹭着温池雨的小臂,呼噜声不断。
温池雨心都快化了,掀开被角,露出发财一双水润的大眼睛,为它辩解:“它这般乖巧。”
“也就姑娘觉得它乖巧,背地里不知道多淘气,小厨房里的碗碟不知道被它扫下去多少。”
发财是几年前温池雨在路边捡到的野猫,那时候它才巴掌大小,奄奄一息躺在姑娘怀里,进气没有出气多,都说贱名好养活,才特地给它取这个名字,希望它能挺过难关。
一下下揉着发财头顶的黄毛,温池雨懒懒地问:“今日要去长公主府赴宴,母亲那边可有催促。”
白玉刚好进来,没好气地说:“不让咱去呢,咱也不稀罕。姑娘要不再睡会儿?”
虽说重活一世,但温池雨也不知桩桩件件都记得清楚,她都忘了前世这场宴席她去没去,不过今生她不想去,既已决定不跟这些权贵扯上关系,又何必在她们眼前打转。
如此更好,省得她还要去找母亲。
把发财揽进怀里,招手让白玉和珍珠靠过来,轻咬着唇说:“正好,去过祖母那里,我们出去看看铺面,想想以后能做什么买卖。”
慈宁宫内,地龙烧得火热。
天寒地冻,太皇太后上了年岁,一点寒凉受不得,阖宫上下都仔细得紧。
暖和是暖和了,可是屋子里燥热,闷得厉害。
太皇太后揉着额角醒来,赵嬷嬷及时递上一碗温茶。
“这般热,夏日里都过得比现在畅快些,你还让我饮热茶。”
赵嬷嬷习惯太皇太后每日晨起的习惯,流畅答道:“王爷孝顺,日日敲打慈宁宫众人,要让您安稳过冬,奴婢可不敢破戒,太后您也别让王爷忧心。”
太皇太后就喜欢听别人夸景王孝顺,听着赵嬷嬷这么一说,心里舒坦许多。
想起今日乐平府里摆宴,说要帮砚景相看个好姑娘。砚景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有些冷清,年近而立,府中连个掌家的都没有。
叹气道:“我这把老骨头,不知道还等不等得到砚景成家。你赶紧差个人去砚景府里,让他今日必须去他皇姐府上走一趟。”
赵嬷嬷连连应是。
待早膳用完,派去景王府的小太监回来答话,说景王一早便离府,府内无人知道景王去了何处。
太皇太后气得把茶杯到厚厚的地毯上:“又避出去!”心口狂跳,怒道,“赵嬷嬷,去下帖子,让四品以上官员带着家眷女儿来宫中赴宴,我看他是不是连自己母后的宴席都不出席!”
赵嬷嬷赶紧上前帮太皇太后顺气,景王孝顺不假,可就这终身大事上始终不肯妥协,这出戏隔段时间便会上演一次。
“宫里这些日子忙着年前的大宴,都快忙不过来了。咱还是等着开春,春日里衣衫薄,花美人娇,再请王爷相看,说不定更容易成事。”
……
“姑娘,看了一路,您想好做什么买卖了吗?”
“是啊,胭脂水粉,金银首饰,衣衫罗裙,我看着都挺不错的,多热闹。”
珍珠和白玉坐在马车里,透过两边的小窗左右观察街上各个铺面的情况,迷花了眼,觉得好像什么营生都很热闹,都能挣到钱。
白玉所言的生意确实热闹,但这些铺子迎来送往,世家贵族大多看不起商贾人家,往后脱离了温家,如此高调做买卖,只怕温府面上不好过。
温池雨沉吟片刻,让改道去墨客街道。
那是条文人聚集的街道,那里的店铺也都跟学问相关,街道两边还有不少家境贫寒的文人支摊卖字画。
温池雨心中有打算,文人间的生意清雅,不会引人注目。而且她还一心想着要为自己寻个普通书生作如意郎君。
墨客街道拥挤,温府的马车进不去,温池雨戴着帷帽往里走。
店铺繁多,温池雨被一间名叫“砚”的铺子吸引,牌匾上的字铁画银钩,肆意潇洒,让她不由自主想踏入店内瞧一瞧。
最初温池雨还以为这是家卖砚台的铺子,没想到铺子里书盈四壁、文山书海,竟是家书铺。
里面落针可闻,有不少文人举子立在书架旁看书。不小的书铺里又是书架又是人,显得有些拥挤,温池雨只得让珍珠她们先出去候着。
这间铺子有三层,处处笼着一股淡淡的青莲香,颐神养气。
温池雨细细观察,一楼是些名家诗词大作,吸引客人;二楼是些科考相关书籍,许多买不起书的举子聚在这一层现场翻阅;三楼不知为何,空无一人,书也少了许多,只有些志异怪谈、山川游记。
无人,她便将帷帽取下,放在一旁。拿起一本《博物志》,随手翻开,被里面的精彩描述迷了心神,一时忘乎所以。
浑然不觉,层层叠叠的书架后,还有一方红木书桌。
徐昂听到有人上来,浑身一凛。主子独处时最厌生人打扰,楼下的人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有人上来也不拦着。
这书铺是景王府私产,无旁人知晓,是以书铺三楼是周砚景躲太皇太后时最爱来的地方。
墨客街的人皆知“砚”的三楼是主家地盘,不对外开放。外面那位怕是生客,又撞上下面的人偷懒,才闯进来。
上前一步,躬身问:“主子,可要奴才把人赶走。”
玄色长衫的男子,身姿挺拔,侧身立在窗边,一双含情眼配上清冷淡漠的神情,周遭的空气都骤然变寒。
骨节分明的手往后一挥,徐昂立刻噤声,退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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