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皇上喜欢你…
擂台上二人打得热闹,白昼的心思又不在这儿了,他设想过彭奇的无数身份,可从不觉得,他会是个纯粹的江湖人。
除非……这个身份,也是表象。
想到这,他向身后的楚言川耳语几句,楚言川看了看湍急的河面,沉吟片刻,像是有了什么主意,转身离开了。
白昼这才向何方问道:“大铭会只有这三位堂主?”
何方以为他是闲话,便答道:“当然不是了,只是这三位堂主的呼声高,刚才使刀那个,是前任帮主的师弟,用鞭的这个,是现任帮主的亲兄弟,唯独这位彭堂主,听说是近来才加入大铭会的,因为救了现任帮主的命,为人又精干,短短半年时间,大放异彩。”
轻易就听出一股处心积虑的意味。
也正就是这时候,白昼都没看清彭奇用了个什么招数,对手身子一栽歪,直接掉进河里。
两岸的帮众依样画葫芦,拉直硕大的渔网,去拦住赵堂主。可时间随着河涛奔逝,一盏茶的功夫都过了,也不见有人顺着巨网爬上来。
众人都察觉不对,彭奇喝道:“快!把网拉起来!”
大网拉起,众人都傻了眼,刚才还好好的一张网,如今不知被什么东西冲破了一个巨大的孔洞,赵堂主八成是从洞口被冲出去,随波而下,已然凶多吉少。
出了这样的事情,大铭会请来坐镇的官老爷们也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了,官兵开始疏散人群,并组织接下来的打捞搜救工作。
明知找到的可能性极小,也还是要找的。
并且,他们的搜救必然无果,因为他们要找的人已经顺流而下,重伤频死,被远宁王和楚言川安排隐匿在水底的水鬼救下,安置到它处医治去了。
白昼不想赶着人挤人的时候往看台下走,就在台上等着人流渐渐散去,他目光一直在彭奇身上,见他也是一派关切的神色,时不时和帮中人耳语几句。白昼并不是一个骨子里的阴谋论者,但悉知了彭奇这一系列的巧合操作后,他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测,也仅仅是猜测,没有半分证据。
人流渐渐稀落,白昼一行也从看台上往下走。
刚走出没几步,突然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只见见一个半大小伙子,不知为何急切的往下跑,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叫着:“让让,劳驾让让!”
白昼侧身,给小伙子让路,可那小子还是极重的撞在他身上,紧接着就一推,白昼脚下不稳,他本就离边栏很近,趔趄几步向后翻去,后腰重重的撞在木栏上……
他被撞得力道太猛了。
重心偏移,身子翻出护栏。
一瞬间,天地倒转。他伸手虚空一抓,却什么都没抓到,恍神间,见到远宁王大步向他冲过来,撞他的小子回头看他,眼神里满是狡黠。
不及白昼反应,入水的冲击力让他后背生疼,痛感由皮肉瞬间传导至筋骨,就像重重的拍在地面上那样。
紧接而来的,便是冷,冷冽的河水无情的冲刷过他的身体。
入眼河流翻滚中看台的基柱矗立,别看是临时搭建,工艺倒是良心,柱子的外围包裹着铁衣,增加了支撑的稳固。
白昼下意识的闭住气息。
几乎同时,他被人抱住了,不等他呛到,那人就托着他浮出水面,单手掏过他的肋下就把他往岸边拽。
他知道,这是王爷。
河水的激流猛拍,二人数次在水里打转,扑面而来的浑浊河水,带着水腥味,呛的白昼几乎背过气去。
也不知怎么就上了岸。
皇上落水,把布戈众人三魂七魄惊掉了一大半,见他被王爷从水里捞上来,才松了一大口气,至少脖子上的脑袋,大概是保住了。
何方也焦急得很,带人招呼围观的百姓让开些许地方,还时不时回头关切白昼的情况。
远宁王无暇他顾,专注于查看皇上的身体,见他神志尚算清醒,只是因为呛了河水的寒气,不停的咳嗽。
咳到后来,脸和脖颈涨得通红。再这么咳下去,怕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白昼当然也想停下来。
每咳一下,他的腰背就猛烈的震痛一下,但依旧难以控制的咳嗽。
远宁王拉过皇上的手腕搭他脉搏,片刻,神色稍微放松,吩咐道:备车回去,”他又转向白昼,伸手抚上他的背,顺着脊椎一路向下抚摸,见骨头没有损伤,才将他慢慢的扶起来。
何方见状,上前道:“到我家让府医瞧瞧吧。”
王爷略一顿,向何方道:“多谢,叶某理会得。”说罢,扶着白昼往人群外走。
走不出两步,微一躬身,动作轻缓的把他抱起来,快步穿出人群。
上了车,布戈麻利儿的把车里备用的衣裳拿出来,伺候皇上换衣服。皇上也不知是不是吓到了,一直发呆没说话。
回到驿馆,白昼手脚冰凉,在温水里泡了澡半天,身上才渐渐回暖。
他不说话,其实并非惊魂未定,而是他想不通,自己的寒冷性休克,为何这么折腾都没发作……不仅如此,近来心肺和胃的毛病,也都像是减轻了症状。
只是病虽然消停不少,但自穿进书里来,好像一直有一股势力,在暗中算计他,刚才推他的那个小子应该也是受人指使。
他开始以为是远宁王想要谋权。但渐渐的,他觉得不是。王爷如果真想下手,他早死了无数次了。人与人之间有时候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几分真心,凭借这股气场就能判断个大概。
也不知该不该高兴。
窝在被子里,喝了一碗王爷亲自煎的药茶,困顿袭来,终于躺下睡了。
远宁王看着皇上神色渐渐舒展,回想刚才他落水时……
他很奇怪,像不太会游泳,但他又没有那些不会水的人落水时的慌乱——他身上全没有求生的本能,好像一瞬间就放弃了,随波逐流。
他骨子里依旧不想活吗?
看台上推他的那个少年……玉人去追了,不知有没有结果。
正自出神,有人轻声叩门,本以为是玉人回来了,开门却见是楚言川。
楚言川算不得是自来熟的性子,但绝对可以称得上开朗健谈,加上远宁王、楚言川和陈星宁几人年纪相仿,早就私下混得熟了。
“公子怎么样?”楚言川说着话,就往屋里张望。他被白昼差去救人,本来是回来复命的,结果一到驿馆,就听说白昼落水了。
远宁王示意他小声,留下布戈照应着,拉着楚言川出了房门。
听闻皇上无大碍,楚言川松了口气,本来想说大铭会的事情,突然想起什么,扯着远宁王衣袖,把他拉到院子一角,四下望望,见周围没人,才低声道:“听说,你今日救……救他,想都没想,不怕万一……就给天子陪葬了?”
把远宁王问得一愣,这等大不敬的话,他不明白楚言川有何深意。
见王爷茫然,楚言川也意识到,这样问有些词不达意,“咳”了一声,又问道:“我是说,你心里,怎么想他的?”
远宁王更懵了。
楚言川也有点急了,“啪啪”在自己嘴上拍了两下,骂道:“这张笨嘴啊。”
王爷眉头皱着,却面带微笑看着他。
楚言川也皱着眉毛看王爷,挠了挠后脖子,终于道:“皇上心里喜欢你,你知不知道?”话都说到这了,他也顾不得王爷表情呆愣,继续道,“抛开君臣,我和他算是自幼同窗,一路上我就想跟你说这事儿,一直没机会,今儿索性就择日不如撞日了。”
远宁王突然轻声笑了,道:“楚大人是不是听了宫里的流言?阿景是和我亲近些,却没像大人言说的这样……”
话没说完,就被楚言川打断了,道:“前几日我俩还提及此事呢。若不是他身体不好,今日又出了这世事无常的变故,我也不乐得当个碎嘴子,搅合在你们俩的相思病里。”
王爷的懵然到达了顶峰——记得扶南凯旋时,皇上曾说他在意的人……已经找不到了呀。
难不成……他口中那人是远宁王本尊,他早就发现自己不是,却又不挑破?
不可能吧……
又一转念,皇上心思深沉,连玉人都识破自己了,皇上也并非不可能。
回想皇上对他忽冷忽热……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看着自己像是原主,却又知道自己不是。
难怪他后来待自己性子都变了。
……
人就是这样,当倾向于某一认知时,在收集和分析情报时,总是会下意识的去寻找支持这一认知的证据。
简岚鸢再如何精英,也终归是人,不经意间难逃于此。
楚言川见王爷这副表情,觉得自己的艰巨任务完成了大半,他不在乎远宁王心里到底怎么想,是不是真如皇上所言“喜欢别人”。这事儿但凡是个正常人,知道天子心里有自己,事情都不会做得太决绝,更有甚者,还会曲意逢迎。
白昼身为帝王,本来就难得几分真情,既然分不出真假,还不如让他痛快。
更何况,楚言川听说今儿个王爷救护皇上毫不迟疑,情急关头想都不想就豁出命去,可并不像一个臣下对君上那样简单。
想到这,他拍了拍远宁王肩头,道:“早在你入朝月城一年余,他就心动了。”说完,转身善后白昼交给他的活儿去了。
楚言川前脚当完月老走了,后面布戈就开了门,见王爷站在院子里发呆,小跑着过来,低声道:“爷,主子醒了,找您呢。”
远宁王应了一声,身子在、脑子没在的跟着布戈见了门,见皇上斜倚在床上,脸色不怎么好,依旧在咳嗽。他突然有点不知该如何面对皇上。
极为难得王爷表演了一番魂不守舍,走路先是磕在了桌角上,没几步又拌在椅子腿上,好悬直接给皇上来一个五体投地。
把白昼和布戈看得一愣一愣的。
眼前这个,和平日里优雅持重的王爷,是同一个人吗?
王爷在皇上面前站定,皇上示意布戈先出去。
待到门关上了,皇上才道:“刚才后背拍在水面上,许是……震伤了肺,但大概并不严重。”说着,皇上这才翻开衣袖。
只见他净白的衣袖上,几点散碎的猩红,正是因为咳嗽,带出来的血沫子。
说到病症,身为远宁王的简岚鸢回了神,不由得暗暗赞叹,皇上可以呀,久病成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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